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枧青

15、015

　　余彻是在听见对方自报家门时停止装睡的，他睁开眼时，顺势从童扬手里拿走手机，贴到耳边，沙哑的嗓音透着股冷气，“妈，什么事？”

　　对面的女人语气放缓，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看新闻说你回来，怎么一个人先跑回来了？”

　　问完后，女人不自在的轻咳嗽了几声，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可以躲藏着。

　　余彻掀被下床，拿着手机进了浴室，撑在洗漱台上问：“你打电话就问这个？没事我挂了。”

　　“彻彻。”女人愣了下，“你回家吗？我最近又感冒了，吃了药一直不见好。”

　　从小到大，他是妈妈亲手带大的，母子俩相依为命，小时候余彻的胆子小啊内敛，蒋女士担心他被欺负，总会帮他做出各种决定，在她设想好的路子里往前走，不会出现差池和失误。一旦，余彻脱离她的掌控轨迹，她就会用身体差或者生病博取余彻的心软内疚，从而将他拨回正轨。

　　之前这样很有成效，直到他发现那件事情后，彻底不会心软。

　　余彻垂下眼帘，没什么情绪起伏波动，淡淡地说：“我待会儿回去。”

　　女人很欣喜，追问余彻想吃什么。

　　余彻冷冰冰地拒绝她，“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不在家吃饭。坐坐就走。”

　　女人的情绪落了下来，问他：“你不在家里待要去哪里？我听说小芳说你把以前住的房子退了？”

　　余彻对他妈这种爱调查的行为见怪不怪，勾了勾唇，露出个浅浅地讥笑：“蒋女士，你都知道我退房了，难道不知道我住谁家里？”

　　女人顿住，半晌不说话，久到余彻以为对方挂了电话。

　　余彻也懒得跟她耗，有些事情当面说比较好，他把手机放到旁边，拧开水龙头浇脸，“我等会儿就回去。”

　　余彻胡乱地冲了个脸，发尖被淋得湿漉漉的，他对着镜子拨了两下，就往外走。

　　迎面和童扬碰上，童扬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问他：“她说什么？”

　　余彻摇了摇头，“我待会儿回家一趟。”

　　童扬是见过余彻他妈的，高中时隔着很远瞥见过一眼，是个要强的女人，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

　　当她在余彻的作业里发现了一封情书后，二话不说就给余彻转了学。

　　以至于，童扬都没来得及跟余彻道别一声。

　　童扬想了会儿，问他：“需要我陪你吗？”

　　余彻笑了笑，“没事儿，我很快就回来。”

　　童扬点头，他们家的事情他确实不方便瀍掺和，他快速走到床头拿过手机，打开软件，对余彻说：“你给我地址，我给你叫个车。”

　　余彻本来想说不用，童扬坚持，“这样我才知道你要是今天回不来，我该去哪里找你。”

　　余彻身上套了件宽大看不出体型的羽绒服，鸭舌帽遮住上半张脸，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下半部分，童扬怕他冷，又给裹了条围巾严严实实的包住脖子，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上了车，童扬站在门口跟他挥手告别后，蹲在门口抽了根烟。

　　冬天的风太烈了，刮在脸上生疼，他只抽了半支烟，就冻的鼻子受不了，干脆踩掉烟扔掉垃圾桶。

　　然后翻出手机又在另一个软件上，叫了辆车。

　　他本来是下来送余彻的，外面一件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冷风一吹，快被吹透的时候，网约车姗姗来迟。

　　上了车，被扑面的冷风灌满全身，血液重新活络起来，他点开余彻的订单，看着他乘坐的小车，在地图上缓行。

　　他也说不出上为什么突然要追过去，或许是潜意识里害怕余彻又一走了之。他盯了会儿地图，切到微博上发了条推迟直播的公告。

　　【今天迟大到，什么时候开播等我办完事儿。】

　　十几分钟后，余彻给他发了条语音。

　　“我到家了。你还在睡觉吗？”

　　童扬一直到下车都没回复。

　　余彻家搬到了别墅区，外面一片荒凉，童扬到的时候都傻眼了，除了沿路的大白杨，还真什么都瞧不见。

　　他本来打算找个店坐着蹭暖气，根本没这种可能了。

　　司机丢下童扬就走了，童扬在马路边溜达了一圈，这个别墅区刚开发的，隐蔽性很好，听说很多明星住这儿，从宏伟大门进去，往里一公里的地方才是别墅群，所以从围墙外只能看到里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再窥不见其他。

　　他找了个角落，蹲着抽烟，巡逻的保安盯着他打量了好几眼。

　　童扬从天亮蹲到了天黑，天色逐渐暗下来，腿都蹲麻了，在保安第五次打量时，他站起来拍了拍腿，走过去给保安递了根烟。

　　“抱歉，我对象胆小，我等他回家。”

　　另一边，余彻跟蒋女士谈得并不愉快，两人情绪激动，蒋女士激动之余偷偷抹着眼泪，余彻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想恪守自己的原则，谁也不肯退让一步，空气都沉默了。

　　僵持无果，余彻拒绝了蒋女士吃饭的邀约，出门时天都黑了。

　　他这才意识到好几个小时没联系童扬了，特别想见到他。

　　余彻没让司机送，独自往大门口，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腿走得酸软。

　　他站在门口，拨下童扬的电话。

　　一阵急促的铃声在背后传来，余彻迷茫的转身，看到了蹲在角落里，叼着烟的童扬，手机上莹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印出他眼里往外溢的笑。

　　童扬抬头就瞧见余彻，撑起发麻的双腿，朝他走来，紧紧握住余彻的手，指尖勾了下他温热的掌心。

　　余彻冻得鼻子通红，眼中惊喜未退，声线轻扬，“你怎么来了？”

