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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骑马很帅这件事闻人瑶一直都知道,骑马很累这件事她也有听说。

      但亲身体验过之后才对高速骑马后那种能把人全身都颠散架的累有了切实印象。除了晕就是晕,胃里好似有三太子在正在闹海。

      而这些还是建立在她仅仅是个乘客,马鞍还做了精心设计,异常宽大且柔软的前提下。

      果然,想要人前显贵,就得人后遭罪这句话永不过时。

      只是个乘客的她感觉都那么难受,很难想象白老师是怎么在注意路况的情况下强势禁锢住自己左摇右晃的身躯,现在还能气定神闲的当自己的支撑物的。

      所以白老师当初就到底是遭了多大的罪现在才能这么淡定,那些被夸上天的马戏和武打片段背后又是多少遍的NG啊。

      作为纯新手,闻人瑶几乎是被白轻弥抱下马背的,胃里被颠得翻江倒海的她一下马就忍不住扶着白轻弥的手干呕了起来。

      白老师可真是个怪物,闻人瑶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晕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得她听到了白轻弥饱含歉意的声音。好吧,就算现在她不晕也没办法分清楚东西南北,两人骑马疾驰了一路,天早就黑了。失去了熟悉的环境和参照物,还能分出东西南北的那是神仙,不是她。

      要不是眼前还有微弱的灯光照出面前细长的台阶,隐隐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座有着灯光的古建筑,闻人瑶就要以为自己是被带到旷野荒郊了。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得很,白老师要卖她早就卖了,完全用不着等到今天,所以她一点也没慌。只是想着尽快摁住恶心反胃的感觉,好跟着白老师去见见世面。

      能让白老师不带经纪人和助理,一个人冒着丢半条命的风险夜间纵马也要来的地方,绝对不会简单。

      可她万万没想到,预想之中的安排没等来,却等来了道歉。

      “啊,为什么要道歉?”闻人瑶弯着腰不停吐着刚刚随风灌入口中的沙砾,只能含含混混反问道。在她看来,完全是自己身体素质不佳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白老师没怪她就已经很好了。

      已经当了好几年三十六线小艺人的她也许并没有学习到多少经验,但说讨生活的苦已经尝了个七七八八是没有问题的。

      闻人瑶并不拥有像白轻弥那样极为显赫的家世。起点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够不着的终点,只要自己不作死,够努力,就能一路顺风顺水。

      在娱乐圈这个极为拜高踩底,就差把不红的小艺人只能乖乖听话,是没资格提要求这句话放大加粗打印下来贴脸上的环境中,闻人瑶可没少见聂彦汀为了她给人陪尽笑脸。

      尽管那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通告,她也只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甚至那些工作人员可能只是受了某位大咖位艺人的气不敢发作,专挑她这种没有名气,后台也弱的小艺人出气。

      但那又怎样呢,还不是得忍着。甚至为了少受点冤枉气,还得使出浑身懈数装乖卖好。虽说聂彦汀一向疼她,这种打断了胳膊还要往袖子里折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竭尽全力不让她卷进来。但闻人瑶还是已经变得极为乖觉,知道自己给自己上要求了。

      这还是她入行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她这么真情实感的道歉。

      可是以白老师的身份地位,完全就不用给自己道歉。如果真是在拍摄过程中发生了这种状况,她不被摁头向白轻弥道歉就算导演是个好脾气了。

      她突然就想起了上次和白老师一起录制《很高兴遇见你》的事情,也是因为白老师对她很是照顾,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对她和聂彦汀格外客气,不仅送到手里的盒饭是最高配的,还冒着热乎劲。

      原来自己的感受不是无人在意。

      白轻弥并不清楚闻人瑶心中在想什么,只是很诚恳地对自己的进行了解释:“本来今天是要开车的,但我今天一直心绪不宁,拒绝赵柯开车送我,自己骑马出来散心。又临时起意来接了你,没想到你对骑马会这么不适应,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白轻弥也是看到闻人瑶吐得一塌糊涂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这样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当代社会马已经基本不再作为交通工具,骑马已然成为极少数人才掌握的技能。像她这种敢骑快马走夜路的更是凤毛麟角。闻人瑶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敢跟着她疯这一遭,完全是把半条命交到了她手里。

