《阿辞的sky光遇》听风沉辞

44、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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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狮BE，光棍节就该有光棍的样子
　　第一与第三人称交织，白鸟献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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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最近的光之子吵闹得很。

　　云野里满目都是在荡秋千的，头顶的爱心咕嘟咕嘟地冒个不停；雨林里随处可见给恋人打伞的，为对方挡下凄风冷雨；还有牵手跑滑行赛道的、背背去驯龙的、在遥鲲脑袋上贴贴的……

　　可怕，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出双入对了。

　　默默得出这个结论的狮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霞谷的某处山丘上，天边洒落的余晖给他罩了圈光晕，让他看起来格外难以亲近。

　　但这都是假象罢了，接触这么久，光子们都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把他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先祖先祖！今天是光棍节！”
　　“你知道这个节吗？”
　　“要是你觉得很孤单，我可以陪你玩！”
　　“呜呜呜太惨啦，安卓狮子注孤生呜呜呜。”
　　“我要去隔壁ios抓只白鸟来！”
　　“balabala……”

　　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狮子心里倏地一动。他自动过滤掉一大堆听不懂的词，也没信他们真的能把人变出来，只是眺望着那群划过落日的飞鸟，难得的落寞悄悄攀上他的眉眼。

　　后知后觉好像玩笑开过头的崽子们渐渐安静，陆续找借口跑了。只有一个还蹲在地上的小揪揪留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他。

　　“嗯？”狮子总算收回目光，下意识开口问道，“你也是来祝我光棍节快乐的吗？”

　　“不是，我腿麻走不了……”

　　“我才不是什么'光棍'。”他没听到对方的小声哼唧，只是自顾自地反驳着，反射弧长得不行，“我有喜欢的人，他叫白鸟——但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

　　“我不好解释，”狮子挠了挠头，忽然一屁股坐了下来，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远方：“但我可以和你讲关于他的故事。”

　　“诶诶诶？白鸟先生的故事？！”小揪揪瞬间放弃偷溜，跟着坐到他旁边，手指在空中瞎比划一通，“是那位既温柔又浪漫的凛冬旅人吗？”

　　“……嗯。”为维护对方在后辈心里的良好印象，狮子哽了一瞬，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嗯个头，他就是个欠揍的傻蛋。

　　（二）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溜冰场被迫溜冰——就是脸朝地的那种。鬼知道一个那么能飞的人居然连最基本的平衡能力都没有，又或是他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冰面，所以不会滑？

　　我不懂，但我也没空深究，就等他滑到身边的时候伸了只脚拦住，然后扶起来就把人往长椅上摆。

　　我当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哦我想起来了，我和他说：“兄弟，你脸刹技术不行啊。”

　　那个忽然被称兄道弟的人还很懵，伸手摸了把自己细皮嫩肉的漂亮脸蛋：“我这是在哪？”

　　“在霞谷溜冰场，你已经绕着场地蹭三圈了。”

　　“没办法，这地面太滑了我刹不住车——”

　　“你不是穿着斗篷吗？你不会飞起来吗？”

　　“……”

　　一阵沉默后，对方强行转移话题，向我伸出了手：“我是白鸟。”

　　不知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还是出于对傻不拉几人士的关心，我也不愿拆穿他的尴尬，只是同样伸手握住他的：“狮子。”

　　这样一来，我们便算是认识了。

　　（三）

　　接触久了你会发现，他是个很神奇的人，喜欢做各种特立独行的事情。比如对着螃蟹练琴，要是有哪只想跑就迅速掀翻；比如站在最高的山顶，对着风口唱着歪七扭八的歌；又或者在滑行赛道练飞行技巧，美名其曰监督有没有人犯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我不知道他那小身板里到底藏了多少活力，真就和鸟一样，天天围着我叽叽喳喳。说他今天跑了多少地方、见到多少新鲜事物、和Alef吵了多久战况怎样……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却不会对他感到厌烦，甚至有次他忽然跑去雨林的时候，我还会觉得空落落的，很不习惯。

　　哦，雨林这个地方，其实他拜访了好多次。

　　他曾和我抱怨过那些冰凉的液体雨水会把他脑袋上翘起的毛弄得湿哒哒，每次都要甩好久才能干——他特别讨厌水，却非要三番两次跑过去。

　　我问过他为什么，他回我说，他是翼族守护者，在雨林藏了几颗蛋，所有小鸟见到他都会围着他打转——我当时一个字也没信过，下意识把这些话归结为是他偷溜出门的借口罢了。

　　在三天两头的瞎跑中，他慢慢结识了很多新朋友，比如Teth、Daleth、Alef……后来几乎所有人都被他刷了脸熟，大家都知道，霞谷多了位来自极北之境的旅人。

　　啥旅人哦，不过是因为怕冷到处蹭温暖而已！

　　（四）

　　“哇，那他在这里一定很开心啦~”小揪揪忽然出声打断狮子的思绪，她捧着脑袋认认真真地听，眼里闪着亮亮的星星。

　　听到这话，他不由得一怔，半晌才回答道：“也许吧……”

　　要是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们能一直无忧无虑地相处，狮子会一直藏着不知何时悄然滋生的情愫，强装镇定地和其他人一起，在温暖的春天送他返乡——

