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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旁观者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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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斌叮嘱了几句,把闻溪送出了消防队,看着他上了出租车才往回走。
看到纪优从队里的招待所出来,心里不可避免的想到刚才闻溪的打趣。
他何尝不想努力?他也是凡人,他也想和心爱的女人一起白头到老。
可是职业使然,他心里那道坎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跨过去的。如果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出警牺牲了的话,她要怎么办?留下她在这漫漫长日里独自忍受煎熬吗?
父亲和林至的牺牲,让他在烈火中翻滚都不退缩的勇气,在面对纪优时通通消失殆尽。
“在想什么呢?”纪优看见他变幻多端的表情,还以为他在为刚才受到的侮辱而低落,她的语气不自觉轻柔起来。
“其实刚才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闻斌挑眉,有些不解的看向纪优。她咳了一声,不自觉的继续说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刚才那个老太太,不懂感恩,是非不分。”她迎着闻斌含着笑的目光,硬着头皮安慰着
“在这个社会上,大家对你们的付出都是有目共睹,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说完后,她也没听到男人的声音,心里不禁暗骂,这个时候装什么酷,搞得她像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闻斌在听到纪优软语安慰后,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情感,抬起头放在她的头顶,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微软的触感,让他的心尖都忍不住轻颤。
纪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手收回去,简单的一触即分,要不是刚才那真实的触觉,她还以为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
纪优脸红心跳的看着闻斌,可他并没有解释,自顾自的说着。
“我做消防员好多年了,难听的话听了一箩筐,比这更恶心的话都能忍受。我也没想得到他人的理解,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心脏的部位,声线低沉而温柔,像是扫在她的心上
“以后,别那么冲动的和别人争执,你也算是公众人物,虽然出镜少,但难免会被有心人做文章。为了我,不值得的。”
“你值得”纪优下意识的反驳,在看见闻斌揶揄的眼神后,清咳一声,掩饰道
“我的意思是,所有消防员都值得社会每一个公民去维护,你可不要想多了”
“恩”他点了点头,配合着她的说法“你放心,我不会想多的”
一时之间无话,站在门口谁也没先开口,可预想中尴尬的气氛并没有到来,似乎两人节奏难得合拍,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两人的沉默以出警回来的消防车鸣笛而告终,闻斌有些遗憾,毕竟他们好久没站在一起好好地说话了,想到这儿不禁瞪了一眼回来的二班队长
二班队长突然感觉后背凉嗖嗖得,以为是昨天晚上着凉感冒了,还打算着回宿舍找颗药吃。
“我在消防队的取材差不多了,现在就差闻队的采访稿,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过一遍?”
纪优晃了晃手里的本子,询问的看向男人。
闻斌愣在原地,后面的话,他都听不到了。他只知道她采访快结束了就得离开这里,以后两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明明是他设想的对她最好的方案,可真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感觉心口窒闷,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舍。
“闻队长?闻队长你没事吧?”
纪优看到男人的脸色苍白,似在忍耐什么剜心之痛,有些担忧的拉住他的手臂。
闻斌回过神,努力的想牵起嘴角,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有些苦涩的问她
“采访结束,你是不是就不回再来了?”
纪优有些好笑,当初他说那么难听的话让她别再来消防队,现在不是正合他意吗?嘴上故意讽刺
“理论上是这样,所以闻队长,你以后不用担心我会影响到你们训练了。”
“我没有”闻斌急切否认“你想来就来”
看着纪优似笑非笑的眼神,闻斌闭了闭眼,手指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捏了捏,说过的话就像泼出的水,他的狡辩十分无力。毕竟他真的这么说过。
苦笑着摇头,努力压下心里的情绪“今天怕是不行,我要去给崔指导汇报工作。明天吧,明天我休假”
纪优想了想,点点头,拿出手机输入闻斌的号码,然后添加了他的微信。
“明天我可能会睡个懒觉,晚上回去把我家地址告诉你,明天你过来找我,我给你做采访?”
