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漂亮公子林黛玉》时画

9、第 9 章

　　“萧师兄，你一般……几时入睡？”林黛玉问道。
　　“亥时。”萧旸答。
　　“哦，那我每日亥时过来。”林黛玉道。
　　“那……麻烦你了。”萧旸道。

　　虽是正经对话，但林黛玉略有害臊，初始就不由自主把声音压低了，萧旸不明原因，但也跟着放低了声音回答。一来二去，搞得更像约定偷情。
　　这什么跟什么嘛？林黛玉也在气恼，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奇葩的脑回路，许是因为，贾宝玉那臭小子以前几次三番邀她读《西厢》，被潜移默化了，所以会莫名其妙编排起一些类似情节。
　　都怪那个混账家伙！

　　于是一里外的贾宝玉又打了个喷嚏，幽怨道：“唉，我知道自己太惹人爱，但也不用每时每刻都想着我嘛！”
　　林黛玉也摇摇头，意欲将那些胡思乱想抛于脑后。

　　罢了罢了，羞怯难免，但在心里藏着就行，林黛玉想。怎么说，萧旸都是为了自己，才被热粥烫伤，若是当时，他没有扑上来，现在的伤者就是她本人。
　　如果真是这样……
　　林黛玉想到这里，内心涌上一阵后怕。

　　即使萧旸说的“皮糙肉厚”含有水分，萧旸也比她皮糙得多，肉厚得多，这点毋庸置疑。
　　若二人对调，烫在林黛玉身上，凭她的细皮嫩肉，恐怕伤情还要更可怖几分，难保不会留疤。更何况，她真受了伤，谁为她换药？即使他人愿意，她的女儿家身份如何隐瞒？是否会被即刻赶出行知堂？
　　那该有多可惜？

　　但即使重来一遍，即使萧旸不能护她周全，遇到当时的情况，林黛玉还是会选择抱住那个叫板儿的小男孩。
　　若热粥对着他的脸倾倒而下，结果一定更为糟糕。

　　因果理通，现在她只不过多行几日换药之事，已经是命运最善意的安排。
　　唯一就是苦了萧旸师兄，他挡住了他人劫难，揽到了自己身上，印在脊背上成花，连躺都无法躺下，恐怕多日都要难以入眠了。

　　而事实，确实如此。

　　那日晚上，林黛玉走到萧旸卧房门口，敲了敲门。
　　“岱玉是吗？直接进来吧，门未锁。”萧旸道。

　　林黛玉推开门，看到萧旸穿着里衣，正坐在灯前读书，是难得一见的闲散慵懒模样。灯火摇曳，灯下的萧旸眉眼深邃，轮廓俊逸，唇角泛着微笑，林黛玉和他的视线相对，未几，便移开了目光。
　　萧旸的眼神温柔超标，让她不敢细看。

　　“萧师兄，现在感觉怎样？”林黛玉问道。
　　“你愿意来给我换药，所以感觉很好啊。”萧旸揶揄道。
　　这人真是！熟了以后就爱开玩笑。也罢，总比冷言抱怨来得强。

　　林黛玉走近，萧旸乖乖起身，趴到床上。
　　林黛玉犹豫道：“萧师兄，你是不是应该……”
　　萧旸反应过来：“噢，对，我应该先把衣服脱掉！”于是又坐起，正对着林黛玉，抬手便将里衣从头上扯下，动作一气呵成。
　　“好了，你来吧！”萧旸道。

　　于是林黛玉咬着牙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纱布，清理干净伤处，再用手捂热药膏，均匀抹到萧旸的背上。

　　萧旸的上身在她眼里展露无遗，萧旸的肩背线条流畅，肌理饱满，如雕如琢。他的身材介入少年的清净峻峭和青年的魁梧健壮之间，没有一丝赘肉，堪称完美。

　　林黛玉的手覆上去，动作轻柔至极。
　　萧旸应该是在忍着疼痛，她的眼睛告诉她，她的手感也在告诉她，不过萧旸并没有用语言告诉她，甚至连一声□□都没有发出。

　　待林黛玉帮他将新的纱布缠上，萧旸起身，穿上里衣，还打趣道：“我们岱玉的护理手法不错哈！”接着抓过她的手，似看一件新奇玩具，仔细瞧了瞧，道，“岱玉，你的手是怎么长的？居然能如此秀气，感觉比女儿家还要漂亮几分。以前其他兄弟给我上药，出手都重似千斤，每次换药还要遭罪一次。不过大家都一样，要我来，也是无差。同是打拳握剑之手，怎么你的就留不下任何痕迹呢？”

　　萧旸又看了林黛玉一眼，嘀咕道：“而且好奇怪，手如柔荑，配其他人许有违和，但仿佛你就应该是这样，林贤弟果真是一位奇人儿。”

　　林黛玉被萧旸牵着手，本身就已经感觉羞臊，再听他这么说，更是脸色红如灯笼。
　　她抽出手，气恼道：“奇什么奇？我爹娘把我生这样的！觉得我出手太轻吗？那下次要多重给多重！”

　　萧旸笑道：“你可别！我这是夸赞你呢！这都听不出来啊？哦，我知道了，我们岱玉脸皮比纸薄，原是不好意思了。”

　　林黛玉作势要打萧旸，萧旸也不闪躲，任由她的拳头轻轻在他肩膀落下，倒是林黛玉自己一愣，目光沾满了不安与后悔。
　　萧旸见状，便顺势而为，蹙眉，扶额，俯身，道：“哎呦，你怎能对伤患下此毒手？”

