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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死在大师兄面前后》
      文/子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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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云挽又一次从泷霞洲回到了望仙道。

      太虚剑川前不久刚举行完大测,内门又筛选来了不少陌生面孔,她一路走来,自引得不少弟子观望。

      “那位师姐是谁?”

      有人好奇询问,他身旁之人却用力拉了他一把,神色古怪地用口型说了个字——“祝”。

      整个太虚剑川的内门,姓祝的也就那一位了,众人顿时噤了声。

      又有弟子小声道:“听闻她一个人便将泷霞洲一整年的差事都包揽了去。”

      “还不都是为了沈师兄,”回答之人满是唏嘘,“一年前,沈师兄为了她在泷霞洲失踪,自此她便疯了一般地成日往泷霞洲跑。”

      “那也不见得她真将沈师兄给找回来呀......”

      “要我看,沈师兄说不定早死在外面了!”

      一年前,正值昆仑每五年一次的除秽节,各宗门皆需派出最优秀的一批精英弟子前往凶冢除秽,从而抑制魔气扩散。

      太虚剑川抽中的除秽地,位于遥远的泷霞洲,那处凶冢乃是昆仑墟中规模最大的魔源之一,其内聚集着大量恶祟,因此他们要做的,也不过是清剿外围的杂碎,并不会直面危险。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外围的封印竟突然松动了,他们不慎遭遇了平日里只在凶冢中心活动的千年恶祟。

      九十八名精英弟子皆死于非命,唯有祝云挽一人活了下来。

      而她能活下来的原因也比较耐人寻味。

      是因留守于宗门的沈师兄突然察觉到了异常,于是及时赶至了十万八千里外的泷霞洲,这才将她救下,可沈师兄自己却也在那次意外中失踪了。

      一名外门弟子好奇问道:“沈师兄当时又未跟他们一起去凶冢?为何还非要赶去救她?”

      “谁不知道沈师兄修的是无情道,”他身旁的师姐小声说着,“如此舍命救她,还能是为什么?”

      “毕竟沈师兄的师父是镇玉剑仙,也是祝师妹的父亲,自祝师妹入内门后,他二人就朝夕相处……”

      “看祝师妹如今这副模样,他们倒算得上是对苦命鸳鸯了,若沈师兄真能活着回来,说不得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我看悬啊!泷霞洲统共就那么大,要是能找到,早该找到了……只可惜了沈师兄,师承镇玉剑仙,身怀琉璃骨,又修得一身无情剑意、得了无霜剑的传承,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

      那场灾难,轰动了整个昆仑墟,即使过了一年之久,昆仑墟的修士谈及它时,仍会禁不住色变。

      掌事的三峰长老也曾对祝云挽产生过怀疑,怀疑她勾结魔修、戕害同门,否则怎么所有人都死了,她却活着?
      可在一番拷问之下,因证据不足,他们最终只能将她无罪释放。

      不过此事之后,弟子们对待祝云挽这个灾星,却多了几分避之不及的嫌弃。

      不知谁又说了一句:“我在外门时便听说过这位祝师姐,还道她该生得凶神恶煞、丑如恶鬼呢,竟没想到是这样一位清丽佳人。”

      “你也不想想,若她当真生得丑,沈师兄又怎会对她那般?不过就算生了副好皮囊又有何用?还不是个害人的扫把星,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免得被连累了……”

      云挽走在树荫下,面对周围的窃窃私语,她脚步未停,脸上的神情也无甚变化,她像是早就习惯了,又仿佛根本无所谓。

      也是在这时,佩于她腕上的银铃手链,突然自行震荡了起来。
      铃音清脆悦耳,四周便霎时一静,众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而那在刚刚被他们一声声议论着的少女,却像受惊了一般猛地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云挽已放出飞剑,腾空而起,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因为铃音骤响,便代表着——她的师兄回来了!
      也因这只银铃手链,正是他赠予她的护身灵器。

