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续文]适我愿兮》千星凝迢

2、我终于知道有多痛了

　　转眼间，我回杭州也十多天了。
　　秋日的阳光轻而暖，透过窗棂悄悄地揉进我的梦香。醒来的时候见被罩上都渡着一层金色的光晖，宛如清晨水乡河畔迎着朝霞浣过的薄纱。
　　抓住阳光的快意让我的心情出奇的好。两年来，我总是怕失去，患得患失时常尾随着我，并且出其不意跳出来狠狠咬我一口。夜深人静时，我反问自己，你还怕失去什么？你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初恋，失去了自己三年的青春，心境也垂垂暮老了。你到底怕失去什么？
　　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也许在我不曾察觉的时候，我拥有过一份爱，即使它曾被我避之不及，标榜过肮脏的名号。但在我发觉的时候，它已经离我远去了，是我亲手推了它一把，哪怕是被迫的。
　　居然又在感伤了！我愤恨地掐了自己一下，童雪啊童雪，自己没什么本事就不要学文人伤春悲秋，你又不是林黛玉。
　　今天要去舅妈家吃饭，合该穿得活泼些，。我从刚置办好的衣柜里翻出一件杏色的连衣裙，领口上绣着红色的樱果和可爱的云雀，袖口缀着精致的花边。让人看着好生欢喜。
　　出门时刚想给悦莹打电话，就见她远远站在小区的花坛边向我招手。“亲爱的，想死你啦”悦莹热情地奔过来，拉着我寒喧。“就三四天没见，至于吗？”我嗔怪道。“我今天心情好呀，瞧，好看吗？”她把手贴到我面前邀功似晃荡。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戴了前几天生日送她的手链。
　　悦莹的手纤细而白净，戴什么饰品都衬她“当然好看，我送的能不好看吗？”“喂，可别自恋了，那也是我眼光好”她轻快地说着，挽起我的手向外走。“我的车就在小区门口，一会儿去你舅妈家吃完饭，然后我们就去逛街吧，都多久没一起买买买了。”“好，今天都依你。”
　　我去德国的日子里，悦莹时常帮衬舅妈一家。舅舅坐牢，帅帅也去新疆上大学了，她一个人生活很是孤单。悦莹扮演起我的角色，有时间便陪舅妈唠家常，做饭下棋。
　　其实她很忙，我知道，虽然她骗我说自己一直乐得清闲。悦莹和赵高兴分手后，一心一意和她暴发户的爹学起经商，商场险象环生，虽有刘叔叔的指导，她还是累得筋疲力尽。和她视频聊天的时候，我听到她沙哑倦怠的声音，便明白她在饭局不仅经历了了一场“风雨”，还喝酒了。
　　我从心底感激她能在百忙之中想到舅妈，这么多年来，我和悦莹不仅仅是好朋友，更是亲人。
　　“童雪，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白色，天天打扮的这么素净。咱们这个年纪可以多穿些鲜艳的颜色的，等老了可没机会喽。”等红绿灯时，悦莹侧过身打量着我。“哪有，你看我这件连衣裙不是挺鲜艳的吗？”我身子一僵，拉开白色大衣给她瞧。
　　“对了，前面你舅妈一直说要给你相亲，我给你推，也推不掉呀。”“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算了，一会儿上楼你听她说好了”悦莹拉开后车门，将礼品挨个放在地面上清点。
　　“雪儿，莹莹。你们终于来了!”舅妈乐得喜笑颜开，顾不上换下围裙就来迎接我们，身上还沾着熟悉的，饭菜的香气，让我倍感安心。“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呀。还有雪儿，你现在实在太瘦了，过分减肥不好。”“舅妈，我这么久没回来，真是惭愧，这也是我做外甥女的一点心意。”“哎呦，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快，你俩洗洗手准备吃饭，今天做的全是你们爱吃的！”
　　久违了，家的温暖。
　　舅妈给我和悦莹一人剥了一只大虾，说道：“雪儿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为自己的婚姻打算打算啦。”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吃着虾。“我去年还跟莹莹讲，让她帮你物色几个优秀的小伙子。舅妈没什么人脉，老家的怕你看不上，所以也一直没和你提。但是做为长辈呀，就希望儿女幸福，一想到你在国外无依无靠的，舅妈心里呀，可真是…”
　　“舅妈…”
　　“阿姨别着急，我上个月给您看过的那个姓颜的男孩记得吧？您不是挺满意吗？人家也联系我了，听到童雪回国，着急要见呢”悦莹忙说道。
　　舅妈眼睛一亮“真的啊，这可太好了！雪儿呀，那男孩子绝对配得上你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完全是云里雾里的状态，什么男孩子，什么着急要见。我怎么稀里湖涂就被这两人合伙架着去相亲呢？
　　看着舅妈期盼的目光，我不忍心拒绝，只得先答应下来。
　　从舅妈家出来，天已经擦黑了，悦莹一直配合舅妈笑，估计也有些乏了，便没再提逛街的事。她向我解释舅妈一直跟她提帮我找男朋友的事，刚好她在生意场上结识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帅哥，便向他介绍了我。
　　“童雪，不是我非要依你舅妈的意。我看你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的，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某些人。”她顿了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你要知道，你和萧山，和莫绍谦都没什么可能了。你那年跟我说要忘掉他们重新开始，我我也是真的希望你能重新开始。”
　　我一言不发，低头抠自己的手，我的半月板好少啊，自从在德国瘦了很多之后，手指上的半月板很多都消失了。其实我没有像舅妈说的一样减肥，也许是水土不服，也许是思乡，我在那里的吃不下饭，半年就掉了三十斤。
　　“那个颜鄱，我和他认识有一年了，事业有成，人也真诚，和你很般配，不然，我也不敢冒险。”
　　悦莹见我心不在焉，有些生气。“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童雪，你这样子还谈何振作呢？莫绍谦过得很好，才几年就把莫氏做大了，还有好几个分工司。但是我们圈内人都说，他已经再婚了。”
　　我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心口锤刺般疼。绝望的潮水一寸寸涌上心头，终于淹没了我。他结婚了…他结婚了…和谁！慕咏飞吗？为什么…那我算什么…不，我本来就不算他的谁，多可笑呀。我感到口干舌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扬起头迷离地看着悦莹的脸。
　　我突然想起莫绍谦的那句话“你终于知道有多痛了。”
　　“你要是想好了，明天就可以安排你和颜鄱见面，你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也行。”
　　“好，明天见面…”我声如蚊蚋，脑海中一遍遍回想那句话“他结婚了。”
　　“ 我终于知道有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