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豁免兵 ...

  •   苏联的冬天来得很快,就像秋天的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第二天西伯利亚的寒流就呼啸过每个城市,自己还是穿着某人施舍的单薄衣服,在没有白天的体力活后不免缩在墙角打哆嗦。
      夜里外面似乎下起了大雪,但是没人做出任何表情,每个人都等待着一个结局,但是又并尽全力生存下去,抱着那么一点希望。丢勒也曾试图找过出路,但是周围铁线环绕,巡逻的士兵但凡看到接近铁丝网的立即枪毙,自己就往门口瞄了眼便遭受了一顿毒打。其他同胞也只是冷漠地朝前走,也难怪,这种事实在太多了,根本没精力看多一眼。
      外面嘈杂的声音愈发大,忽然这个巨大的‘战俘’仓库门打开,突如其来的逆光下只能看清端着枪的士兵剪影整整齐齐两排排在门口。
      这场面自己好像也见过,不过是持枪的那一方。果然,如此景象引起了一番骚乱,在几声枪响之后又是只剩下数不清的鞋在地上拖沓的声音。
      看见新送来的战俘,大家面无表情地挪开一点的位置,运气好的有“新面孔”倒在你面前,就意味着你可以瓜分到他们的靴子和厚实军大衣来保暖。
      一连数日陆陆续续送来的战俘几乎要将这里堆满,半夜相拥而眠,第二天醒来,身后很可能就没了温度。
      丢勒凝视半晌,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又面无表情地折断他的身份牌,“对不起。”心里说罢也脱下了他的大衣,蜷缩在墙边,望着屋顶破缝露出的蓝天,原来自己内心居然可以毫无波澜坚如磐石,反手隆了隆大衣,居然可以自私如此。

      不论白天黑夜,即使远离战场,仔细听依旧能听到密集的炮火声,屋顶时不时被震落黑色铁锈。
      “借个空位,谢谢。”
      丢勒微微扬眼,面前这个人有着与豁免兵不相符的年纪与举止,礼貌而讲究地在狭小的空地上坐下。在他感受到目光转头的一瞬间避开,顺手笼了笼大衣继续睡觉。
      “你家在柏林吗。”他倒是先开了口,见丢勒没理他,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开口。
      他仍然当作没听见,周围也没有人回应。等他朦朦胧胧睡醒,却见到那人借着一点点光在一张破布上写着什么。
      这种地方,还有谁会帮你寄信呢,全部的布料都被用来防寒了,连尸体都不知道被仍在哪的地方,居然还有心思写信。转念又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家人现在应该已经收到自己的死讯了,之前放在卧室的那些信件也有人帮忙寄回去,至少不会鸟无音信。
      丢勒凝视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可能是无意中从医院的病历上顺来的,本来还想留着……算了,用不上了。
      “拿去。”
      “谢谢。”那人接过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丢勒又闭上眼。

      一连几日食物供给基本上就剩水了,有时候甚至连水都没有,有的士兵用衣服兜住屋缝中飘落的雪分给大家。
      这天终于大门被打开,大家就像地底的僵尸渴望又惶惶照射进来的久违了的阳光,那些苏联士兵又来“救治伤员”了。
      “站起来。”估计这些苏联人只能学代会这一句德语。
      等他们走到他附近,叫人站起来。
      “啪嗒。”不知怎的从哪里滑出来了个东西。
      那个苏联士兵捡起地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那人已经吓得哆嗦吐不出半个字。
      这时来了个长官模样的人,小心拧打开笔筒,又拿着笔端详半刻,操这浓郁口音问道,“这谁给你的?”
      “捡……捡的。”
      长官二话没说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你不要耍什么花样,这里不可能捡到,说!”进来之前就已经把身上所有尖锐或是值钱的东西全都没收了。
      “真的……”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拉开保险栓的声音格外清脆。
      那长官挥了挥手,霎时间周围一排枪就对准了他们。
      “你要是不老实说,他们,都得死。”他随手就朝某个倒霉蛋开了一枪,“说罢,是谁指使的。”
      “长官……”只是丢勒话还未出口,就听到那人抢先一步,“是我。”
      那个写信的男人站起来,“我是纳粹党卫队少校沃特,那个是我掉的。那个并没有任何威胁,留着他只是因为他是元首亲手送给我的,想留作纪念。”
      “等一下!”丢勒瞪大眼睛,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砰砰”几声巨响,热腾腾的血溅到他早已失去生气的脸上,接着男人扭曲的倒在他面前。
      “他说的都是假的,元首从来没有亲手给过谁钢笔,他根本不是什么上校,只是个小小的豁免兵!你们这样对待俘虏会上军事法庭的!”丢勒抗辩道。
      “看来你也活腻了。”长官嘲讽道,“不过你的俄语说得不错。”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了额头上。
      “砰。”那一瞬间他腿软得差点坐倒在地。
      丢勒猛然睁眼,之间那个长官收起了枪,转身离开。
      门口真正开枪的黑影越走越近,直到那个雕塑一般的身形停在他面前,脸上尽是灰尘,衣服已经破烂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又见面了。”
      维克多……
      “啪!”左脸火辣辣的痛,并未干透的血渍被拉得长长的像四张狰狞的大口子,喉咙被掐住几乎要窒息,意识正一点点褪去。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他悠悠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抗起几乎失去知觉的人离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