      这是信任,更是性命。

      出于种种原因,无论什么事白轻弥都很少解释。但这回的解释却无比顺畅,她意外地发现自己不仅不排斥向闻人瑶解释,甚至还确定闻人瑶不会怪她。

      毫无保留,全然信任。

      果然与她所料一般无二,差点被颠吐的闻人瑶对她的道歉并不在意,而是转而问起另一点:“白老师你心绪不宁?为什么?”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还和小傅总“有说有笑”的下棋来着,怎么突然就心绪不宁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正在拴马的白轻弥闻言一怔,即便此时夜色已深,闻人瑶还是能明显感觉到白轻弥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连带着她的心都不由漏跳了一拍。

      完了,好像真出大事了。闻人瑶迟钝的脑回路破天荒地飞速运转了起来,须臾之间就得出了结论。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能让白老师这么伤神呢?

      在她印象中,无论是她过往在屏幕上见到的,还是上次综艺录制时表现的,亦或者是两人这几天“同住”过程中白轻弥所表现的,都是自信满满、从容不迫,仿佛世界上没有事情能给她带来丝毫牵绊。

      人生三件事,家庭、爱情与事业。前不久才捧回自己第二座影后奖杯的白老师,是不会也绝不可能因为事业就把心绪不宁这个情绪外露的。

      爱情就更是无稽之谈,迄今为止,圈内那帮尽职的狗仔也只抓到了自己这个“恋人”就没有然后了。而且据闻人瑶自己观察,以白轻弥的工作强度,忙到没时间谈恋爱不是托词,而是事实。

      那么就只能是家庭了……对了,同样忙成陀螺的小傅总!

      现在想来,一个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集团接班人突然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影视城,多少有些不对劲。哪怕是为了来看白老师,待两天一夜也太过反常了。

      “是因为小傅总吗?”两人迈上第三步石阶,闻人瑶突然发声打破了沉默。

      白轻弥没有应声,更没有减速,只是继续向上走着。

      她不答,闻人瑶也不追问,只是忍着恶心尽量跟上白轻弥的脚步。

      又是十二级台阶走过,白轻弥突然站定,说道:“是。”好半晌后又继续出言问道:“闻人瑶,世人皆言旁观者清。那我问你,把身上责任任性抛给平安的我,究竟做的对不对?”

      闻人瑶的脑壳当场就死机了,狭小的脑容量根本撑不住这么复杂的运算。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白轻弥是在说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时常见诸报端的傅氏集团继承人变更一事。

      好家伙,不得了,她这是吃到一手瓜了。

      当初最常见的说法就是白轻弥不受现如今已经过世的傅老爷子的喜欢,转而支持小傅总成为继承人,姐妹两个也因为庞大的财富翻脸,互不相让。

      网络上甚至还扒起了傅总与白影后相恋生子的旧事,探讨姐妹两个究竟谁更有傅氏血脉,更有资格继承傅氏集团。

      当年那个报道的密集度,只是想想都会让人头皮发麻。也造成了即便姐妹两个多年来屡次在媒体前展现合体姐妹情深打破不和传言,但直到现在两人面和心不合,都是装模做样在演戏的言论还是层出不穷。

      只是如今听白老师这意思,这个继承权的位置两姐妹不仅没争,反而是她强行抛给了小傅总?

      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像是突然被抽掉了脊梁,垂头丧气的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狗。

      白轻弥站在光里,影子却被拖得很长很长。

      她不是充满了破碎感,而是她就是破碎感。

      闻人瑶突然很心疼她,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单纯地心疼她。她有心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说多错多就麻烦了。

      好在白轻弥只是需要一个能让她安心讲述的倾听者,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让闻人瑶回答。所以闻人瑶的沉默并没有打消她的谈性。

      “妈妈生平安的时候难产大出血,那时候我跟着母亲一起站在产房外等,医生让母亲签字的时候,我看到母亲的手都在抖,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哭。”