　　“我来等你一起回家。”

　　余彻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直播时间，“你来找我了，直播怎么办？”

　　童扬说：“请假了，大不了晚点下播。”

　　余彻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看，可能是跟蒋女士聊得太入神了，都没发现微博推送。

　　“你那么早就过来了？”发微博的时间跟他到家相隔不过十几分钟。

　　余彻不有得想这么冷的天，寒风呼啸，光是在路上走都能把人冻得浑身发冷，童扬还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

　　他拽住童扬的手，指尖冰冰凉凉的，他顺着袖口滑进去，手腕一直到手肘也一片冰凉，余彻眼睛里洇出水汽。

　　童扬把他的手拿出来，塞进口袋里，两个人去了麦当劳吃了一顿，然后找了条人人比较少的小道，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他们肩并着肩往前走，影子在地上拖出一道，悄悄的并在一起，路灯矗立在光秃秃的树干旁，他们像这个城市里任何一对同性情侣一样，余彻在说，童扬在笑。

　　谁也没提今天回家到底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心照不宣。

　　他们走到小区楼下，黑漆漆的一处，余彻被绊了一下，童扬接住他，把他勾进怀里。

　　隔着两层口罩，童扬吻住了余彻。

　　黑暗密闭的空间会让人神经高度敏感，耳边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还有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余彻喉结滑动，缓缓闭上眼睛，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口罩被褪下，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

　　童扬放开他，指腹擦掉他唇上的水光。他发现余彻跟他记忆中清冷的模样不一样了，那时候余彻运动会崴了脚，他背着人去医务室时，对方也只是冷淡的对他说谢谢。

　　他谎称顺路接送他上下学时，余彻也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他畏惧不敢靠近。他从没想过余彻接起吻来会软成这个样子，靠在他的怀里，绵软无力。

　　余彻呼吸都乱了，红着一张脸说：“回家。”

　　童扬把他堵在巷子口不让走，昏黄的偏光打在半张脸颊上，照出绒绒地暖意，他拖长嗓音问：“回哪个家？”

　　余彻瞪了他一眼，还能回哪个家。

　　童扬心思一动，干脆一把握住余彻的手，把人逼到了墙上：“要不，我们成个家吧？”

　　—

　　当晚，迟大到开直播的童扬被粉丝发现，他的嘴角破了一块皮。他还跟粉丝大言不惭地说是爱的印记。

　　余彻当着粉丝的面，愣是给他按了个创可贴挡住，粉丝们酸得不行。

　　童扬三百万粉丝回馈日当天恰逢他的生日。

　　之前忙着都差点忘了，还是临睡前余彻无意间问起，这才发现的。

　　华子说生日和三百万福利，双喜临门得大办，晚上就直播一个小时，然后去吃饭庆祝。

　　童扬直接拒绝了，他们这群人粗俗惯了，喝点酒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吹牛逼，他不能让余彻跟他们同流合污。

　　华子追问：“扬哥，话说把你对象叫出来一起聚聚呗，咱哥儿几个还没见过嫂子呢！”

　　童扬被他这一声“嫂子”喊得浑身舒坦，他按着语音懒懒地回复：“不去。”

　　华子说：“你这就是小气了，怎么嫂子是天仙儿啊，怕我们见着抢了？”

　　童扬一笑，“就是天仙儿。宝贝着呢，不是谁都能见着。”

　　该死的恋爱的酸臭味。

　　华子实在是太好奇了，抓心挠肝。

　　、

　　开播前三个小时，余彻挑了身新衣服，毫不掩饰地上微博给童扬的庆生宣传点了个赞。

　　他们一起打过游戏，又是互关，点个赞也没什么。

　　妙就妙在，余彻点完一个宣传视频后，万年难得发了一张抱着小提莫的自拍，闭着眼睛闲散的靠在沙发上，好看的让人心神荡漾。

　　显微镜女孩发现了余彻右手中指上的银白戒圈，他们的哥哥以前从不戴这些，这也不是广告，肯定不是看在赞助商面子戴的，那就只有——

　　敏锐的cpf嗅到了味道，cpf狂欢，cpf过年。

　　门铃响了，余彻以为是他定得礼物到了，颠颠去开门。

　　拉开门，被五颜六色的彩花喷了一脸。

　　“surprise——”

　　呼喊声戛然而止，门内外的人瞪大了眼睛，反应过后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你是余彻！！！”

　　余彻冷着脸，头顶上还顶着那傻逼的彩色喷花，他拨了拨那玩意儿，好像是以前乡下结婚用的吧，俗气极了。

　　余彻掀眸淡漠地点头，就听见喷他一脸的那人说：“啊啊啊，你好，我是华子，扬哥的朋友。”

　　余彻的脸色好了点，他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让开一条道，让他们先进屋再说。

　　华子看到余彻时，激动的快背过气，“影帝，你来这么早啊！我们扬崽跟你关系真好。”

　　大影帝百忙之中还来给童扬过生日，华子越想越觉着扬崽是追星成功的典范。

　　余彻思索了几秒，点了点头。

　　童扬在忙着做主播预热，听见动静从楼上探了个头，“你们怎么来了？”

　　童扬板着一张脸，很不高兴，华子对上他阴沉的视线，抖了一下，“扬哥，我们这不是想着给你庆生么。”

　　友人把定做的翻糖蛋糕放在桌子上，还挺可爱。

　　童扬忍不住吐槽，“哪是来给我过生日，这是来踹我柜门。”

　　虽说童扬早当着几百万粉丝出柜了，华子早该习惯，他看到余彻手上的戒指跟童扬戴手上的是一对儿，瞳孔震颤。

　　“淦！扬哥，你对象该不会是……是……影帝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生日，那就掉落一下。
替换了一章节，觉着这个更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