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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今年的雨水分外充足,农耕经济靠天吃饭,江河决堤冲毁了农田和房屋,使得许多人流离失所。一方面要迅速建立起安置百姓的地方,让百姓有时间得以喘息;一方面还需要更多的粮食来保证市场的供应以及受灾民众的温饱。饶是云祁候出钱出米,这对于赈灾来讲,还是沧海一粟。

      疏月先从宫廷开始,减少了吃穿用度,减少了先皇的各位妃嫔的俸禄,将节约出来的银钱都用于赈灾。上朝时,秦禾站了出来,道:“皇上有爱民之心,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极尽节俭。臣听闻十分惭愧,愿以家财半数尽献国库,用于赈灾。同时,臣愿前往江南协助处理赈灾事宜。”

      疏月看他坚定地站出来,冲着他点了点头,道:“秦将军有心了。既是如此,朕替百姓谢谢你。朕任命你为钦差大臣,专门前往江南处理水患一事,明日同押送赈灾粮的队伍一起出发上任。”

      “臣,定不辱命。”

      这不是两人商议好的,但是秦禾既然提出来了,疏月便知自己不应当拒绝他。秦禾说过,他有他的傲气和责任,他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百姓。疏月不能阻他。

      两人遥遥对望,皆知对方的心意。

      秦禾站定,又道:“皇上爱民如子,为国之大幸。但在座诸位,食君之禄,亦应为君分忧。”他左右环顾了一眼,目光如炬。几位大臣同他一对视,皆低了头。秦禾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若我没记错。王大人前几日刚纳了十八姨太?我听说那十八姨太最喜夜明珠,王大人为了博美人一笑,到处搜罗夜明珠,可见是真真喜爱十八姨太了。”他脸上带着笑意,看向王大人。那王大人被他的笑容冻得打了个哆嗦,道:“秦将军哪里听的谣言,可做不得数。老臣是纳了房小妾不假,但夜明珠一事是决计没有的。陛下圣明,万不可偏听偏信啊。”

      秦禾又走到另一位大臣身边,道:“李大人前些日子在京城珍宝阁入手了一座半人高的红珊瑚,可谓是一掷千金了。不知日日对着珍奇异宝,李大人是否睡觉都分外香甜呢?”

      李大人倒是没狡辩,但脸色已经是发白了。这些都是私下里的交易,却不知被秦禾挖掘得一干二净。众人虽在官场浸淫多年,但像秦禾这般偏要与众人为敌的人还是少见,说的件件都是事实。到底是不经吓,不知是何人带头说了要捐钱米,殿中是一呼百应,纷纷响应起来。这下,顺利解决了。只是众人看向秦禾的目光是又恨又惧,他踏出殿,众人纷纷避开,倒显得他遗世独立了。

      一位曾经和秦攀交好的老臣子试探着走过来,低声劝他道:“你这是犯了众怒了!念在你爹的情分上,我才提醒你一句,小心为妙。这些人,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秦禾道:“多谢了。”但是除此之外,他不知该说什么。他感念这种情况下仍然愿意站出来提醒他的人,但是他甘愿这般一意孤行。

      秦禾早早离宫回了秦府打点行装。不多时,疏月也到了秦府。秦禾看到她,眼神都明媚了许多,道:“疏月,你来了。”他已经换下了官服,穿上了一件紫色的常服,出来迎疏月的时候,疏月有片刻恍惚,就好像看到了初遇时那个光芒绕身的少年。说话便带三分笑意,言辞间都是踌躇满志。疏月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有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把秦禾拖向了深渊。她阴暗,也拉着秦禾一起阴暗。她承认自己自私,只是在假作不知。

      她低头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笑着对秦禾道:“行装都收拾好了吗?”

      秦禾怎会没发现她的异常,他自来便知道她是个敏感性子,只是她不说,他便也不问。眉眼弯了弯,道:“棠安说她最在行,便由着她替我收拾了。不过你放心,棠安现在离我远着呢。她就是觉得自己很行,非要给我安排。”

      按照之前的打算,棠安是早就该离开京城的。但是棠安不愿走,跟家里去信回回都说京城的好处。家里是经商人家,听多了觉得也行,便把家中小儿子带上,打算来京城定居了。再请个夫子把小儿子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得家里还能出个当官的。棠安在家里人来之前便暂时还居住在秦府。只是秦禾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一来二去的,棠安也收了心,把对秦禾的心思放下了。

      疏月道:“我也觉得自己很行,所以我专门过来想给你收拾。没想到你这么抢手,既然如此便也罢了。”她去握秦禾的手,秦禾便把手塞到她手心,任她慢慢捏着耍着。疏月低着头认真地摆弄,秦禾便低头看着她的头顶,两个人难得安静独处,什么话也不说。

