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寄山海

139、爱慕

　　邓布利多在病房停留期间，阿芙拉又得到一些信息。

　　盖勒特这次原本打算秘密行动，是维尔塔宁将消息泄露给了里德尔，并与他商量是否应该让魔法部知道此事。

　　里德尔将情报透露给了沐恩和马尔福，并向忒修斯隐瞒了一段时间，这导致邓布利多和他的人直到当晚才知道这件事，他们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只能配合魔法部将计就计。

　　计划里从头到尾没提埃弗里，看上去是几人顺势做了个局，打算将这个当时竞选中的“意外结果”除掉。

　　他们对外只说并不知道盖勒特是来抢夺复活石的——光是晚宴上聚集的重要人物也值得他拟定一个计划了，但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能断定。

　　至于维尔塔宁是如何得知这个情报的，她一直守口如瓶不肯多说。其中又牵扯到她和盖勒特之间的诸种复杂关系，以及保护线人的目的。魔法部需要她这把刀以备不时之需，暂时不会强行关押她严刑逼供。相反，他们要尽可能妥善地保护她远离盖勒特的势力。

　　里德尔为自己铺的这条路，可谓是一箭四雕。既能让维尔塔宁安全地留在伦敦，又借机除掉了埃弗里，还加深了与马尔福、沐恩之间的利益捆绑，最后甚至还能稳住邓布利多。

　　邓不利多如今可能会认为他是个很好的政客，但大概不会像前世一样，将他当作第二个格林德沃去提防。这就是阿芙拉认为会有大麻烦的地方——里德尔很可能不会再想留在学校，而是直接从魔法部这里发展势力。

　　如果他有意从邓布利多眼皮底下离开，那就必须另找一个人牵制他。阿芙拉不知道这应该如何做到。

　　他们一直谈到维尔塔宁走进来。邓布利多起身告辞，看上去是还在学校约了其他人谈事情。

　　维尔塔宁对她说：“你身上有很多难以去除的疤痕，像左手手心里那条。我用特制的魔药给你包扎试试，但可能最多只能使它变淡一点。”

　　阿芙拉左手缠着纱布。

　　她不太在乎地瞥了一眼那些瓶瓶罐罐，然后一直目视邓布利多离开的背影。

　　维尔塔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似乎已经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有事想问我？”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聪明。

　　阿芙拉佯装不知情地打探道：“几年前盖勒特曾经派人烧毁冈特的房子，我以为他那时就把复活石夺走了。”

　　“你是说凯瑟琳？严格来说，她已经不算盖勒特的人了。人们曾盛传她背叛了盖勒特，不过在我跟着盖勒特时，她就已经离开了，所以个中细节我也不清楚。”维尔塔宁一面利落地换药一边说，“后来凯瑟琳就彻底消失在势力争端中，失去了消息，我也猜不出她此举是什么意思。也许她当时并没有拿到复活石，又或者她是被莫芬·冈特摆了一道，拿到的是假复活石。”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盖勒特的？”

　　“1942年。”

　　阿芙拉的心顿时提起来。1942年夏天，也是她和盖勒特秘密会面的时间。

　　但维尔塔宁又接着说：“那时巫粹党气焰正盛，盖勒特在阶段性战役中大获全胜后回到德国休整。在去德国的路上，我趁机逃了出来。”

　　“而你的首选是英国？”

　　“整个西欧都几乎被迫向他俯首，无人能和他抗衡。我听说英国局势还算好的，而且人人都知道格林德沃的一生之敌就住在伦敦。”

　　阿芙拉稍松一口气。盖勒特明知道当时是她假冒的凯瑟琳，但看起来他没有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这是让她放心的第一件事。后来阿芙拉同塞普蒂莫斯一起去德国找盖勒特谈判，那时维尔塔宁已经离开了，所以她并无向里德尔泄密的可能，这是让她放心的第二件事。

　　冥冥之中，若有神助，这让阿芙拉疑心此事是否太完美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以盖勒特的作风，你背叛他后，居然没有被赶尽杀绝？”

　　维尔塔宁笑笑，看不出情绪：“以盖勒特的作风，像我这种小角色的去留于他根本无关痛痒。他太自负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早说过，他要是不改掉这一点，早晚会让前途断送在自己手里。”

