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荣光》新月有酒

4、交流

　　CHAPTER4
　　翌日清早赤司顺利的拿到了教练组批复的假条和一份不薄的文件袋。
　　“回去和你父母多商量一些，仔细想想吧。”斋藤教练笑眯眯的替他开了门。
　　黑部教练也难得悖于平日寡言形象劝诫，“你的未来还有很长。”
　　虽然不明白教练组的言下之意，但言行中还是透露出了教练组对幸村的看重，赤司很认真的道了谢打算到时候与幸村见面后转述给他。
　　路过训练场时赤司驻足观看了一番场内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
　　日头还很浅淡，每个人却很自觉的投身于雾霭之中的晨训中，这就是国家队的觉悟吗？
　　赤司的心里有些复杂，看惯了恃才傲物的队友们不着调的训练态度，再对比此等天之骄子的勤勉不由生出些感慨。
　　难怪教练曾感叹中学篮球的人才凋瘠，在奇迹的世代每个人都做到了自己位置上的极致后，丧失了进取的目标也没有不断逼近的对手，不败的神话终于从内部开始腐化。
　　篮球固然算是一项可以由个人素质带飞全队的运动，但当没有压力和参照对象后，强劲又相像的成员实力便变成相互厮杀的由头。
　　赤司自认对篮球的爱并不纯粹，有很大一部分源自对母亲的情感寄托，但作为控球后卫活跃在篮球场上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对于团队的四分五裂无动于衷。
　　毕竟如果一切只为了胜利，他并不会压榨自己大量的时间在篮球社里，更不会将自己逼到异瞳的状态，但当所作出的努力被证实无效后也难免产生消极心理，是不是所有运动本质上都一样，如果母亲当年递给自己的不是篮球会怎样？
　　直到赤司征臣发觉赤司征十郎这段时间为此产生的软弱情绪并进行呵斥后赤司才开始对篮球社任其发展。
　　赤司并不是一个喜欢沉溺在假设里的人，自从产生了这类想法便尝试着将自己抽离出来，作为赤司家的继承人他明白自己担负的责任，如果一项爱好对自己的情绪有了负面的影响就应该进行决舍。
　　赤司向教练告了一日的假，与幸村约定了先回赤司宅商议，赤司家的私密性比起外界更好，而且不会轻易有外人打扰。
　　赤司到家时赤司征臣早已离开，这让不用在父亲面前演戏的赤司略松了口气，只是近藤管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面目可亲了？赤司木着一张脸暗忖。
　　白发苍苍的近藤管家挂着和蔼的笑容亲自领着赤司去房间，他是赤司夫人出嫁前从本家带来的老人，看着赤司诗织从幼年到成为母亲，在夫人去世后又守着小少爷长大，对于赤司征臣在夫人去世后愈发严苛的要求和小少爷与日俱增的压力一直倍感忧虑，只是碍于身份只能把疼惜埋在心里。在参加篮球社后的一段时间赤司似乎是变得活泼了些，但也从未有过邀请朋友来家中的经历。故此对于这位待遇特殊的幸村精市，近藤也不吝于释放自己的善意。
　　彼时真正的幸村精市还在复□□光国中的课业资料，因为两所都是私立性质的学校的，两人在选修课和课件也有些许差异。
　　幸村不是一个喜欢逼迫自己的人，除了在网球上的执着，在别的方面都比较随和。
　　父亲是在拍摄极景照片的旅途中结识的志趣相投的母亲，两个人都是追求浪漫和洒脱的性子，并没有给幸村和妹妹在学习上太多的压力，甚至对于因为自己住院后对化学用品气味产生的厌恶而直线下降险些掉落及格线的化学成绩都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毕竟立海大是一所偏差值尚且过得去的学校，又从来就有直升的传统，幸村本人的综合素质也算得上优异，而人生也不是由学习一项可能铸就的嘛，在这些前提下接受儿子的小脾性也不算难。
　　只是现在他的身份从幸村精市变成了赤司征十郎。
　　幸村苦笑，天知道他在昨天得知下个月就是洛山高校的入学考试时内心有多绝望。
　　因为一直在U17训练营里进行封闭式训练又成功入选了国家队，立海大早就免除了他们这批国三生的升学测验，就算还有一个没入选就得参加的期末考试大家也都只针对切原赤也这种常年在及格线上徘徊的成绩进行监督。
　　至于他自己，并不需要考虑没有入选的可能性。
　　其实在全国大赛时柳看到幸村直线下跌的成绩曲线后就有委婉的提出希望能够帮忙补习化学的意图，只是在幸村溢于言表的微笑威胁后自动消音。
　　平日里看切原被众人调笑补习很有意思，但幸村才不会允许自己大魔王的形象在化学补习里成为笑话。于是幸村捧着柳和柳生为他归纳总结的重点在考前突击了两周才勉强通过了合格线。
　　但赤司征十郎，绝对无法接受自己完美的成绩单上留下一次刻骨铭心的痕迹。
　　“我必须是没有争议的第一。”赤司征十郎将文件袋归置在一旁，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你不是已经保送洛山高校了吗？”幸村有些难以理解。
　　“两者并不冲突。”赤司摇了摇头，“篮球社的事情和京都分家的资料你都可以暂时放下，这个月只要学习就好。”
　　“上次化学考试我才刚及格。”幸村面对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感到有些窒息。
　　“那就请努力些，不过是考个第一罢了，”赤司不为所动，语气虽然很温和态度却很强势，“我还要替你参加U17杯呢。”
　　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与另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进行交换，听起来很公平。
　　“好吧，你可以打开看看那份文件袋。”幸村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因为恶趣味没有告诉赤司的事差点给自己造成了大麻烦，“里面是世界排名靠前的病理疗养院。”
　　赤司闻言稍敛了眉，这些医院的简介里介绍的重点项目都有运动神经的康复，神经性疾病一向是运动员最难治愈的病症，很难想象如此光风霁月的少年也饱受过这种困扰。
　　“其实我之前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放弃这次机会去治疗，”幸村解释道，虽说国家网协一直在争取青少年运动员培养的资源，但国家体育部一直有将资源倾斜给国际排名更占优势的野球，而幸村又不像越前等人有着自己家在俱乐部的人脉，如此一来U17世界杯就成为了让职业网球俱乐部关注自己的一个很好的跳板，虽然教练组没有明说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U17杯是汇集了日本网球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的盛世，错过了这一届日本队想要挣得好名次会更加艰难。
　　机会不是常有的，否则手冢也不会在接到德国俱乐部邀请函后决然放弃训练营，但作为职业选手的未来生涯也同样重要。
　　“刚好我们互换了身份，索性也免掉了纠结。”
　　虽然幸村说的很含蓄，但赤司也能听出来言下的沉重，却没有过多探寻的意味只是转移话题道，“入学考那几日其实是原定的我约见京都叔父的日子。”
　　幸村的笑容顿了顿，所以说已经保送了的人本就无意去参加考试。
　　瞥见了幸村的表情，赤司垂眸抿了口清茶掩去笑意，“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