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有什么了不起》快乐的糯米团团子

4、第 4 章

　　彭毅：“没想过你能调兵，只是想借钱。但现在，我想争取不花钱解决问题。”
　　左转：“跟了我以后，思考问题的方式要发生变化。”
　　彭毅：“？”
　　左转：“格局要大，眼界要宽。”
　　彭毅听得无比认真，拿出记知识点的专注度，把左转的指示刻在脑海里。
　　彭毅虚心求教：“怎么做才算格局大？”
　　左转：“能用一块钱解决的，绝对不用九毛，外人可以说我没文化，但不能说我小气——这是底线。”
　　彭毅：“……”
　　跨过一条大桥后，还需要徒步行军一段山路，正所谓程家庄易守难攻，其地势优势便在于它的入口很窄，假若程家庄在入口处设有伏击，外来的队伍难有胜算。
　　左转风骚地踩着他的纯手工黑牛皮皮鞋，春风满面的行走在寒风冷雨的山间。
　　彭毅很难不佩服左转，这么狼狈的环境和艰难的路径，硬是让左转走出一种凯旋归来的气韵。
　　临近入口大约两公里左右的时候，彭毅再次主动要求先行探路。
　　彭毅：“让部队停下，我探探前面的情况。”
　　彭毅担心岗哨通风报信，让程家庄有所防备，再造成无谓的伤亡。
　　左转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你对权势一无所知。”
　　说罢，左转英勇神武地挥挥手，忽然高声对身后的战士们，笑眯眯道：“活捉程大当家的，本大少赏三千大洋！如果成功占领程家庄，每人额外赏十块大洋！”
　　霎时气势震天。
　　彭毅望着雨夜中热血沸腾的一整个旅，觉得每个战士眼睛都泛了绿光，像嗜血待命的群狼。
　　左转对暴涨的士气感到满意，敛起一整晚挂在嘴边玩世不恭的笑容，举重若轻道：“去吧！”
　　彭毅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不过是一个程家庄而已，满打满算二十条枪，在一个旅的铁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须战术，何须探路？
　　绝对优势，绝对胜算。
　　左转：“咱们散个步，我打赌走到入口的时候，程家庄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下。到时候你想怎么救你弟弟，都随意。”
　　彭毅：“既然带了兵，为何还要带大洋？”
　　左转：“我不是说了嘛，那些是赏钱。”
　　彭毅严肃道：“我知道带兵需要严明纪律，你的母亲允许你这样带兵吗？”
　　左转的脸再度垮下，冷道：“说了，不准提她。”
　　彭毅固执道：“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伴读。既然是伴读，就要对你的每个决定负责。”
　　左转：“……”
　　左转原本可以有一千种反驳的理由。
　　比如：我找的是伴读，不是人生导师。
　　再比如：不管是伴读还是跟班，都是陪本大少吃喝玩乐的，不是管东管西的。
　　诸如此类，如果换作以前，面对母亲找来的那些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吼出，并不费力不走心不过脑地赶走他们。
　　可是，连左转也想不明白，听到彭毅说的那句“负责”，他就不想赶人了。