　　“可他如果不自负，也就不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了。”阿芙拉看着天花板说道。

　　“他以前收留我，也并非是出于可笑的愧疚——他是没有这种感情的——而是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心血来潮，或许是他认为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事很值得称道，甚至可能只是因为他当下觉得有趣。反正，你怎么称呼这种恶趣味都可以。而我跟在他身边时，偶尔会在他心情好时得到几句施舍般的夸赞，但更多的时候心里是无尽的猜疑和惶恐。”维尔塔宁说到这里，忽然抬头凝视她，“我想这种感觉，你应该会懂。”

　　阿芙拉也冲她笑笑：“我没在盖勒特身边待过，我不懂。我有点累，可以睡一会吗？”

　　“当然可以。对了，里德尔一会应该会来看你，他说他晚饭之前会腾出一点空。”维尔塔宁动作一滞，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好药物。

　　阿芙拉躺在床上，盯着那道准备离开的窈窕身影，还是喊道：“昨晚谢谢你。”

　　“……我的荣幸。”维尔塔宁转身，对她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走出去将房门关上。

　　虽然这种感觉很微妙，但阿芙拉觉得，维尔塔宁在尝试拉近她们的关系——以一种寻求价值认同的方式。

　　阿芙拉不能肯定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是为了尽快在里德尔的圈子里立足，或许是出于里德尔的授意，也或许是还有别的原因。

　　在弄不清状况时，接受和反击都容易落入陷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上当。

　　阿芙拉不想一直待在圣芒戈，她看到维尔塔宁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而比她严重得多的伤员还有不少正在等待治疗。

　　在她的坚持要求下，考夫特医生检查过她颈部的伤口后，同意她后续去医疗翼进行治疗。

　　阿芙拉特地赶在里德尔来圣芒戈之前离开，她回到学校后，先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绕了几圈，最后下定决心前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这让她觉得盖勒特的这次行动多少有些诡异——当初她正是以复活石为钥匙打开了密室。如果说肉眼难以判断复活石的真假，但它应该骗不过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法。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当时她拿到并在后来毁掉的复活石就是真的。

　　在她回到学校后，身后就有个人影不远不近地跟着她，阿芙拉佯装没有发觉。

　　办公室里有人抢了先，阿芙拉听到那里头传来交谈声。静下来一听，其中有个声音像是来自忒修斯。

　　他们正在商量盖勒特的事吗？

　　阿芙拉不知道最近的办公室口令，只好敲敲门，在外面等待。

　　邓布利多起身来开门，看到她站在外面，讶异地喊她进来：“阿芙拉？你不是应该在圣芒戈治疗吗？”

　　“我的伤没有大碍，也不影响活动。”阿芙拉说道。

　　她走进去，果然看到忒修斯站在那里，旁边还有个和忒修斯有点相像的男人——他们都一样高瘦，都是深色头发，但仔细端详一下就会发现，忒修斯的五官相较于身边的男人来说显得更为坚毅，气质也更强势。

　　“这是纽特·斯卡曼德。阿芙拉，你之前和他通过信的。”邓布利多如她所料那样介绍道。

　　两人互相礼貌性握手。

　　“那么，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外人了？”阿芙拉单刀直入，她知道时间耽误不起。

　　邓布利多和忒修斯对视了一眼：“事实上，我们正在讨论一些严肃的事。如果你有其他问题……”

　　“你们在讨论格林德沃的事，不是吗？那正好，我来也是为了这个。”她说道，“他昨晚拿走的那块复活石是假的。”

　　在场三人都暗暗吃惊。

　　三人面面相觑，纽特率先打破僵局：“这位小姐很年轻，但我在通信中大概能体会到，她不是那种会信口胡说的人，不过复活石这事事关重大，我想还是需要……”

　　忒修斯直接打断他问道：“你知道莫芬·冈特和埃弗里都死无对证了吧？说话可是要负责的，格林德沃小姐。”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阿芙拉瞪着他。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思考道：“阿芙拉，愿闻其详。”

　　“世界上只有一块复活石，而真的那块早在四年前就不在莫芬·冈特手里了。后面又冒出来的这块可能是冈特为了糊弄埃弗里而弄出来的，又或者是格林德沃在耍什么花招，我不确定。”

　　“他能耍什么花招？这对他毫无益处，换句话说就算他发现复活石是假的，他也会把它说成真的——否则这不利于他安定人心。”纽特说道。

　　邓布利多推测：“假如他知道复活石是假的，却还是刻意为之呢？一块石头的真假不是那么容易判断，但只要他得到它，造势却容易得多。”

　　“我们是不是应该抓住重点？”忒修斯看着阿芙拉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这块复活石是假的？”

