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鸢色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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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内是没有光照的，两个在其中爬行的少年人只能摸索着管壁感受风的流动，或是靠那些通风口照进来的光线来大致寻找房间的位置。所幸两人方才已经找到了一间囚室，心下也有了底。
前方的通风口传出淡淡的蓝光，还能听见男人发出的抱怨声。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爬到被铁栏杆封住的出口，两个脑袋凑在亮光处，被分割开的光线照在两张稚嫩的脸上。
昏暗的房间里除了那个坐着椅子双脚搁在桌子上，正在看着监控屏幕打哈欠的人之外，只有另一边闪着蓝光的监控屏幕里能看见走动的人影。
中原中也向着芥川点了点头，他便伸出了手贴在铁栏杆上。灰色的外套随着异能的发动向外延伸，长长的布刃从栏杆的缝隙之间钻了出去，贴着墙壁一路延长到监控室的一角，将对着这个房间的摄像头破坏。随着一声利落的轻响，几个屏幕中的一个变成了花屏。
就在男人疑惑的同时，袭向他的布刃毫无声息地缠上头颅封住了他的声音，猛地将他从地面上提起，挣扎间点燃的香烟落在地上。悬空的双腿在半空中踢腾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垂下来。重新被放回了椅子上的男人姿势没有什么改变，却是再也不出气了。锋利的「罗生门」将通风口的铁栏切碎，在它们掉落到地上之前全部卷起来放在了管道中。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通风管道中跳了下来。爬行了好些时候，终于可以双脚落地了。
抬头看向一个个监视器，整栋房子的情况一目了然。入口，走廊，休息室，武器室，囚室，然后就是给孩子们进行拍摄的工作室，此时也正在进行着拍摄。
已经确保了监控室，接下来两人的行动就可以放开手去做了。
“先是三楼。”中原中也活动了一下手腕，只要一个一个楼层把敌人清空，就不会有任何一个家伙被放过。
“中原さん，你看那个！”就在中原中也已经要开门出去的时候，芥川突然出声喊住了他，声音中带着震惊。
“怎么……”他转过头来顺着芥川的视线方向看去，钴蓝色的眸也惊讶地睁大。在映出影像的蓝色屏幕上，应当是大门口的地方，两名守卫的男子倒在了地上，深色的液体从他们身下蔓延开。而站在他们身前的是一名身穿白色医生外套的男人与长发的少女。
男人抬起头看向摄像头的方向，微笑着招了招手，随后就带着少女向建筑内走进来。
“可恶，是那个变态医生！”中原中也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凹陷下去的铁板发出悲鸣。他直接冲向了门外，喊上芥川赶紧跟上自己，“没时间一层层来了！你去确保两间囚室的人，我去工作室收拾那边的把剩下来的人带过来！”
“是的，中原さん！”两个人打开门冲出去的同时就听见了楼下传来的枪响，而走廊的另一头正有两个人拿着枪从休息室里跑出来。芥川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随着他的呼喊而飞驰袭向敌人的「罗生门」直接将他们穿过，长长的灰刃拎起还在试图挣扎的男人身躯，用力一甩扔进了他们原本出来的那个房间，飞溅的血液在屋内的墙壁上绽开血花。
明显与其他基站们看上去不同的两个房间，「罗生门」将厚实的铁门切开，走道里的光照进了昏暗的房间，房门的碎片落在地上的声音让里面的少年少女们都被惊吓到。芥川走进房间里，直接站到了里面的一堵墙之前，如同蜘蛛的腿一般展开的布刃快速挥舞之下，那一堵将两个囚室分隔开的墙壁也被他摧毁，使得两边被打通。
“咦？唔啊！”变成碎石落下的墙壁之后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一个人影随着碎石一起倒向了这边，看样子方才是正靠在这墙上。对方用手扇了扇眼前腾起的灰尘，咳了两声发出了不满的抱怨，“稍微能事先说一声吗？搞不好连我都会被切开呢，这样的死法一定会很痛的。”
扬起的灰尘很快就散开，芥川灰色的眼睛映出了躺在石堆上跟他对望的人。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单薄方便更衣的和服，露出的脖颈和手臂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鸢色的眼睛被同样的绷带包裹住了一边，只留下一只露在外面。死气沉沉的模样毫无少年人的朝气，倒是更像一条在岸上搁浅了的鱼。
“……”没考虑到墙壁的后面有人的情况，芥川自认也是有所失误。他皱着眉看着躺在那儿的少年，对方看上去应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年纪，只是那比其他人还要包扎了更多绷带的模样，看着外表似乎是要更虚弱一些。
那眼神……若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像路西菲尔所讲过的故事里那对于自身的存在不止如何定义，迷茫而游荡在人世间的鬼魂一般。
看上去柔弱的少年被芥川用手抓住拖了起来，此时才留意到对方的确是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在他有些夸张的叫痛喊声中芥川拉着他扯到自己身后，随后向着那一个房间里的其他人开口道，“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由在下保护你们。”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越发接近，芥川提高了声音对着那些还在犹豫的人大喊，“在下是受明日香的拜托来救各位的，如果还想要离开的就立刻过来这边！”
