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回来后》焚棂

2、回国

　　她一个惊悚举动，把在大西洋海湾另一边的后妈王梓给吓得不轻。
　　连忙派人给她送去一部插有亲情卡的手机，还有一张无限额度的黑卡。
　　并且询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国，可以安排机票和住所。

　　既然安东尼都说治不好，那能怎么办。
　　不能把人再憋在法国小庄园里，万一憋得更严重了，最后悔的人还是王梓。

　　裴妍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想做的都是她认为是对的。
　　王梓对她这样的人，只能希望她遵纪守法，别伤害自己，别出事。

　　亲爸进监狱后，后妈王梓主动说要养裴妍。
　　这毕竟是后妈，没有血缘关系，王家不会认这个孩子。
　　所以王梓要给她在外面找一间房子。

　　裴妍很不幸，跳楼的时候，以为最坏结果就是骨折，没想到还把额头磕出一个血窟窿。
　　现在她躺在床上，吃穿都需要佣人帮忙。养伤的时候，经常头疼的睡不着，手指紧紧抓住床单，噩梦醒来，被子已经被冷汗给浸湿。

　　家庭医生每天会来看骨头愈合的怎样，好在没伤到那双弹钢琴的手。
　　王梓也停断她的精神治疗，默认她已经是一个精神健康的孩子。
　　只要裴妍答应她，以后不再碰那本骇人的相册。

　　她就不会限制裴妍的人身自由。

　　裴妍为了回国，也很痛快的当着视频里王梓的面，把相册交给佣人处理掉。

　　王梓松了口气，再仔细看到裴妍苍白无血色的脸，抿着薄唇，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你以后要是想做什么，跟我好好说，不要再做伤害你自己的事了。”

　　“别觉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就不心疼你。裴妍，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

　　裴妍的父母并不爱她，一个在小时候虐待裴妍，一个比虐待裴妍更不是人。
　　反而是这个天真善良的富家女后妈，认真对待裴妍，爱裴妍的。

　　“那倒是，”裴妍对着屏幕嫣然一笑，眼神里丝毫没有愧疚，反而还有些得意。
　　她对王梓说，“不过，法国楼层不高，也就三四米，顶多摔个骨折。”

　　王梓看她不在意，想起安东尼教授描绘的画面。
　　裴妍的头发黏在脸上，血液在身下蔓延，洗了好几天，门前依旧有血渍。

　　这比恐怖片还可怕，可偏偏当事人就像是没遭遇这件事一样。坐在床上捏着葡萄放进嘴里，唇瓣染上一层亮晶晶的汁液。

　　“你如实告诉我，这么早就想回来，是不是听到些什么？”王梓试探性问道。

　　裴妍舔了下指尖，语气漫不经心，“我就像看看属于我的东西，到底被什么样的人拿走了。”

　　“你都离开七年了，凌深又是一个火气正旺的年龄，谈个对象很正常啊。”
　　“七年很长吗？”

　　裴妍眼睫抖动，“好像对我来说，七年，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轮回，我都快忘记七年是什么感觉了。”

　　“凌深这七年过得肯定很精彩吧，这还只是我听说的，我没听说的估计有更多。”

　　提到这件事，王梓对裴妍心怀愧疚。也有点后悔自己当初那么狠心，把小姑娘一个人送到语言不通的法国。

　　而且那时候裴妍和凌深的感情很好。
　　在他们最爱对方的时候，强行让俩人分别。
　　王梓就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在法国七年的治疗，也没改掉裴妍的‘爱好’。甚至变得更严重，还会以生命威胁别人。
　　王梓好好想了想，其实裴妍这种爱好，可以让她谈恋爱转移注意力。

　　凌深的事，她一直在关注。
　　刚开始凌深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听朋友说，凌家那小子，多半是废了。
　　王梓也见过凌深，瘦的不成人形，眼下永远有一团黑云。
　　后来遇到现在这位小姑娘，也是近两年的事。

　　之前也找过很多小女朋友，最多那个谈了两个月就散了。

　　王梓说着说着，眼眶通红，对裴妍和凌深的愧疚难以语表：“对不起，真的，我真的很后悔，不该拆散你们俩。凌深那几年过得也很辛苦，裴妍，你不要恨凌深。”

　　裴妍没有安慰王梓，反而低声轻笑，“所以后妈，你当初就应该听我的话，不要翻那本相册。”