　　“重点是格林德沃已经得到了它，真假已经无所谓了，忒修斯。不过我也很好奇其中原委，格林德沃小姐能告诉我们吗？”纽特尝试缓和气氛，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阿芙拉知道，如果要坦白，就必然会将她自己扯进去。她不知道盖勒特怎么就那么有信心她不会和盘托出此事——或许是认为人都会下意识自保，或许就像维尔塔宁说的那样，他极度自负，根本不在乎邓布利多是否会知道这件事的底细。

　　阿芙拉张了张嘴，不知这件事应当如何圆过去。她在来的路上想了个借口，但不确定它能使人确信几分。

　　“我母亲的遗稿中记载了和复活石有关的内容，后来我在莫芬·冈特那里见到了它。”阿芙拉要感谢盖勒特为她提供的借口，但解释得十分苍白。

　　“你是如何见到它的，又为什么能确定那就是复活石？”忒修斯追问。

　　“我一开始不知道那是复活石，但——我那天在小汉格顿，恰好看到一个红发女巫在和冈特对峙，我听到她自称是格林德沃的人。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也自称是格林德沃的人，但他紧接着和红发女巫起了冲突。然后附近发生了袭击，有人被流弹击中……我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一切都变得很混乱，我就碰巧拿到了一只戒指。”

　　忒修斯和邓布利多对视。

　　那几年的确是战火遍布，尸横遍野，最初他们也以为冈特家的老房子是被战火波及，直到后来才在现场检测到可疑的魔法印记——阿芙拉那时不知道盖勒特正在派人跟踪她，托魔法部的福，他们的馊主意无形中帮了大忙，盖勒特的手下真在冈特老宅附近留下了痕迹。

　　邓布利多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反而觉得，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冈特老宅被毁一事传闻是格林德沃的人做的。如果不是为了夺取复活石，他没必要走这步棋，但当他再次出现在伦敦，用的却还是同样的理由。要么是复活石在抢夺过程中丢失了，要么就是有人在撒谎，当然，这两件事可以同时成立。

　　阿芙拉也不怕他们追查。她曾在和盖勒特的交谈中得知，那几年由于伦纳德·沐恩暗中筹划的间谍培养方案，她有一段时间活在盖勒特的势力监视下。

　　但她没想到，这一切有朝一日还能被拉出来为她挡枪。

　　“所以真的那块复活石去哪了？”忒修斯敲敲桌子提醒她说下去。

　　“被我毁了。”阿芙拉说。

　　“什么？”

　　“我拿到它后，曾尝试用它复活我的母亲，但我发现那是一个骗局。死人无法复活，我的确看到了一种类似于灵魂的事物，但它显得……非常恶意，我甚至无法确定那就是我母亲的灵魂，我同我的‘母亲’都饱受折磨。我想结束这一切，又太害怕格林德沃查到我头上，于是我把它毁掉了。”

　　“所以，现在格林德沃手里那块复活石一定是假的。我想，他后来还是查到了这一切，而他会认为，你出于害怕惩罚，并不会将实情说出来。”邓布利多代替她说出结论。

　　阿芙拉点点头：“我们应该尽快追击他，否则他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大肆招揽人手，到那时局势将会更加扑朔迷离。”

　　为了进一步说服他们，阿芙拉铤而走险地主动说道：“以上内容我保证是真的。如果你们需要，我愿意签署保证书负全责。”

　　但邓布利多并没有因她的保证就轻易动摇。

　　她见邓布利多还在考虑，除了焦急地催促他别无他法：“不能再等了，拖得越晚我们就越没有优势。昨晚你没有乘胜追击是对的，这样可以避免他设置埋伏反将一军的可能，凭他现在手上的战力是敌不过我们的。”

　　忒修斯突然明白了他昨晚的安排：“所以你没让我和纽特追过去，也是出于这一考虑？”

　　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因为他突然来到伦敦，实在太可疑了，我不得不防。”

　　忒修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容我再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在小汉格顿？”他指出疑点，“而且应该还是上学期间，你偷偷跑了出去？”

　　“我……”阿芙拉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又转而看向忒修斯，感到口干舌燥，“我想去看看冈特家族和里德尔家族都是什么样的人。”

　　“这两个家族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后代——也就是汤姆·里德尔也在霍格沃茨就读。你当时出于什么目的调查他？”

　　“忒修斯。”纽特侧过脸唤了他一声，但没能阻止他的发问。

　　阿芙拉迟疑一下，露出苦笑：“爱慕？”

　　“从那时候开始？”忒修斯很意外。

　　“从那时候开始。”阿芙拉确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