      “然后呢?”虽然事情的结果她很清楚,但她还是向上迈了两步,与白轻弥同级而站,试图挤入白轻弥孤独的氛围之中。

      “幸好妈妈顺利生下了平安,平安打小就体弱,所以才给她起了个平安的名字。她周岁的时候又发了一场高烧,幸亏又找了高人指点,这才立住了。母亲和妈妈都说平安是个小讨债鬼,一点都不心疼她们,一天天的操不完的心。”

      “不过我清楚地很,比起我,母亲和妈妈更在意平安。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假,但一碗水总是很难端平的。作为亲长总想着儿女个个都好,平安体弱,好不容易才养大,两位母亲多疼她些也是正常,她们也很疼我的。”

      “所以我小时候功课比平安要多,也经常被教育长大后要好好照顾妹妹。”

      “那为什么是小傅总……”

      “为什么最后是平安继承了家业,我却悠哉悠哉的当富贵闲人了是吧。”

      比起如遇大敌,好半天才缓缓点头的闻人瑶,白轻弥要洒脱地多,状若不在意地说道:“我打小就接受的是继承人教育,加上太姥爷又稀罕我是个姑娘,时常接我过去,和母亲与妈妈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平安因为体弱,见面的机会反而要多些。”

      闻人瑶觉得自己悟了,这不就是经典的豪门幼子分家产问题吗!

      被寄予厚望的长子/女因为种种原因见不着面,长期疏离之后小儿子/女儿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因受宠后来就居上争家产。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涉足影视剧,但自认为阅片量还是有的,这种经典的豪门剧情她可看过太多了。

      白轻弥不用看都知道闻人瑶在想什么,根本没回头,继续向上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要真是那种原因,平安怎么可能会与我这么亲近。”

      白轻弥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这才继续说道:“母亲和妈妈虽然宠平安,但一直是坚持我做继承人的,哪怕平安从小就聪明得和个妖孽一样。

      但太爷爷想让平安做继承人,加上他老人家临去那几年我在国外上学,年少轻狂很是做了些荒唐事,太爷爷这才压着母亲要把把继承人换成平安。母亲执意不肯,这才有了你们看到的那些我和平安争家产的报道。”

      “那些报道,都是傅老爷子弄的?”闻人瑶瞠目结舌,这样太太……狗血了吧,放小说里这么写都是会被骂的程度。

      “对。不过老年人嘛,脾气怪点也是正常的。而且老爷还就是认准了平安姓傅,傅氏集团的名头至少还能多挂一代人。”

      “就因为姓小傅总傅?”白轻弥和闻人瑶这一代人出生的时候,同性婚姻都合法化了,实在很难去理解前两代人的想法,怎么会对一个姓氏执念到这种程度。

      只是因为一个姓,就残忍否认白老师过往为此做出的全部努力,为她人让路。异位而处,闻人瑶觉得自己不叛出家门就已经就算得上克制了。

      “也不全是如此。坚毅果决,我不如平安,而且我的性格与手段其实并不符合集团现阶段的需要。若非家里有些行当着实是特殊,必须得有个自家人镇着两边才能放心,母亲是想请职业经理人来接管,让我和平安都做个富贵闲人的。”

      但无论白轻弥如何解释,闻人瑶都听不下去了。她现在正处于对白轻弥好感度的最高值,心疼白轻弥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解释。

      她又没胆子直接说自己不想听,只是脸上那副我不想听,你敢讲我就敢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表现地十分明显。

      白轻弥又不瞎,自然是看到了。眼见着一向都是个好倾听者的闻人瑶都摆起烂了,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固执继续解释道:“你可以对老爷子生气,但不可以对其他人生气。尤其是平安,我现在能这么逍遥自在,全靠她接过了原本属于我的责任。”

      真的很难的,难到我差点没抗住。难到萧铮一直不肯正视她对平安的感情,气得她几次三番想绑把人给绑到平安床上去。

      只不过最后这几句话她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她说出来是倾诉,是宣泄压力,闻人瑶听起来像故事,有些事情说出来对闻人瑶来说就是负担了。