　　王梓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想到第一次翻开那本都是残破尸体的相册，惊讶、厌恶、恐惧……，各种情绪让她来不及思考。

　　只觉得她的孩子出问题了。

　　她打电话给当年治疗裴妍的精神医生江宏天，江宏天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给欺骗了。

　　裴妍没有被治好，或许，先天性本来就不会被治好。
　　江宏天知道的事情，王梓却一直没有想不通。

　　善良的她一直以为裴妍变成这样，是自己的错。病了，就可以被纠正。

　　“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让你跟你妈妈一起生活，你爸虽然不是人，也好过让你看到……”王梓不敢想象，一个小女孩陪伴尸体度过一周，是怎样的画面。
　　也难怪裴妍性格扭曲，会每日欣赏所谓的“暴力美学”。

　　相对于王梓的懊悔，作为当事人的裴妍，表面看起来还算风淡云轻。

　　可能早就不在意当时的事。
　　她受过的苦更多，要是每一件都记在心里，那她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

　　“后妈，中国那边有时差，你早点睡吧。”裴妍对着镜头恬静地笑着，“等我回国后，你还要有精神带我出去玩呀。”

　　--

　　回到中国后，裴妍看着眼前的变化，感觉比法国还要繁华。
　　她给王梓打电话，是秘书接的电话。

　　秘书说，“不好意思，小姐正在开会，不能接电话。”
　　听得出对方语气不善，很明显不喜欢自己。
　　至于王梓是不是在开会，裴妍认为对方不会骗自己。

　　裴妍在机场门口，想着怎么打车。
　　七年时间，她差不多丧失掉作为一个成年人自主生活能力。

　　幸亏她一直没忘小时候过得吃不饱饭的日子。
　　饿极了，在包子铺门口蹲着。期盼这家老板善良，给自己一个冷包子吃。

　　“她什么时候结束。”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别挂电话，我等她开完会。”

　　“这……”秘书有些为难，“裴妍小姐，有件事希望你能知道。你一直待在国外不知道，公司资金困难，一直寻求其他合作伙伴的帮助……”

　　简而言之，王氏不能再继续养她一个花销巨大的废物。

　　裴妍静静地听着秘书对自己说的话，看着眼前同批次航班的人，被他们家人挨个接走。
　　只剩下自己，顶着外面炙热的太阳，白皙的皮肤被烫红。

　　裴妍也清楚自己跟王梓没有血缘关系，她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四岁，不能一辈子都啃着王梓过活。
　　可是她还没上大学就被王梓送到法国，这期间王梓说不用她学什么，会一直养着她。

　　真的就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只顾漂亮的金丝雀。

　　手机在耳边传出女人教导自己的声音，她不仅仅是王梓的秘书，更是王梓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早就看不惯王梓对不是亲生的裴妍百依百顺，也想知道裴妍到底有什么能力，让接触她的人甘心付出全部。

　　而她最熟悉她的亲生父母却想毁掉她。

　　“我说的就这么多了，要是裴妍小姐需要什么经济帮忙，不需要王梓，我也可以借给你。”

　　裴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看着手机屏幕还在亮。听着女人诡异的语气，茫然地‘啊’了一声。
　　她刚才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下定决心要一个人生活，自然是从现在回国开始。

　　“阿姨，我问你一件事。”

　　“阿姨？？？”秘书瞪大眼睛，一股气堵在嗓子眼里，以为裴妍故意膈应自己。
　　秘书就比裴妍大十二岁，现在也不过三十几，保养的很好，跟二十几岁人一样。

　　“我记得王氏旗下一些酒店经常会有大客户举办舞会吧。”
　　“是。”

　　秘书以为裴妍就是一个长得漂亮的花瓶，这样的女人她见的多了。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出卖□□过着不劳而获的虚荣生活。
　　想打听舞会名单，去钓个大款。

　　这样想着，秘书语气不善，“裴小姐，我让你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并不是让你去做……”

　　裴妍低笑，“我是想问你，在我记忆里，举办舞会都需要钢琴师烘托氛围。我什么都不会，起码在以前还得过钢琴大赛冠军。”

　　这些年也没有放弃过弹钢琴，说不上特别好。
　　但是应对舞会这种还是绰绰有余。

　　秘书知道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有的，但不是每天都有舞会，我们这里还需要面试，那些面试钢琴师的人不比你当年钢琴比赛的评委水平差。”