      棠安打院外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一向冷硬不假辞色的表哥格外温柔地看着面前矮他一头的女子,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摆弄成各种形状。而那位女帝,此刻终于有了少女的模样,她低着头很是专心,面颊淡淡粉色,恰是在心上人面前的羞涩女儿家。

      棠安轻咳了一声,她本应不打扰悄悄走掉,但她棠安注定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眼前这副画面好看是好看,到底还是有点扎她的眼的。于是她大剌剌走上前,道:“表哥,叫我好找,原来你在此处,咳。”她瞥了一眼疏月,见她看过来,忙对着她行礼,道:“不知陛下驾到,民女还以为是其他女子呢。”可惜她脸上的促狭之意明显,叫疏月一眼就瞧了出来。疏月难得有些害羞,道:“我来送送秦将军。”

      棠安这么大胆,也是知道疏月不会同她计较。行过礼,棠安道:“表哥,不知此去要多久,我备了几件厚衣裳,就怕不够穿的。”

      秦禾道:“辛苦你了,备上几件也便罢了。出门在外,不比家中,若是不够的话,到那处再想法子。行装太多,就成了累赘了。”

      “也是。那我先下去忙了,你们,咳,继续。”

      棠安隐约知晓表哥的那点心思,但她不知道这位女帝原来在表哥面前是这般模样。她嘴角弯了一下,随即垮了下来,本来心里还存着些微念想,这下是彻底没戏了。

      经过方才那一场,疏月多少有些尴尬。秦禾难得看见这般娇态,故意逗她道:“那,我们继续?”

      “什么继续不继续的。”疏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道:“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来信,再不许像之前那样半点消息也无了。我会担心,知道吗?”

      秦禾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迎着她的目光,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你看了我写给你的信,如有闲暇,能不能也提笔回给我一封。因为,不只是你会担心。此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疏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风吹动他的睫毛,仿若蝴蝶的翅膀在疏月的心里扇动着。她开口道:“好。”

      秦禾笑了,道:“我这次立了功勋,陛下是不是应该给我些赏赐?”

      疏月歪着头问:“什么赏赐?”加官进爵么?也不是不行。把秦禾的官职再升一升,对于他来说也安全些。只是秦禾本来也不是看重这些的人。金银珠宝?现在国库空虚,还有些拮据,倒有些捉襟见肘。娇妻美妾?秦禾这厮莫不是想的这个?想到这里,疏月怒气值上涨,道:“秦禾,你想让我赐你美女,想都不要想。”

      秦禾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好奇地看着她,谁知对面的姑娘瞪圆了眼睛叫他想都不要想。秦禾不知平时聪慧的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他顺从自己的本心,道:“我说的赏赐,是这个。”手强势地将她的脖子轻轻箍住,吻了上去。这吻来得突然,将犹处在混沌思考之中的疏月拉扯了出来,她不敢去看秦禾,遂闭了眼睛,但身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双手急于找到倚靠。秦禾站起身来,将她抱在怀里,唇舌却不肯分开思考,辗转缠绵,甘之如饴。

      疏月早已烂成一滩软泥,秦禾掌着前行的舵,她只顾攀附着,牢牢抓着他的肩膀,直到秦禾离开她的唇,疏月这才迷茫睁开眼睛,双颊酡红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秦禾情不自禁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鼻尖,低喃道:“疏月......”

      实则他此时再不收手,恐怕就收不住手了。身上的燥热来得极快,面对着这美娇娘,他很难不生出想法将她拆吃入腹。但疏月她......秦禾暗叹一声,将疏月半抱在怀里替她整理头发。疏月干脆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秦禾,你可后悔?”

      秦禾摇摇头,低笑了一声道:“我有何悔?莫不是陛下后悔方才在臣怀中婉转承欢了?”

      疏月急急用指尖堵住他的唇,道:“别胡说!我只是在想,你本来可以不这样。也许你该拥有另外一种人生。”

      她鼓足勇气将这个话说出来,等着秦禾的回答。不料那堵在秦禾唇上的手指上传来奇怪的触感,她抬眼去看,不由再次羞红了脸。原来秦禾竟然伸出舌尖舔舐起疏月的指尖来,手指上黏糊糊的,她急忙在秦禾的衣襟上擦干净,道:“你怎地这样?”