听见了明日香的名字，原本还在犹豫的人这才互相对望了几下，纷纷从对面的房间里爬过石堆集合到了一起。
楼下的战斗枪响以及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很快的，就如之前路西菲尔所料的那般，一旦有人袭击，这些人优先考虑的就是把这些孩子转移。冲到了囚室看见大门已经被破坏，端着武器就要冲进来查看情况。而里面的芥川正打算再次使用「罗生门」进行攻击，却发现自己的异能没有任何反应。
“？！”芥川发现怎么都无法唤出「罗生门」，眼看着敌人冲了过来向他挥下拳头，只能放开了还抓着那个少年的手，把他甩向一边以避开这攻击。
“可恶，怎么回事！回应我，「罗生门」！”这一次，那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身上，灰色的布刃瞬间从风衣的下摆延伸出去，冲进屋内的男人被「罗生门」给直接刺穿扔了出去，砸在了后头要跟上来的人身上。
尽管不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芥川眼中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在中原中也回来之前说什么也要守住房间里的这些人。
坐在芥川身后的地上，那个有着鸢色眸子的少年托着腮，对于熟练施展着异能攻击敌人并且还能防御以回击的操作时不时鼓掌两下发表一下评价，只是那些话都被战斗的声响给埋没了下去。
另一边的中原中也笔直地冲向了据明日香说是在楼下的工作室，从三楼的楼梯扶手上直接翻下去到了二楼，落地的同时就看见了几个正冲出来的男人。他们正疑惑怎么会有小孩子从楼上下来，却也没多思考他的衣装打扮，举起枪威胁着大喊，“马上回去！”
“啊，会回去的，当然是带着这里的大家一起回去！”中原中也站在楼梯口，双手插在口袋里仰起头笑着看向眼前的敌人。脚下发力踩着楼梯扶手跃上半空，踩在了天花板上再用力蹬腿冲向他们，重重踢过去的攻击将几人都踹倒在了地上，陷入地板砸出了裂痕。
敏锐的直觉让中原中也猛地回头，钴蓝色的眸子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那人。对方的一身医生外套依旧是洁白如雪，然而他手中握着的手术刀和那脚下积聚起来的血池却昭示了究竟此处发生了什么。
“真是巧呢，中也君。”森鸥外将手术刀上沾到的血甩去，落在地上的血池中化作一体，那双紫色的眸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别叫得那么亲近，我跟你不熟，大叔。”中原中也警惕地看着站在那边的森鸥外，尽管这两年里多少还是有遇到过那么些次数，但基本也就是走在路上的偶遇，而对方也没有过多刻意接近的样子。但偏偏就是那样，让中原中也更加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的膈应。
当从路西菲尔那里知道这个森医生身边的少女其实是他的异能之后，中原中也每次看见他对爱丽丝百依百顺哄着人的样子，就觉得背脊发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现在爱丽丝并不在森鸥外的身边，或许是考虑到了他不打算暴露少女是异能的事实。
“现在没空和你浪费时间！”中原中也迈开步子就要去找工作室救人，却被森鸥外伸出手拦住了去路，气不打一处来地冲他吼起来，“你要做什么！”
“如果中也君你是想去救这层楼的几个孩子的话，我已经让爱丽丝带他们逃出去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三楼的那些少年和少女们。”森鸥外将自己的手术刀收起来表示并无敌意，“一楼也都已经清理干净，还真的要感谢你们确保了监控的失效，我才能做好了封住他们后门的安排。”
“……你，跟踪了我们。”中原中也脸色暗沉了下来，仿佛是被利用了一般的情况让他现在心情十分的不爽，异能的红光在身周躁动，将他脚边的地面压碎。
“并不能这么说，事先我就有调查到了这里，只是我这个年纪的人要潜入的话实在是有些难度。”森鸥外按着额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又不可能让爱丽丝来做这么可怕的事情，真的是十分困扰呢。中也君你能明白的吧，让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做这种事情的话，我的心会碎成一块块的。”
“但是，我又受到了女士的委托，必须要把这里的孩子们救出来，能看见中也君你们实在是太令人庆幸了。”他张开了双臂这么摊开手，面上的笑容仿佛是真的感到欣喜，“既然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这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中原中也的头脑并不差，只是有时候受到情绪的鼓动会比较倾向于跟着直觉走。森鸥外的话他一句都不信，但是从行动结果来说，他的出现打乱了中原中也和芥川原本的打算，但造成的混乱却也迫使这里的人分散了战力，避免了他们还在三楼收拾人的时候，二楼和一楼的人察觉到而逃走的可能。
“你把人带去哪里了！”
楼下战斗的声音逐渐消失，想必是森鸥外安排的人手已经收拾妥当。中原中也并不认为森鸥外会给救出来的孩子安排什么好去处，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那些孩子万一被收进了黑窝成为他们手下的人，这就违反了『羊』的原则。
