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摇青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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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青》
文/葳林顿街
2021/8/10
第一章
姜识接到妈妈的电话喊她去相亲的时候，她刚下课。
临近暑假学生都特别躁动，姜识几乎是扯着嗓子讲完了重点，但还有的学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姜识本来就因为学生课堂纪律的问题，心里就不痛快。
现在的初中生都特皮，没几个听话的。
看她是个女老师，平日里说话斯斯文文，还偏瘦。看着就没点威严。
的确，她是没脾气，没威严。
打小在别人看来，就是受委屈的包子。
还没主见，逆来顺受。
大学学的专业是家里人说女生学汉语言文学好啊，将来出来可以当个老师。她就选了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家里说考学校的编制老师好，她就乖乖听话去考。
从去年七月毕业，到现在差一个月，她就毕业一年了。
她以为，家里人说的没错，当老师带薪休假，还离家近。社会待遇也高。可他们没有告诉她，新老师是要当保姆一样的班主任的，还有各种考核，不仅要处理好跟同事的关系，还有学生家长。
甚至是她管的那一帮学生。
也得用对处理方式。
可她从来都不是那么一个可以处理好这些人际关系的人啊。
从小父母都给她安排好了，她只管读书就可以了，谁知道在学校当老师，也要处理人际关系呢。
到现在快一年了，办公室里的老师，没几个跟她走得近的。
大家都是表面客套，暗地里较真。
日常八卦，拉帮结派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姜识从来不掺和。
慢慢地，办公室的人就把她排挤在外了。
但偏她模样生得好，又是语文老师，说话问声细语的，文笔还好。不管年轻的男老师还是上了年纪的，都爱跟她说两句话。
学校里的女老师本来就多，看到点什么都可爱传来传去了。听风就是雨的事情也不少，姜识最讨厌这样的聊天方式了。
也是因为这样过，办公室的女老师总爱私下讨论她。
多半说的都是她的不好。
说她高高在上，不会处理人接关系啊。
也说她，爱端着。
总归都不是什么好话，姜识也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也不是她的什么烦心事。
她最近的烦心事，得从她那控制欲极强的妈妈让她开始相亲说起。
姜识二十三岁那年毕业，到今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四周岁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工作稳定后，很突然地就从应该可以考虑婚姻大事，到再不找好的都要没了。
再到家里人都说她，眼光不要太高，差不多就可以了。
然后开始疯狂地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从警察到公务员，再到医生，老师，会计，律师。几乎是一个礼拜一个。一周好不容易地一天休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姜识当时以为，只要硬着头皮去了。
没看上就不了了之呗，成年人有话直说，不就可以了。
但她没想到，答应了第一次相亲，之后她就开始了噩梦一般地被相亲模式。
只要到了礼拜五的下午五点钟，她妈妈的电话准时响起。
先会很亲切地喊她一声，姜姜啊，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这次啊你小姨的朋友，给介绍了一个离咱们家很近的公务员唉。年纪呢，比你大两岁噢，但听说，对方踏实能干，还是党员呢。前景很好的。
给你们安排了晚上的饭局啊。
你现在好好收拾下。
上一回介绍的是个外科医生。
大她七岁，虽然年纪是大了几岁，但人家医术高明，而且，也有编制的。为人厚实。家里父母也都是医生，医学世家啊。这以后，看病什么，不晓得几方便咧。
关于那个人的所有，姜识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反正只要按照他们的意思，去见一面。
可保一个礼拜耳根子清净。
但姜识怎么也没想到，跟对方见刚见面，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平时很忙的，不常着家。你会洗衣做饭么，能料理好自己吗。你觉得多久可以要小孩。”
“要是有小孩的话，你可以在家当全职太太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家带小孩的。但我家里挺想要的。”
姜识全程都是省略号加问号的表情。
她完全插不上话。
最后就是头皮发麻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各回各家。
对方还表示，姜识的脾性挺好的。可以进一步发展看看的。但姜识全程无感。
她也没有接受对方的什么追求，当然对方也没有时间追求她。
那天吃饭的钱还是两人AA的，就这样的态度，还被对方说，故意吊着他。
姜识是真的没有骂过人。
她的脾性算是比较软的，打小就被家里人给安排惯了。
但其实在姜识念大学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再加上她似乎也找到了自己所热爱的，她是有试着反抗的。
可到底还是差那么点底气。
到最后还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再加上父母总爱打着，他们是为她好，是爱的名义，在道德层面上，总爱给她束缚。姜识一点都没做好，母亲就会哭。
说他们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她给培养出来。