　　“萧师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你……都怪我！你……没事吧？”林黛玉悔恨交加，眼看似乎又要落泪，苦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
　　萧旸不知是自己演戏演过了头，还是林黛玉反应过了头，无论哪点，自己都是罪魁祸首，于是揽住了林黛玉的肩膀，诚恳道：“其实，你没有伤到我……”

　　原来，这家伙刚才不过是戏精附身。
　　林黛玉瞪了他一眼，就要甩开他的手：“老拿我寻开心！好了，明日我不来了！”

　　萧旸力气忒大，林黛玉推不开，反倒被他用两臂圈住：“不行！你一定要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林黛玉不挣扎了，萧旸也松开了手臂。

　　林黛玉又剜了他一眼：“你在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旸一本正经：“享受过你给我换药，我还怎能接受得了他人来换？这对比有如天地之差！你要么一开始就不要来管我，现在中途扔下我算什么？你自己说，你这是不是负心汉做派？”

　　准“负心汉”林黛玉并未真的打算不管他，现在亥时已经过半，想来也该离去了，便道：“好啦，我明日再来！你好生歇息！”
　　言毕，转身离去。

　　大概是夜晚的灯火总是带着些许暧昧气息，林黛玉总觉得，在那一小方空间内的二人独处，似乎有些亲密过界。
　　但萧旸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只当她好兄弟，这应该就是好兄弟的相处模式吧？看似萧旸没有觉得不对劲，而是感觉一切自然，那就不应该有问题。既然萧旸没有问题，剩下的只能是她自己有问题了。

　　林黛玉把问题归结于她身份与行为之间的矛盾关系——女儿家哪能深夜独自去男儿房间呢？还摸来摸去，搂搂抱抱……咳咳，不对，还上手换药，消遣嬉闹——这种做法稍稍有违常理，但违得不多，且有正经缘由，应该可以被接受……吧？

　　既然如此，再多虑便显多余了。要假扮男儿，那就应该假扮到底，包括心理，亦可坦然，无需多些弯弯绕绕，庸人自扰。
　　辗转反侧后，林黛玉终于想通，她叹了口气，总算平静入睡。

　　窗外守夜的老者看着燃香，开始沿街鸣锣，一慢三快，已是四更。
　　而另一间卧房中的那人，或是因为创巨痛深，或是因为自己也理不清的某些缘由，睡意全无，愣是等到了老者的下一次敲更。

　　随后几日，林黛玉每到亥时，便洗净双手，来到萧旸房中，为他解下旧的纱布，再按摩至吸收，敷上干净纱布。
　　二人会一如既往地谈笑几句，林黛玉还是会有些许羞怯，但她总是暗示自己——你现在是林岱玉！林岱玉，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含羞带怯的像什么样子？男儿家有你这么爱脸红的吗？心诀念来，赶紧变白，羞赧走开，且让我畅行无碍！

　　在林黛玉的悉心照料下，萧旸康复得很快，一周之后的傍晚，郎中再次前来，检查后便说，年轻人体质真好，恢复神速，已经不必继续上药了。
　　林黛玉向郎中确认了一次，萧旸亦向郎中确认了一次，得到的都是相同答案。

　　“真的不用再上药吗？”萧旸问，“会否留疤？”
　　郎中道：“按你的体质，该是不会。”
　　萧旸不满道：“该是不会，为何不说肯定不会？那就是还有可能会。既然有可能会，为何不能继续上药？”
　　郎中笑道：“看来公子很注重个人形象啊！”
　　萧旸一怔，直起身，硬着头皮憋出一句：“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堂堂一表，我那么完美的身体，不想白玉有瑕，不可以吗？”

　　郎中微笑着宽慰他道：“放心，依我行医三十年的经验看来，该是不会即肯定不会。再过几日，公子可请你的好友代为查看，定会还你一个完美躯体。退一步说，公子平日里应该都是体体面面示人吧？上身不着寸缕之时少之又少，不必过于担心你的宝贝身体。”
　　林黛玉在一旁憋笑憋得相当辛苦。

　　但待到郎中离去，萧林二人不知为何，神情都含着微微一丝怅惘。
　　相对无言片刻后，林黛玉道：“那……我走了，今晚就不来了。”
　　萧旸道：“……好，多谢岱玉近日里的照顾……我……感激不尽。”
　　林黛玉道：“应该的。原本你就是为了我才伤到……那你今日早点歇息。”
　　萧旸道：“……你也是。”

　　当晚亥时，萧旸闭目躺在床上，背上的痛楚已经微乎其微，他却辗转反侧，寝不成寐。以往此时都有另一人在房中，今日只留他一个，房间立显空旷寂寥。
　　萧旸又躺了一会儿，周公还是不肯召见，他便干脆起身，带上林黛玉赠他的澡豆，准备去镜池沐浴泡澡，以消融那些心烦意乱。

　　正是夜深人静，萧旸不想惊动夜巡的弟子们，否则还需多费口舌解释，便使了轻功，极速飞至后山的镜池。
　　氤氲雾气中，萧旸隐约看到，镜池内居然还有一人……

　　这么晚了，是谁如此有兴致，也选择这一时辰来沐浴啊？
　　萧旸静静走上前，却在突然之间，停住了脚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依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堂堂一表的翩翩公子，而他脸上的神情却是目瞪口呆，若一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