　　谁也没料到，那场浩劫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天色被浓稠厚重的乌云掩住，上面被不知名的力量戳了几个大窟窿。它们像一只只巨眼，阴鸷地窥探着这片原本辉煌耀眼的城池。昏沉的天光漏下来，还没来得及降到地上就耗尽了，也就不能为生灵照亮前路。

　　人与动物都在逃亡，有的擎着粗壮火把、有的护着飘摇火烛，有的甚至什么也没有，只能扯下几片发光菌盖，被慌乱的大部队裹挟着往外跑。

　　身后是肆意游走的冥龙与蜂拥而至的螃蟹，撞碎了许多建筑与树木。暗黑植物连片蔓延，一不小心就会被拖进花里腐烂成泥。有人就遭遇了这种可怕的状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绞得死紧，耳边是清晰可闻的骨骼碎裂声，最后以极度扭曲的姿势被侵蚀殆尽。

　　逃！逃！逃！
　　再不走，整个世界都要被黑暗吞没了！

　　天尽头有光，还在努力挣开浓稠暗色，向他们发出救赎的信号——那是极巨之鸟的所在之处，那是他们唯一存活的希望。

　　白鸟拉着狮子也在跑。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他本来都在搜刮当地土特产、收拾行李准备回去了，却被这骤然侵袭的黑暗推搡着流离。

　　那对双子奔赴前线已经好几天了，霞谷却再也不能以完整的面貌迎接他们的凯旋。

　　雨林的神殿坍塌得厉害，谁也没敢开口问管辖者现在怎么样了。

　　白鸟还记挂着他藏在这里的蛋，刚带着狮子闯进雨林的时候，便从树洞里把它们扒拉出来，送到他们现在所能抵达的最高点，但也不过是一截被拦腰撞断的树干上——地面污水暴涨，只有这里才能勉强保护一段时间。

　　“这是什么蛋啊？”狮子晕晕沉沉地跑了一路，把蛋安放好的时候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懂。”白鸟闭上眼，冥神感受了一下，“我只知道所有鸟类都在向上飞，飞不动的掉下来死了，又有新的接上去……满地都是尸体。”

　　“这些蛋是我族信物，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据说只要它们还在，我们就不会消亡……”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冥龙的吼叫在耳边骤然炸响，白鸟首先看到那束危险的红光，抱着人就往地上俯冲而去，再稀里哗啦地滚进破损的桥洞里。

　　“啪！”又一棵树倒进水里，激起的巨大水花扑面而来，被白鸟一下子咬牙挡住了。

　　四下阴冷，风刃透骨，他们往洞里挪了挪，寻了块凸起的石板挤上去，依偎着稍作休息。狮子被向来畏惧寒气的白鸟紧紧抱住，热量源源不断地在这两具青涩的身体间相互传递。但他们已经很累了，踩在水里的脚沉重得仿佛生了根，脸上血气正肉眼可见地飞速褪去。

　　有种感情没有说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之前是不好意思，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没有承诺便不会有羁绊，等下离开时也能更洒脱——

　　“小狮子，我要走啦。你在这老实待着，等冥龙飞远了再悄悄出来……”

　　狮子困得打盹，迷迷糊糊听到这句，一下子就醒了，伸手攥住对方湿漉漉的衣角，紧紧盯着他有些闪躲的眼睛：“你要去哪？”

　　“……”白鸟沉默着，在万物奔逃而过的轰鸣声里低垂着眼睫，有些哀伤地看着他。

　　“如果说，我不让你走呢？或者我们一起去。”

　　“你拦不住我的。”他的声音里浸透着馥郁的温柔，却陌生得仿佛变了个人，“我可是——我可是白鸟啊。”

　　“守护者总该比别人知道得多些，比如减缓被黑暗吞噬的进程……”

　　“什么破守护者！别总把自己当英雄行不行？！”狮子突然崩溃地吼出了声，指尖攥得发白，整个人都抖得厉害，“在这么大的灾难面前，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出去就是送死！”

　　“总该有点作用的。如果能够护着你多跑几步，能够让再多些人看到光亮，做英雄也没什么不好——你就当我逞强，当我虚荣，就想以后流芳百世万古长青，让你们每年都带上好吃的去拜我，哈哈。”

　　后来发生了什么，狮子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白鸟的力气比自己大得多，一下子就挣脱了桎梏；只知道那场动乱持续了整个凛冬，所有人都没能盼来所谓的救赎。

　　第一缕春风造访旧城，却再也不见当年故人。有的坐船逃跑，有的躲进禁阁，有的战死沙场，有的黑水消亡，有的化成雕像——狮子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死的，事实上他还想回霞谷看看来着。

　　后来，他在天上见到了很多老朋友。他们曾支离破碎、灵魂残缺、失去记忆……但最后都聚在一起，成为遥望故土的某颗星星，成为一整条闪烁的星河。

　　他们都在，但却唯独没有白鸟。
　　他最后……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三）

　　故事太长，他只挑了部分说，再和唯一的听众挥手作别。

　　小揪揪蹦蹦跳跳地跑远，他们对当年发生的事没有任何感觉，当故事听一听也就罢了。

　　有只小鸟飞了过来，停在他曲起的膝盖上，还冲他歪了歪小脑袋。狮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伸手把它赶走了。

　　很久很久以后，极巨之鸟降下新生希望，光之王国蹒跚行走，一切总归在向好发展——只有那个傻不拉几的人，被永远留在了冬天。

　　“别找啦，这个世界白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