姜识的家里条件一般，但父母总会倾尽全力，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可那些最好的，却从没有让姜识感觉到是被爱。
甚至在很多时候，姜识都觉得，她不过是父母拿来炫耀的资本罢了。
读书的时候，可以炫耀的是成绩，考上什么好的学校。毕业后，就是找了份什么工作，是不是稳定，是不是待遇好，是不是可以赚钱。
他们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她到底是不是喜欢。
是不是有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和想要去做的事情。
这些他们也从来都没有开口问过。
然后在她工作稳定后，就开始催她结婚，去找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结婚对象。
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职业，他可以赚多少钱，他的家庭背景。
姜识一个星期见一个，都要见的麻木了。
刚开始是她妈妈不满意她这样，到最后，她的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
不是劝她眼光不要那么高，就是劝她，差不多就得了。
也有跟她说，要是学校里有，在学校里找，也可以啊。但得要条件好，条件不好的，可不能要。
……
听的姜识脑袋瓜都要炸了。
比她学校里的老师聊八卦的场面还要恐怖。
姜识每一次都是表现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然后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
毕竟平日里亲戚都挺忙，只有家庭聚餐，或者是过年的时候，才会碰上一面。或者是在微信上聊几句。
以前姜识念书的时候，那些亲戚的微信是一个没加。
现在毕业回到老家工作，然后还是家里这边重点中学的在编老师。家族群瞬间就炸了。
各个都来跟姜识拉亲近。
姜识也知道，都是为了将来家里有个什么关于教育这一块的事情，到时候好帮忙什么的。
但其实姜始就是一个新老师啊，自己还站不稳脚呢。
而且姜识不太喜欢这样的亲近，好刻意跟变扭。姜识就很客套地回绝了，但没想到，亲戚就跑到她爸妈跟前告状。
说姜识现在可了不得。
这才刚考上的编制老师，就开始摆架子了。
爸妈又对她一通说，不得已，姜识只能委屈自己。
这才有了后面，家里的亲戚都开始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事情。谁都想成为姜识的媒人。
但不是说，是对姜识好，只不过就是有他们自己的盘算了。
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情堆积在一起吧，姜识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封闭的箱子里一样，要透不过气了。
就在那样的状态下。
姜识很突然地找到属于她的鲜活空气。
那天是她刚好见完她妈妈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对，就是在她妈妈打完电话交代她，要好好收拾下自己，去见相亲对象的晚上。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次见的相亲对象是个基层公务员，他列出的几个条件，姜识是真的一个都没有听清楚，反正最后他咧着牙，笑着对她说：
“其实我本来是想要找一个对我事业上有帮助的老婆的，但我当时看你的照片，觉得你长得还不错。而且还是老师，有寒暑假，方便照顾家里。”
姜识整个人都崩掉了。
她感觉两耳已经失聪，起身说自己去上个厕所，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当晚，她妈妈把她的电话打爆了。
但她一个都没接。
她恍恍惚惚地走进了一家日式小酒馆。
学会喝酒是在大学。
大学以前，她什么都不会。只会读书写字。
还有——
她偷偷去学的茶艺。
大学时候，她瞒着家里加入了茶艺社。
也学到了很多关于茶艺的文化。
她能有这样的勇气和底气，是因为那个人教会她的。
那时候会去喝酒，也是因为看到了她喜欢的那个人，做了一整套的酒杯和酒壶，送给她的朋友。
她想，她要是会喝酒了。
说不定，那个人也会送她一套她亲手做的酒壶和酒杯呢。
只是，她们俩从未有过交集。
那个人也从来都不知道，其实她喜欢她很多年了。
包括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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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放着令人沉醉的爵士乐，姜识的心情很不好。
她点了一壶清酒。
酒上桌。
很别致的酒壶和小酒杯。
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但比常见的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酒壶的质感显然不是工业模具做出来的，图案看着也不像是机器印出来的模样。
“这个酒壶……”
“很别致，对不对。”
服务员笑着说。
姜识点点头：“嗯，好好看。”
服务员带着炫耀地语气说：“那是当然啦，这可是我们老板特地找她朋友定制的呢。”
说到定制。
姜识来了兴趣：“哦？那你们老板还挺下血本的。”
“那可不。”
“不过因为帮忙设计和烧制的陶艺设计师是她朋友，成本也就还好啦。”
服务员的话音落下。
门被推开，这时听到了吧台前有人刚好接过话说：“哇，倪师傅您今天可算是有时间来捧场了！”
“刚跟你说这么说，我老板的那个陶艺师朋友就来了。”
服务员用很轻松的口吻说，但姜识整个身子，已经完全僵住。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摇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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