      云挽一路向照夜峰赶去,眼眶也逐渐湿润。

      对于一年前的那场意外,旁人也不过是几句唏嘘叹惋,或悲愤,或悲伤,又怎比得过她这个真正的亲历者?
      那年,她亲眼目睹着同行的师兄师姐一个个被撕碎在凶兽的利爪之下,在一声声惨叫中,血肉横飞,如一片猩红炼狱。
      她痛哭,她崩溃,她努力地挣扎,可即使她用尽全力挥出了手中的剑,也仍被那可怕的凶兽轻易拍飞了出去。

      直至那白衣青年赶来,将浑身是血的她抱入了怀中。

      那是一个紧到极致的拥抱,连不停收缩的臂膀都在不住发抖。

      云挽不明白他如何会知道她遇险了,又为何能那般及时地赶至遥远的泷霞洲。

      她那时受了伤,只来得及攥住他的手,就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而等她醒来后,她已被赶去支援的太虚宫弟子带回了宗门,可那场灾难中,也就只有她获救了,因为所有人都死了,就连沈师兄也不知所踪。

      之后的一年里,云挽几乎每晚都陷在血色的梦魇中,一遍遍地挣扎着,她疯了般地往来于蜀月洲和泷霞洲之间,只为寻找沈鹤之的消息。

      旁人的闲言碎语、嫌弃指责,甚至是羞辱怒骂,都好似被隔在了水面之上,她却深深地沉在水底,永远也得不到解脱,又或许,其实连她自己也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午夜梦回之时,她也曾痛苦地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只有她活了下来?

      可她还不能死,找到师兄,成了她全部的动力。

      她喜欢他,甚至是深爱着他,从前因师兄修无情道,她怕毁他道心,便始终压抑着情感,可他舍身救下后,她却再无法克制心底那份汹涌的爱意。

      铃音仍在反复震荡,令她恍惚间几乎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她又小心翼翼地,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终于,飞剑落地,她赶至了飞泠涧。
      这里是师兄失踪之前,他们朝夕相伴之处。
      他曾在此亲自指点过她剑术,也曾一次次地安慰着伤心难过的她。

      初升的朝阳将云雾照得轻薄,云挽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了幽萃竹林,终是在葳蕤深处,看到了那幢竹楼。

      她步子凌乱、呼吸急促。满面的泪痕和凌乱的发丝,将她衬得极为狼狈,但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竹楼前,背对着她的青年,一身如雪白袍,斑驳纤长的竹影浅浅映在衣摆上,似水波潋滟。
      那般熟悉的背影,是她这一整年的魂牵梦绕。

      她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云挽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冲上前去,向他诉说她对他的思念和担忧;她想用力抱住他,就如他当初赶去救她时,给予她的那个紧到窒息的拥抱。
      她再也不想和他分开!
      可就在她真正迈出步子前,她却骤然僵在了原地,如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所有的情绪都冷了下去。

      因在那青年身旁,竟还有一名陌生的少女,而此时的少女竟正轻轻拽着他的衣摆,仰头看着他。

      那青年也垂眸与她对视,两人站在一处,便好似一幅画卷,格外地相得益彰,或者也可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格外地......般配。

      这两个字从云挽脑海中冒出来的那一刻,她终是品出了他二人之间那股似有若无的暧昧来。

      她有些无措,甚至不知该如何出声提醒自己的突然到来......

      他们……

      云挽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自我安慰般地想着,师兄离开一年之久,也不知他都遇到了些什么,那姑娘兴许只是他路上认识的朋友。

      “我从前就在想,师兄曾经生活的地方,该是什么模样,”少女拉着身旁之人的袖子,笑得娇俏,“倒是与我想象的中一般漂亮幽静。”

      青年没有回答,反而似有所觉般地转头向云挽看来。

      发丝随着他回眸的动作从肩头滑落,那双漆黑的眼眸也映入了云挽的视线,如镜潭的寒水,泛着细细的涟漪,不过一刹那的对视,云挽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青年眉心的灵莲状剑印此时竟一片赤红,似炽火燃烧,令他原本如松雪般疏冷的面容都好似沾上了浓郁流淌的艳。

      寒阙诛心印,此乃至精至纯的剑气所化,因沈鹤之自幼修习无情道,所以这枚剑印原本该是如银霜般的净白之色,它只会在一种情况下才变成如今这般浓艳的红,那便是,他的无情道破了。
      当他自行散去忘情剑意时,那枚来自他剑气的印记自也会随之变幻色彩。

      云挽怔在原地,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亲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云挽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一种尖锐的疼痛感令她的眼眶止不住地发涩。

      那少女自也注意到了她,许是云挽此时的模样实在不堪,令她觉得奇怪,她不禁一步站了出来,偏头打量着她,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哭哭啼啼地出现在我师兄的住处?”