　　“每场多少钱。”裴妍不在意，这些年她只是没有去参加钢琴比赛。
　　但是她的实力早就被国际著名的音乐家认可和惊叹。

　　虽然没有一些响当当的名头在身，但是她在法国庄园的隔壁邻居是一对音乐家夫妇。
　　偶然间听到她的钢琴声，邀请她去参加当地的钢琴大赛。
　　以他们的推荐和认可，裴妍会在钢琴上面有更高的成就。

　　可是王梓不允许裴妍去法国其他地方，这件事成为那对夫妇的遗憾。

　　秘书不知道这些事，也没见过裴妍弹钢琴，认为裴妍肯定选不上，“一场演出八千元，你不知道现在国内消费水平有多高。你过惯养尊处优的生活，八千在你看来……”

　　裴妍在网上搜索租房一个月多少钱，一室一厅，装置还算看得过去的，一个月四千。
　　一场八千确实不够，可是她不可能一个月只演出一场。
　　也不可能其余时间都在家里等死。

　　她要来地址，去参加面试。
　　面试官从秘书那里听了裴妍的‘好话’，对她自然没抱有多大的希望。
　　却不知道钢琴对裴妍而言，比一日三餐还要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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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完会，王梓拖着疲乏的身躯进到办公室里。
　　她倒在真皮沙发上，抬手解开几颗衬衫扣子放松放松。

　　闺蜜给她端来一杯咖啡。

　　王梓拿起来手机，没看到裴妍给自己发来消息或者是电话。
　　她心里觉得疑惑，这个点，裴妍应该下飞机了。

　　她又查了下给裴妍的那张黑卡，只动了几百元……
　　这，只吃了一顿饭？

　　“盈盈，在我开会的时候，你接到裴妍电话了没？”王梓问闺蜜李盈盈。

　　李盈盈把咖啡杯放在咖啡垫子上，听到王梓的话，眼底闪烁几分不悦。
　　转身面对王梓的时候，换上一副温柔的笑颜，“当然有啊，她让我给你报平安，说已经到国内了。”

　　“在哪个飞机场，我得赶紧去接啊……”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学会照顾你自己啊。”李盈盈按住她肩膀，对她说：“裴妍跟我说了，她这次回来，不能再依靠你生活。所以她不让我告诉你位置，而且她很好，还让我给她介绍工作呢。”

　　“她能工作什么啊，她什么都没做过！”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过，所以你不能再帮她了。”

　　李盈盈神情严肃，“你要是真对她好，就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她真的有事，肯定会打电话找你的。”

　　王梓也觉得有道理，累了一整天，得知裴妍没事后，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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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妍收到面试成功的消息，很开心，去楼下吃饭的时候，接到酒店经理打来的电话。

　　让她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就有一场舞会举办。
　　礼服和钢琴，酒店准备好。她只要会化妆，带着一双能弹钢琴的手。

　　第二天，裴妍化好妆后，被拉到酒店服务生换衣服的地方，把衣服换上。
　　那是一件闪白曳地抹胸裙，她身材好，穿麻袋都比别人漂亮。

　　在白色冷光下，她肌肤白得几近透明，领如蝤蛴，美得百般难描。
　　一条细细的项链挂在细白的脖颈上，垂落在胸线上方的钻石将灯光割裂。

　　旁边的服务员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是酒店请来的演员明星。

　　“你不紧张吧？”酒店经理带她去会场的路上，紧张地搓着双手。
　　裴妍微微一笑，“你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酒店经理解释道，“这次不是什么大场合，但是客户是最难办的。”
　　粤海城那几位最有钱的，裴妍还是认识的。

　　“你知道粤海凌家吧！”

　　裴妍知道，凌家家大业大，子孙多，每月都有他们家的人办舞会。

　　酒店经理看不出裴妍是真镇定还是假镇定，但是该说的，他还是要说：“凌家其他人也就算了，这次举办舞会的是凌家大少爷！”

　　听到凌家大少爷这五个字，裴妍好像一下子回到高中时期。
　　凌深被其他人打趣凌家大少爷，凌家的未来。
　　这五个字，裴妍听得耳朵都生茧子。

　　她看向经理，心想这也太巧了吧。
　　没想到自己和凌深重逢，是以舞会钢琴师的身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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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修罗场了~
凌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