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烟千

36、第 36 章

　　饭后韩卓凌抱着文言文册子背书，连晚就撑着脸坐在沙发上看他。

　　他依稀记得这是初中就学过的一篇课文，大概高考也是要考的，所以归入到了韩卓凌的背诵范围内。

　　“枯藤老树昏鸦。”韩卓凌念了一句。

　　“火锅啤酒麻花。”连晚笑着小声跟道。

　　“古道西风瘦马。”韩卓凌又念了一句。

　　“夕阳西下……不会了。”连晚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小滴泪来，“我以前背这些背的可顺了，几年没读书全忘完了。”

　　“困了就去睡吧，”韩卓凌看了一眼挂在客厅的表，“都快十二点了，不用陪我。”

　　连晚摇了摇头。

　　他每天和韩卓凌也就见这么两三个小时，有时候他中午或晚上迟一点回来，两人见面的时间又会缩短不少。

　　所以哪怕是困，他也想跟韩卓凌多呆一会。

　　“你背给我听吧。”连晚说。

　　韩卓凌把那本被攥的温热的小册子递给他。他声音好听，现在带着疲惫的低哑，一字一句地背过每一篇课文。

　　那本小册子散着淡淡的檀木香，连晚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困意消散了不少，他跟着韩卓凌背书的进度翻过一页，感觉像是回到了读书的时候。

　　他初中的时候没多余的钱买这种专门用来背书的小册子，于是翻着一本又一本厚厚的语文课本，也像韩卓凌这样一字一句地背过去。

　　直到最后，那本书的书页终于开始发黄，书厚了一倍的时候，他已经不敢再去学校了。

　　韩卓凌背得很认真，即使有卡壳的地方也会很快想起，然后再顺着一口气背下来。

　　连晚翻着手里巴掌大的册子，认真核查韩卓凌背过的每一个字，偶尔也会出现些特殊情况。

　　“这个字是这么念吗？”连晚皱着眉，轻声打断他。

　　“通假字，”韩卓凌解释道，“这本书只是用来背的，没那么多注解，在语文课本上，下面会有附注，写明这个字是通假字。”

　　连晚半懂不懂地点头，示意韩卓凌继续背下去。

　　再遇到这种不确定的情况时，他会拿起手边的手机记下来，等韩卓凌通篇背完再问他或者查百度。

　　韩卓凌背到第二十四篇文言文的时候，连晚歪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

　　他的睫毛在白净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双唇微启，呼出的气体弄的人心里痒痒。不同于人人畏惧的“晚爷”，睡着的连晚温顺无害，他放在手边的手机还亮着，指头点着书上的一个通假字。

　　韩卓凌坐到了他旁边，打开他手机里的录音功能。

　　“《陈情表》，作者：李密……”

　　韩卓凌语文和英语都不好，而其他几科也已经到了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通过捷径提高的地步。所以要想提高整体分数，他只能在这两科上多下功夫，首当其冲的就是语文。

　　这次他考了将近五百分，完全是占了理综和数学题简单的便宜，高考出题要比现在严谨的多，题的难度也会增大不少。

　　背完了晚上定好的指标，指针已经指向一点。韩卓凌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抬手在连晚脸上揉了揉。

　　这种柔软好像透过指尖穿到了他心里。

　　韩卓凌小心地把连晚抱回卧室，才拿起书包回自己屋里继续刷题。

　　备战高考确实很累，韩卓凌揉着发酸的眼睛，强撑着刷完一套英语卷子才睡。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两人都是这种状态，只是连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韩卓凌刷题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拿着kindle看电子书。

　　“看什么呢？”韩卓凌对完英语卷子的答案，余出目光看着连晚。

　　“世界名著。”连晚说。

　　“资本论？”韩卓凌看了一眼内容，“看的懂吗？”

　　“好像看不懂，”连晚笑了笑，“太深奥了。”

　　“那就看点别的能看懂的。”韩卓凌迅速收拾好东西，伸了个懒腰，“睡觉吗？”

　　“睡。”

　　两人交换了晚安吻，就各自睡了。

　　第二天早上连晚的生理钟起了作用，在闹钟响之前的五分钟睁开了眼。

　　他起床的动作惊动了睡在旁边的富贵，由此富贵不满地叫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连晚把富贵裹进被子里，拿着手机去洗漱。

　　王贺半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消息，提醒他别忘了今天要去做评委。

　　连晚吐出嘴里的泡沫，发了条语音过去：

　　[起这么早？]

　　王贺几乎是守在手机旁边一样，立马回道：

　　[这不是怕您反悔嘛，上午十点的航班，我到时候派人去机场接您]

　　连晚笑了：

　　[你这弄得这么隆重，我能好意思不去吗？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我不会迟到]