      少女的语气中满是不解,甚至隐隐带出了几分质问的意味,直率而坦诚,又仿佛是有些不满于突然出现的云挽打断了她与师兄的谈话,显出天真的残忍。

      一柄锋利的木剑负在少女背后,几缕冰寒的剑气从棱角分明的刻痕上溢出,足以见得雕剑之人乃是剑道高手。

      云挽知道,那柄木剑出自沈鹤之之手,因为在她的住处,也存放着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剑。

      她也曾用着他亲手雕刻的木剑,日日向他讨教剑术。

      鹅黄的衣摆随着少女的走动轻晃,裙带飘摇,美艳又俏丽,如绽放在寒冬中的迎春花,将一片翠色的飞泠涧映得鲜艳。

      若是向来冷寂若雪的沈剑君注定要被谁照亮,那个照亮他的人,便该是这样明媚又嚣张的姑娘吧,又怎会是她祝云挽呢?

      所以沈师兄并非如其他人所以为那般,是对她动了情,才舍命前往泷霞洲救她。

      而那日日夜夜的担忧,那反复不停的血色梦魇,那零星的期待,都仿佛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了云挽的脸上。

      她想,她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至少,她该问问他,问问他这一年里是否无恙。
      不论如何,他也是为救她才失踪的。

      可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她喉咙里,令她一句话也吐不出,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直接哭出来。

      “苏苏,”沈鹤之终于开口了,“不得对你师姐无礼。”

      话是对着他身旁的少女说的,语气带了几分训斥,却并不算严厉,反倒因那些许的无奈,透着股淡淡的宠溺。

      那感觉便仿佛,他二人才是最亲昵的,而她云挽只是一个被排除在外、需得客气应对的外人。

      沈鹤之的话显然让少女吃惊地张了张嘴,她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垂下的鹅黄色发带,对着云挽露出了一个满含歉意的表情:“原来你便是祝师姐了,我听师兄提过你。”

      她神情真诚而坦率,并不掺任何恶意,那双明亮的眼眸清澈水润,令人很难对她产生反感。

      少女想了想,又指着自己,笑道:“我叫凌苏苏,祝师姐可以与师兄一般直接唤我苏苏。”

      “凌师妹......是打算留住在飞泠涧吗?”云挽终于艰难地说出了完整的话,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凌苏苏没能看出她的不对,她只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同沈师兄一起回的太虚剑川,自是不会与他分开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是亲密到过界的措辞。

      云挽咬了一下唇,提醒她:“太虚剑川分为外门和内门,新弟子入门,须得住在外门,受执事堂弟子管理,待到每年一次的大测之后,合格的弟子才可统一搬来内门住。”

      “师姐所言我自是知晓的,”凌苏苏弯了唇角,“但师兄都同我说过了,还有两种情况可以例外。”

      她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是新弟子被哪位长老看重,收为了入室弟子,便可直接留在内门。”

      随后她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笑嘻嘻地道:“二则是,新弟子可随意挑选一名内门师兄或师姐挑战,只要赢了,便也算是闯进内门了。”

      云挽目光沉沉看去,突然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知凌师妹是被哪位师叔看重了?”

      凌苏苏却摇头:“我才来昆仑墟,自是不认得太虚剑川的长老的,所以我打算用第二种方式进入内门。”

      不待云挽接话,少女扬眉看着她,笑盈盈地问道:“祝师姐,我想挑战你可以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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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全文精修中,福利番外不定时更新。 ★全订的宝贝如果喜欢咱们这本文,就给个五星好评吧! ★微博有给云挽和师兄约的稿,还有瑟图和一些瑟瑟小剧场!指路@子琼已黑化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