　　没有人说过会对他的人生负责，母亲没有，父亲更没有。
　　没有人会把对另一个人负不负责挂在嘴上，更别提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彭毅并不明白左转在想什么，他坚持着把话说完：“你可以不听我的建议，但我不能不说。”
　　左转沉默了几秒，突然不想打扰彭毅的坚持，隔着密密麻麻的雨帘，能看清彭毅眼底一片赤诚。左转想：“他为了救弟弟，不惜冒险找到我，现在他的弟弟尚无着落，却有心思为我的决定操心，这是不是说明，他以后都会跟着我，对我忠心耿耿呢？”
　　左转无数次幻想过，在这个世上能有一个人，不管他非非是是，总能不离不弃。如果遇到了，他十分愿意做一个好主子。当然，这个人必须让他看得顺眼。
　　似乎彭毅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尽管左转明白，彭毅是看中他的“权势”。
　　左转骤然心情美丽，愉悦道：“那你说说看，你的建议是什么？”
　　彭毅：“虽然不了解你的母亲为何能快速调兵，但整个西北地区，手头能有一个旅的军阀，无非马家、冯家、张家。我不知道你家是哪一派系，归根结底，那都是别人的兵。你私下给钱，别家会认为你有意拉拢人心，这是越俎代庖的行为。”
　　左转挑眉：“看来我这伴读算是找对了，你懂的不少。”
　　彭毅：“以后不可以随便赏钱。别人的兵只能别人奖励，你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左转用一种“本大少宠爱你”的语气，说道：“行，听你的。可这回已经赏了，你说怎么办？”
　　彭毅思索一下，果断道：“把程当家所有的枪和财产收缴，并告诉农户们，让他们去找你母亲认领自家田产财产。”
　　左转：“为什么要这样？”
　　彭毅：“民心记在你母亲头上，自然就会记在她背后之人的头上，这样，她背后的那个人才会心里舒坦。”
　　左转眼珠一转：“意思是，让我后爸以为我在替母亲讨好他，就不计较我越俎代庖了？”
　　彭毅听得出，“后爸”两个字被左转咬得极紧，说是咬牙切齿也不为过。
　　左转语气不善地追问：“你是这个意思吧？”
　　彭毅：“……是。”
　　左转：“我要是不答应呢？”
　　这么问的时候，左转做好了彭毅服软的反应，毕竟他刚才说了，只是建议，听不听随自己。
　　彭毅深深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必，须，答，应。”
　　左转：“……”
　　见鬼了，到底谁是少爷？
　　事实证明，左转想要的大英雄人设，在这个雨夜彻底立住，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多了个伴读的结果就是，他那不堪的名声竟然一夜翻身。
　　几天后。
　　左家镇近水楼。
　　近水楼是左家镇最大的酒楼，最为出彩的除了供应堪比国宴的美味佳肴之外，还聚齐了说学逗唱、唱念做打——五花八门的民间娱乐形式。
　　左转和彭毅坐在二楼隔间，对饮小酒，好不自在。
　　今日在近水楼表演的是说书。
　　左转吃饱喝足，懒懒散散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闭着眼听先生编故事。
　　先生口若悬河：“只见那左家大少虎躯一震，三步并作两步挡在农户身前，紧握一把五十斤重的枪，枪口直指程大当家。那当家的双腿发颤，跪在大少面前，祈求能得以恩赦。大少豪气干云一声怒号道：‘尔等小人，今次若不归田于民，还钱于民，向你欺负过的每个人忏悔，我定取你狗命！’呔！”惊堂木这么一拍，满堂华彩。
　　左转听得起劲儿。
　　左转：“难道本少的英雄气概终于藏不住了么？”
　　彭毅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嫩牛肉，优雅从容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品尝菜肴，仿佛对周围的其他人事，全然不感兴趣。
　　左转撇撇嘴，继续美滋滋听着故事。
　　那楼下就有座儿问说书先生。
　　座儿：“为何左少会去帮那些农户出头呢？”
　　说书先生：“左少心怀苍生，大爱无疆。”
　　座儿：“那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去替农户们出头，反而要在一年多之后才去做呢？”
　　说书先生轻摇折扇，成竹在胸道：“左少为了解救万民于水火，日日忧心忡忡为农户谋划未来，所谓兵不厌诈、兵贵神速，左少精心谋略，选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雨之夜，走山路围攻村落，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神人也！”
　　座儿：“啊啊啊，世上竟有如此英雄！”
　　欢呼声此起彼伏，座儿们不乏女性，一个个恨不能立刻嫁给这位大英雄左家大少，爱慕指数一时破表。
　　一夜之间，仿佛曾经那个名声不堪，流连花丛的左大少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乱世英雄，而这个英雄，他有权有势，眉目如画，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真是羡煞人也。
　　左转：“哎呀怎么办，我又一次爱上自己了。”
　　彭毅：“……”
　　左转：“想不到你的办法这么好使，我那后爸不但奖励了我几万块大洋，还送了我一套房子。小跟班，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搬家吧！”
　　彭毅：“……”
　　左转：“这是什么表情？”
　　彭毅终于舍得放下筷子，斯斯文文地擦干净嘴唇上并不存在的油，抬起眼眸，把清雅如水的目光落在左转脸上。
　　彭毅：“不住那里。”
　　左转：“……”
　　彭毅：“你又不喜欢你后爸，为什么强迫自己去接受那栋房子？”
　　左转画在脸上的笑瞬间无影无踪，他皱了皱眉，阴沉道：“有你这么当跟班的么？对我的每个决定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