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原罪》福泠

45、累

　　顾不得被砸烂的窗子，他们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陆程首先示弱，她把聂明宇拉回沙发上，他看起来还是面色不虞，但心里已经开始为难了，因为他深知造成这样的局面的根本原因是自己，自己的无能，和深藏的可笑的自尊。

　　聂明宇伸手抚摸她的后脑与脖颈，让陆程震动不安的心渐渐平息，她一点一点的靠近聂明宇的怀里，试探的抱住他，见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僵硬的身子慢慢软和下来，她悄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以后都不说了。”

　　面对陆程的示弱，聂明宇心软了，甚至有些痛处，他开始反思自己该不该这样，自己这样的身体能否给她幸福，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又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全部依赖的靠在自己怀里？

　　聂明宇回想刚才，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竭尽冷酷的对待冒犯他的人，显得无比欲盖弥彰。

　　他竟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的为难，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缺点，还是无法改正的缺点。陆程现在正年轻稚嫩，看起来像一颗含苞待放的百合，带着晶莹的露珠，身边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如今却被采摘至阴暗死寂的境地，虽然短暂的点亮了这片静寂之地，但只靠着微薄贫瘠的养料苟活，恐怕迟早有一天衰败枯萎。

　　等她长到成熟的年纪，聂明宇已经步入不惑，时间最是不等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待到那个时候，陆程一身惑人的风韵，会是谁给予的？

　　想到此处，聂明宇手上的动作停住，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又是带着多少的颓废与无奈。
　　叱咤天都市的龙腾总裁，也有如此无能的一面。

　　陆程的手抚上聂明宇的脸，手心还带着点湿润，她说：“今天是我冲动了，我冷静好了，你也不要气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坐起来与聂明宇平视，一个没忍住又沁出来一泡泪水，但立马止住，声音有些哽咽：“那你以后也不要说那些话了，行不行？”

　　聂明宇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地面，他没办法直视陆程眼中的泪和卑微。

　　“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你的身边有很多很多的人，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没了我，你还有家人妻子同事兄弟，我没了你，我如今还有谁？”陆程说这番话时扣着他的衣服，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这个时候说错字会显得太蠢了。

　　“除了我爸爸，我对谁都没这么依赖，我对你的依赖已经很深很深了，我以前就问过你，会对我负责吗，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瞎问吗，不是，我好爱你，但是很奇怪的是，为什么爱你我不知道，你有对我做过什么浪漫的事吗，没有……甚至我许多不幸和惊恐都是你带来的……但是我很愿意被你伤害，被你拥有，伤害也好拥有也好，我都知道这是对我独一份的，别人都不可能被你这么对待。”

　　聂明宇已经把脸捂上了，是他，都是他做的，他在心里从来都不避讳自己对她的伤害，但特地拿出来一件一件的数落，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陆程的父亲是顶替自己入狱的，陆程第一次亲手杀人是自己设计的，自己的私心让她多了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

　　从她十二岁那年，聂明宇就把所有的不幸穿插进她的人生。

　　他说：“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是个混蛋。”

　　陆程沉默了会儿，倔强的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聂明宇累极了，身心疲惫，他靠在沙发背上，只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睡过去，其他的事儿就等到明天吧。但当他瞥到地上的碎玻璃和石头，面色瞬时冷了下来，将陆程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扯了下来，等着他的事儿可太多了，让他没有时间去休息。

　　“我今晚就不待在你这儿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那些玻璃你不要动，晚上进屋锁好门睡觉，明儿我让人来处理。”聂明宇眯了眯干涩的眼睛，起身说道。

　　“好。”

　　陆程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退却，整个人窝在一片黑暗中，听着门被轻轻的合上，孤寂与冷慢慢的侵蚀她。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当做不存在，有些进展是退不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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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明宇驱车到一栋寂静无人的别墅，下了车熟稔的拿出钥匙开锁进去。
　　在冯蕾蕾披着一身寒霜回来时，先是闻到呛人的烟味儿，然后气愤而冷漠的开了灯，一点都不诧异这么晚聂明宇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两人也不说话，冯蕾蕾就无人之境似的去接水洗漱，待到睡衣都换好，她走到聂明宇身前问：“没什么好说的我，你要有什么说的就说吧，但我不接受兴师问罪。”

　　聂明宇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凹凸不平的石头就砸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圈，刚好停在冯蕾蕾脚边，她捡起来掂了掂，脸上带着不服气：“我找了一圈，这个石头还算趁手。”

　　“冯蕾蕾，谁让你跟踪我的？你的胆子很大嘛！”聂明宇神色严峻的抬起头，眼中带着罕见的怒火，要知道他从不对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发火。

　　“我跟踪你怎么了，如果我不跟踪你，我都不会知道你是这么让人失望的人，嫂子在家你不理不睬冷落人家，原来是外面有了人。”冯蕾蕾的语气并不怎么冲，反而显得十分平静，好像对聂明宇的行为失望透顶。

　　“我的私生活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聂明宇反击，“蕾蕾，你是我的妹妹，我可以给你很多特权，但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我不希望你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这么指责你的亲哥哥。”

　　“我……”冯蕾蕾愣住了，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顾自己现下正是和聂明宇争执，一屁股坐在他身旁：“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明宇突然缄口不言，他觉得，这是他的私事，其实不必要让冯蕾蕾掺和其中，便闭上眼短憩不愿理会，冯蕾蕾凝视他很久，终于进屋拿了床被子：“你累了，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

　　聂明宇刚伸手接过被子，冯蕾蕾几步回屋，世界就此清净。

　　这时，电话响了。
　　“聂总，贺清明那边果然有往上递消息的意思，北京那边来了个女记者，他们二人看起来很是相熟……”

　　人生在世，要经手的事情太多，每个人都不轻松，但如果可以，聂明宇还是奢望，能有一个人心疼他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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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好累
babe们，高考过了半个月了，分数也都下来了，志愿昨天也报完了，一切都还顺利，但突然接触到成年人的边，还是觉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