      秦禾将她抱得更紧,道:“疏月,我喜欢你,所以忍不住想占有你。”他靠近她,鼻尖那股馨香便更盛,他忍不住用力嗅了嗅。

      今天的他,明显变得有些失控。从前朝夕相对那些日子,他能够维持理智不做逾越规矩之事,但今天看见她出现的时候,他那根理智的弦近乎断裂。他又唤她的名字,疏月应了一声,他却好像听不见似的,一声接一声地低声唤着。疏月推了推他的脑袋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待会儿有人进来了。”

      “疏月,我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做你的夫君。”他的语气近乎卑微。然身份不可逾越,便是能够共结连理,他也终是只能成为疏月后宫的一员。那时,他恐怕会嫉妒得发狂罢。

      察觉到他的颓然,疏月轻轻挣了一下,从他身上起来。疏月道:“所以我问你可曾后悔。那时我孤立无援,手中握着的无非是从我娘亲手中要来的一支精兵。你若不肯帮我,我不可能顺利登上帝位。你那时若是反悔,推了其他皇子上位,再要我嫁与你,我拒绝不得。”

      “在你心中我是那种人吗?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要我的支持,轻而易举。我永远不可能背叛你,所以我不悔。只要你得偿所愿,那便是我的愿望。”秦禾道。

      一时无言,却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秦禾大多数时间都只是默默陪伴她,而疏月也习惯了他站在身边。但秦禾没有像这样直白地剖白过自己的心迹。

      第二日休沐,疏月便留在了秦府。秦禾陪着她把秦府上上下下都转了一遍,疏月满意了,道:“秦府修得不错,你一个人住空旷了些。”

      “陛下若是不嫌弃,时常来住住也可以。”

      疏月点了点头,道:“好啊,那你说我要住的话住哪里?”秦府眼下空着的院子多的很,秦禾眯了眯眼睛,道:“你若是来住就住清风阁罢,走,我带你去瞧瞧。”他拉着疏月入了清风阁,这里离主院近,但少了些人来人往的,环境清幽。院子里还有一汪池水,种着睡莲。秦禾指着池水道:“喏,这个里面有鱼,你想吃的话我钓给你吃。”他又带着疏月往前走了几步,道:“瞧瞧这里的秋千,夏天坐在上面乘凉,你肯定会喜欢。”

      疏月由着他带着四处转,她知道自己很难住进来,可是他说得很美好,她想试着沉浸在里面。

      疏月眼尖,看见前面还有个葡萄架子,就设在石桌旁边。不得不说,这个院子的确很让疏月满意。

      秦禾带着她上了楼,疏月进去转了转,道:“怎么里面还摆了梳妆台?秦禾,你是不是在府里金屋藏娇了?”里面的一应物什很齐全,看上去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秦禾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说错了,不是金屋藏娇,是打算金屋藏娇。这个地方,我原本是打算作为你我的婚房的。那时,我不是同你提过,想娶你进门的。虽然没得了你的同意,但是我早早就在着手准备。我父亲住在主院,我住的地方又太冷清了。我怕你不喜欢,所以思来想去就想安置在这里。你喜欢吗?”

      疏月点了点头,道:“我很喜欢。”

      秦禾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终究是有些遗憾,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滴,想着疏月的喜好慢慢布置起来的。

      “恰巧雨停歇了,那我们今晚就在那个葡萄架子下面饮酒罢,算是为你送行。可惜现在还不到夏天,否则凉风习习更有感觉。”疏月建议道。

      秦禾有何不允的,便着人安排了酒菜,两人在院中对饮。疏月本不胜酒力,饮了几杯,便有些醉了。但是她醉了也不爱说胡话,只是端着杯子傻笑。秦禾见她可爱,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疏月便又笑了起来,道:“秦禾,咱们今日成亲了么?”

      秦禾一愣,不知她何意。见她耳垂通红,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疏月笑嘻嘻地也去摸秦禾的耳垂,手滑下来,又去蹭他的下巴。秦禾的下巴上有浅浅的胡茬,她来来回回地摩挲了几次,道:“今日咱们成亲,该喝交杯酒啦。”她丢开了秦禾,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到秦禾手里,一杯自己握着,站起身来,有些晃晃悠悠。

      秦禾怕她摔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道:“好,喝交杯酒。”趁着她醉了也算是偿了自己的夙愿。也许明天一早,她就什么都忘了罢。

      秦禾护住她,两人手臂交缠,杯中酒一饮而尽,好像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仪式。那人却懵懂看向他,道:“秦禾,我们成亲啦。我是你的娘子了吗?”

      秦禾温声道:“是啊,娘子,你开心吗?”带着哄骗。

      疏月搂着他的脖子傻笑,忽地亲在他的脸颊上,发出“啵”的一声。在夜里突兀而响亮。她见秦禾愣住,哈哈大笑起来,道:“秦禾,你好像个傻子。”

      秦禾一把将她抱起,道:“你才是傻子,你这个小傻子。”说完自己都笑了,为了这般幼稚言语,也为了此刻的纯粹。

      秦禾将她安置在清风阁的房间里,除了没有大红的喜烛,倒真像成婚的感觉。他打了热水进来替疏月擦了脸,又替她除了鞋袜洗脚。疏月酒量太低,这会儿睡得昏沉。秦禾做完这些后为她盖好被子,见她睡得酣然。手指流连在她唇间,最后俯身上去,却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这个小傻子,明明不高兴,还要装得这般高兴。还要问他有没有后悔?她不知秦禾为她,从来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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