　　王贺发来一个熊猫头表情包，很滑稽，连晚笑了一下，关掉手机走出去。

　　距离韩卓凌的闹钟响起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连晚买了早饭回来，就看见韩卓凌一边套校服的袖子一边从卧室走出来。

　　“早。”

　　“怎么不多睡会？”韩卓凌坐到餐桌旁，把两杯豆浆都打开，往连晚那一杯里扔了根吸管进去。

　　连晚就着吸管小口喝着豆浆，“今天26号，要去台水市的滑板嘉年华做评委。”

　　韩卓凌猛地一愣，不经意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

　　“要走一个星期是吗？”

　　“嗯，”连晚说，“差不多。”

　　韩卓凌心情一下沉了下去，闷声道：“那你每天跟我打视频。”

　　“知道。”连晚想到要和韩卓凌分开一个星期，语气里也透着不开心，“我昨天买了自动喂猫器，已经安上了，每两天给富贵添一次水和猫粮就行。”

　　“嗯。”韩卓凌兴致缺缺地看了放在不远处的白色机子一眼，又迅速把目光锁在连晚脸上。

　　“你自己也别凑合着，我买好了菜，自己做着吃。”

　　“嗯。”

　　“别不开心了。”连晚伸手在韩卓凌酒窝处戳了戳，“哥哥回来给你带礼物。”

　　韩卓凌眼神闪了一下，偏头把连晚手指的第一关节含在嘴里。

　　他眼神水灵灵的实在可怜，看的连晚都有点舍不得走。

　　“我能不能讨点利息？”韩卓凌问。

　　“可以。”连晚指尖发痒，想抽回手却被韩卓凌咬住了。

　　“高考完一起还。”

　　连晚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不怪他定力不强，只能说韩卓凌太会撩了，弄得他一早上过去后还是平静不下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情侣之间偶尔开点黄腔也实属正常。但韩卓凌这样带着暗示，又用危险的眼光看他的时候，真让人受不了。

　　连晚跟空姐要了个毯子，勉强盖住冲动。

　　王贺确实派人过来接机了。

　　连晚一出来，就看见两个人举着大红横幅站在人群最前面，这架势跟接网红一样。

　　他今天穿了一身利索的黑色工装，脚踩一双短皮靴。衣服优质的版型衬的他身高腿长，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于是就有几个不明真相的接机小姑娘从包里熟练地掏出本子，递到连晚面前。

　　“我超喜欢你，”一个姑娘说，“你发的每条短视频我都看。”

　　这话一说出来连晚就知道她们是认错人了，于是一边避着这两姑娘热辣的视线，一边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明星网红。”

　　“那帅哥有女朋友吗？”另一个姑娘问，“加个微信可不可以？”

　　“额……不好意思，我有对象，”连晚实在不知道怎么好言拒绝，只能尴尬地扯着嘴角，“真的抱歉。”

　　看见那两个女生悻悻地离开，连晚才擦了把汗，推着行李箱走到写着他名字的大横幅前。

　　“你们好，我是连晚。”连晚把揣在口袋里的邀请函递了出去，才指了指他们手里的横幅，“收起来吧，怪尴尬的。”

　　“晚爷，您真帅。”其中一个小伙子树了个大拇指，才开始慢慢地把横幅卷起来，“我刚才也以为您是哪个明星呢。”

　　连晚笑了笑，“谢谢，不过这话少说，滑手毕竟不是靠脸吃饭的。”

　　那两个人会意，换了话题跟连晚聊了一路。

　　他先到酒店收拾完，才领了工作牌去了嘉年华。

　　这次活动办的很大，不管是参赛选手还是评委，好几个都和连晚有点头之交。

　　连晚坐在评委席上玩着手机，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了他桌子前。

　　“晚爷!”

　　“杨可？”连晚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滑板，“你来比赛？什么时候出院的？”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前两天就出院了。”杨可满脸的笑容，跟春风似的，“这不是听说这届您做评委，指着您给我放水打高分呢。”

　　看见杨可没事，连晚也放了心，他提起挂在胸口的工作牌，把反面翻过来给他看，念到：“评委要确保结果公平公正，依据评分细则严格打分，禁止因私人原因故意放水、打低等行为，一经发现，立即取消资格。”

　　杨可瘪了瘪嘴，“晚爷您真严格。”

　　“你的水平我又不是不知道，”连晚笑道，“就算我一个人给你打了高分，你也照样进不了决赛，就当玩吧，不用把结果看的太重。”

　　杨可垂着头，转身要走的时候，连晚叫住了他：“比赛的时候注意点，伤口刚养好就别做那些高难度动作，容易受伤。”

　　杨可脸上又浮上笑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