此时森鸥外口袋中的对讲机发出了声响，一个带着些许噪音的男声向他汇报这栋楼里除了三楼之外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是否还要上去。“三楼就不用了，这里已经结束，辛苦了。”他回复了那边的话，然后把对讲机放了回去，继续向着中原中也说下去，“中也君想知道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来，亲眼确认到他们的安全，对你来说也会安心不是吗？”
这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圈套，但是对方拿捏了人在手里，不得不说对于中原中也是一招狠棋。
“我不知道你是受谁拜托来的，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救走就是我的目的。”言下之意，不论森鸥外有什么打算，中原中也都会把人带走。狠狠地瞪了森鸥外一眼，中原中也转身就往三楼走上去，走了一半就听见后头跟上来了一个人，他不满地回头对着森鸥外喊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这样呢……姑且再怎么说我也是医生。这里的孩子们状态并不好，不如先让我检查一下，万一有什么闪失也好避免不是？”森鸥外这么理所当然地回应中原中也，一身白色的医生外套此时看着更加扎眼了。
“嘁……你要是要动什么手脚我不会放过你！”加快脚步跑上了三楼，自己在楼下面对森鸥外耽搁的时间里也不知道芥川那边怎么样了。
一上到三楼的楼梯口走进楼道，靠近囚室的方向被毁坏的程度不比楼下的状况要轻，或者说因为战斗的激烈而造成了更强的视觉效果。墙壁上留下了切割伤痕和数不清的子弹孔，倒在地上的男人们和在地面上漫开的血液，只有那一处原本应当是门的空洞里面的房间还有人的气息传出。
“芥川，你没事吧！”中原中也冲进那间屋子，就看见坐在地上喘着气的芥川和一个正抓着芥川的风衣下摆在手里前后翻看着的少年，而其他的人则是都远远地避开了芥川站在房间里面的一角。
他们的眼神，中原中也曾经看到过。
“明明只是衣服，却可以变成那个样子，刚才还有个狗头出现了吧？用那个对着我的脖颈咬下去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少年人正说着什么让人听上去就很不对的话，然而芥川却没有用「罗生门」把人扔出去，这在中原中也看来十分的罕见了。
“呼……呼……中原さん……咳咳……”似乎是受了些伤的芥川看见中原中也回来，正想要站起身，就被两步走过来的中也按住。
“别乱动，是哪里伤到了，三楼有那么多敌人吗？”看着衣服破损，明显比分开时狼狈了不少的芥川，中原中也觉得不可思议，也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安排，早知道这样的话应当让自己和芥川交换得才是。
“不，是在下的问题……”芥川扯了扯被旁边的少年抓在手里的风衣，对方像是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似的松开了手，耸耸肩双手一摊往后仰去躺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芥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在进行回击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异能突然失效，让他措不及防。然而他还得护住那个就在他边上的人，结果就是在战斗中被敌人的攻击打到。万幸的是一开始冲进来的人基本都是拳脚攻击，直到最后觉得打不过芥川才终于决定要放弃这些孩子似地开始射击。为了不让子弹伤到屋里的人，芥川直接冲到了门口的位置和敌人战斗，最后的那一段时间里，他的「罗生门」就没有再失效了。
森鸥外走进了房间，原本关注着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的视线落到了一边的少年身上，紫色的眸子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似乎是认识对方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可真是……太宰君你不见了好些日子，我还以为是去了什么地方，结果是在这里啊。”
“啊，是森先生。”躺在地上的少年人侧过头去看见了跟着中原中也走进来的森鸥外，抬起绷带有些散了的手臂挥了挥，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似乎也透不进那鸢色的眸子，“我也没办法呢，那天醒过来就在这里了。在这个地方的话完全不能死得痛快，我也很困扰的。”
拖长了音的话语中全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在里头，被称为太宰的少年伸了个懒腰，也没有从地上起来的打算，“但是森先生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我好意外呢——”
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一时间显得更加拥挤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鸢色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