手机提示音响起,闻斌点开看到一条新联系人添加信息,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小心的点了同意。
“去你家?”闻斌惊讶的反问
“嗯,我的工作室就在我家,在那里比较方便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纪优边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口嫌体正直的老冰山’然后边忍着笑问道。
以前她不是没让部门里其他女性同事来她家开会办公。可让一个男人登堂入室,这是第一次。
她完全信任他。
“没,没问题”闻斌按捺住心里的澎湃,尽量镇定的回答。
看着纪优晃了晃手离开的背影,他才难掩雀跃的笑出来,就算嘴上说要和她保持距离,可内心真实的反应骗不了人。承认吧,闻斌,你被她深深吸引。
晚上吃完饭,闻斌妥帖的把纪优发过来的地址截图保存在相册里,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去办公楼给崔指导汇报工作。
闻斌工作的时候措辞清晰,言谈犀利。崔指导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男人,突然觉得不难理解为什么外甥女非他不可了。
等到闻斌汇报完工作,崔指导才让他坐下,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是不是还有哪里没讲清楚”闻斌翻着工作日志,准备为崔指导深入解惑。
“不是,闻斌啊,我有点私事想找你谈谈”
闻斌皱眉,下意识的想找理由离开,却被崔指导严词阻止
“你等会儿的,每次都跑,我这儿又不是什么盘丝洞,至于的吗?”
闻斌心想,你这儿和盘丝洞也没什么区别了,但他话说到这种地步,闻斌确实不好再走,耐心的等着崔指导的下文。
“闻斌啊,你今年都29了吧,这个人问题真的拖不得了。”
“你看,我们家余可对你也算是一心一意,要不这周日到我姐家吃个饭,和余可相处一下?”
闻斌不耐的蹙起眉,他真的对余可这个女人无话可说,竟然想到通过崔指导来找他施压,以为这样他就会妥协了吗?
“崔指导,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余小姐很多次了,我不知道是哪点给她造成了误会,让她三番两次的来骚扰我。”
这话说的不客气,崔指导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虽然他挺看重闻斌这个后辈,但是有自己外甥女这个前提下,他的心也偏到了天边。
“你是不是认为我家余可配不上你?她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工作也好...”
“难道崔指导认为在感情里,最重要的不是两厢情愿而是配不配吗?”
闻斌故作不解的问道,他知道余可自身条件的确不错,配他绰绰有余,可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勉强凑在一起,最终也会以悲剧收场。
崔指导脸色讪讪,被闻斌问的哑口无言,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你小子,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他以为闻斌会搪塞这个问题,可没想到闻斌大方的点头承认,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眉眼带着灼热的暖意。
“是那个编剧吧”崔指导早就看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同寻常,再加上余可曾经跟他提到过那个编剧和闻斌其乐融融站在一起的场面,他虽是疑问句,但心里已经有十分肯定。
“崔指导既然知道,就麻烦跟余小姐讲清楚,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
闻斌趁机提出要求,崔指导叹口气,从刚才闻斌提到心中的人时,那寒冰融化的笑意,就知道自己外甥女已经彻底出局。
“我会跟余可说的”沉吟片刻,又道“不过既然你喜欢那编剧,为什么不跟她表白?我可是听说前段时间你还让人家不要再来中队打扰你了啊。”
闻斌心里泛起苦涩的滋味,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喝下一杯没有稀释的黄连水,垂着眼自嘲的笑。
“有些人只能放在心里渴望,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像我们这种职业,就是数着日子过余生,哪能耽误人家。”
“你小子钻什么牛角尖呢?”崔指导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平时看着挺机灵一小子,怎么在这儿犯傻呢”
闻斌掀了下眼皮,并未搭话。崔指导恨铁不成钢的想去打开他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消防员是会面对随时都会牺牲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在死之前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你不觉得遗憾吗?”
“如果消防员都像你这么想,那我们这是消防队还是和尚庙?”
“你有问过对方的想法吗?万一你纠结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呢?你有什么资格去代替别人做决定啊?别拿你是为她好这种过时借口,不然我真我瞧不起你,闻斌!”
崔指导苦口婆心的说完,端着茶杯就走了,心里深藏功与名,像他这种好领导真的是不多见了。
闻斌坐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知道,崔指导的那番话就像平地乍起的惊雷,比涛汹涌的震撼即将把他淹没。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去行事,将她拒之门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需不需要他这么做。
是他太自私了,他的自以为是,让他差点失去她。一想到这儿,他就止不住的冒冷汗。
崔指导说得对,如果在死之前,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连爱情的刻骨铭心都没有品味过。那他这辈子,到底还剩下什么?
他顿时豁然开朗,捂着脸低低笑出声来,心里暗暗决定。
就算明天就是生离死别,那在他活着的时候,能爱她一天就算一天。那这辈子,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