      她还是个小朋友呢,还是不听这种事为好。

      “小傅总是在里面?”两人又走了快半个小时,总算走到了那栋古建筑物前,闻人瑶指着那块已经快朽坏,勉强只能认出是上清观三个字的牌匾问向白轻弥。

      “对。不过我不能进去,你帮我进去问问那个老道士吧。”

      在走来的路上,闻人瑶就已经问清楚了,小傅总幼年体弱多病,好几次擦着鬼门关走了一回,全凭这个观主赠下的护身符才平安过了周岁。东山影视城的修建和白轻弥特意选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拍戏,也全是遵守约定。

      今年正好是傅平安本命年,前段时间老道士突然传讯给傅平安,说她今年有一劫,让她早些抽个时间来观中消灾解难,这才有了白轻弥这个妹控连夜上山。

      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白轻弥打小就被这个观主禁止入观。

      站观外和白轻弥谈天说地,可以。

      白轻弥想进观内看一眼妹妹,不行。

      白轻弥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里乱的很,直接妆发都没卸就骑着马冲出去了,这才半道去找了闻人瑶。

      总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白老师说这里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莫不是在骗自己吧。

      就像聂姐每次哄她接通告一样……但被白老师需要的感觉意外地不错。

      不料白轻弥又叫住了她:“那个老道士真的很有趣。你最近不是在写新歌《谪仙人》的词吗?那个老头就是最好的参照。”

      “你你……白老师你怎么知道的!”闻人瑶大囧,她以为自己一直藏的很好的,怎么感觉白老师早就知道了。

      “你下次在浴室创造歌词的时候别往镜子上写我就不知道了。”

      闻人瑶,天呐,白老师都看到了!希望白老师只看到歌词,没看到自己写的其他的那些东西啊!

      腿比脑子转的更快,闻人瑶几乎是窜进道观的,速度快到白轻弥都惊讶于她小小身躯里能蕴含那么大的能量,以前可没看出来。

      “沿着有灯亮的地方直走到大殿就行了,别乱跑。”白轻弥站在门口不放心的大声叮嘱道。

      等到闻人瑶彻底窜入了道观,白轻弥才完全敛起了笑容,冷冷道:“你出来吧,我看到你在树上了。”

      没一会儿,一个矫捷地如同猎豹一般的身影就从观边的大树上爬了下来。定定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从身形看,依稀能看出是个女人。

      “呵,没看出来啊,咱们的萧上尉还会上树爬墙的功夫啊。”

      黑影沉默。

      “能进去却不进去,萧上尉你在这装深情给月亮看吗?”

      黑影接着沉默。

      “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也不知道平安为什么喜欢你。”

      黑影还是沉默。

      白轻弥一个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人此刻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嘲讽一句接着一句,一句比一句扎心。

      可无论她怎么嘲讽,黑鱼就像一尊雕塑一样,沉默地站在那接受了一切。

      白轻弥骂到最后也累了,直接倚着观门口的台阶坐下,愤愤道:“我家平安年轻又貌美,抢手着呢。你不上心有的是人上心,我今年就给平安介绍,一定比你萧铮强。”

      黑影终于动作了,一个疾冲就到了白轻弥面前,揪着她的衣领把人拉了起来。

      白轻弥也不反抗,很是淡然。萧铮亦是恨恨收了手,咬牙道:“当年若不是你图逍遥把傅氏交到平安手上,我早就和平安订婚了!”

      “现在我也可以接管傅氏。但是你,萧上尉。你能放得下你的工作与责任吗?不是你害怕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主动疏远平安的吗?你身既以许国,还来招惹我妹妹做什么!喜欢是相互妥协与磨合,不是要平安为你折断翅膀!你让平安等你,结果三年又三年。她是我傅家金尊玉贵的小公主,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两人对视着,互不相让,瞳孔里都闪烁着想把对方揍死的光芒。却又像都想到了什么似的,谁都没有出手。

      最后萧铮从怀着掏出了两个不锈钢的小酒壶,把其中一个朝白轻弥扔了过去。

      说出了她的第二句话:“一起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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