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惜》LK缘

2、年少轻狂气自华

　　第一卷.『往惜』
　　【残月未尽，新日放霞光。
　　万丈坚冰，一举踏破只为你。
　　白笺着笔，无字叹孤鸿。
　　流影盛酒，向前鞭长莫及。】
　　.
　　汴京城。熙攘的大街小巷，同往日更为喧哗。初夏燥热的空气发酵在人们逐笑颜开的欢声笑语中，淡淡的梨花声伴着街巷上各种美食气息交杂在一起的芬芳。妇女载歌载舞，男人敲锣打鼓，小孩子嬉笑着互相逐跑在石板路上。各方的屋檐无一例外挂坠着精心雕刻的像一一木马。
　　这是皇城特有的风俗。因为今日正是每年一次的赛马节。赛马节格外隆重盛大，也是个世家翘首以盼等着能让自家小辈出人头地的机会。
　　每每论及赛马节，与此同时会伴随着想起一个名字。
　　谢朝。
　　此人成名早，家中世代侯爵，爷爷是大将军，父亲是朝廷有名的官员，母亲又是城内有名的才女。但他的成名与他这显赫的家世无甚关系，主要是他15岁和16岁分别发生了两件事，自此后“谢朝”这个名字宛若插了翅膀般飞遍全国。
　　15岁那件事便与赛马节有关。
　　那时候的谢朝初出茅庐，跟着他家的大将军爷爷出去打过几场小胜仗。年轻气盛的少年便格外嚣张，自认为看谁谁都比他低一等，这种张扬的性子极易招惹到人。若非论及他的家世，估计无论是谁看到了那时候的谢朝都会忍不住啐他一脸。
　　国家规定满15周岁的少男即可参加赛马节，岁满的谢朝当即毫不犹豫地参加了。
　　谢府。
　　“老头？老头儿在吗！”少年清朗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吊儿郎当地翘着鞋跟儿，外形不修边幅，嘴巴上还斜歪着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伴随着他满不在乎大声唤出的“老头”，狗尾巴草的茸茸一翘一翘的。
　　修德室内，一人端坐在案板上，支起一只手抵着额头。此人正是谢朝的爷爷，令边疆匈奴闻风丧胆的存在，骁勇硬朗的身板，一身铁甲泛着冷芒，眼角有几条褶皱，不笑的时候看着格外严肃。美中不足是胡子花白了一半，鬓角微霜。
　　谢夙飞抬拳狠狠地敲了一下桌板，浑厚洪亮吼道：“小兔崽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诚然飞将军胡子白的一半都是被谢朝气的。
　　修德室门前，一个身影歪了出来，腰间挂着的金红穗荡漾一下，这人挑起嘴角，道：“这不找到你了吗？果然在。”
　　谢朝几步跨至桌案前，抬起脚狠狠地踩上桌，脚尖刚好正对着谢夙飞：“说，老头儿！为什么躲我？”
　　谢夙飞：“……”
　　谢夙飞：“……你喊我什么？”
　　“老头啊。”谢朝嬉皮笑脸地立刻接道。
　　见面前的人表情不对，谢朝转而改口，声音洪亮，字正腔圆道：“谢大爷！”
　　谢夙飞眉毛一横，吹胡子瞪眼：“你不去校场待着，跑回府里来和我对峙做甚？”
　　谢朝放下原踩在桌上的脚，稍微理了一下衣袂，难得站端正了些，轻咳了两声。
　　谢夙飞：“……”
　　这小子不对劲。
　　看着这娃长大的，眼下这副模样，稍微把他肆意嚣张展露在外的尖刺收了起来，放下身段与那股盛气凌人的傲气，必然是有求于他了。
　　“阿爷。”谢朝见谢夙飞没反应，歪着脑袋唤了一声。想故作俏皮的音调，却因常年为清朗张扬的声色，听着有几分生硬。
　　落在谢夙飞耳里完全可以称之为怪异了。
　　此时的老将军正神游天外，谢朝冷不丁唤的一声“阿爷”把他砸懵了。
　　这小子一定不对劲！
　　谢夙飞难得正眼瞧了一下他，好像瞧见了面前小子身上的人样。斟酌半晌道：“你是不是在想……”
　　“今年的赛马节，我要参加。”谢朝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
　　谢夙飞的眉头狠狠地抽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瞪了一眼谢朝，咬着牙“嘶”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
　　谢朝有点想笑，道：“我不就参加一个赛马节吗？我怎么了？”
　　谢夙飞被他梗了一句，拧着眉头来回走了几转，状若沉思。突然停下脚步立在谢朝面前，一把钳住他的手，压低嗓音：“阿朝，你告诉爷爷，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谢朝：“……”
　　“……我，”谢朝被问蒙了，哭笑不得，道，“不是……我，我怎么就看上哪家姑娘了？”
　　谢夙飞当即撒开他的手，道：“那你胡闹！”
　　“你以为赛马节是什么？是你一个刚过15的小屁孩随随便便就能参加的？”
　　谢朝被他一句“小屁孩”呛得红了脖颈，算是被戳中雷区了，那股年少轻狂的傲气被逼了出来：“我要是拿不了第一，我当众跪地磕头喊一百声我是废材。”
　　谢夙飞：“……”
　　思及面前这个身高已快逼近成人的少年，终究骨子里还只是个15岁的孩子啊。
　　老将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放得平缓：“国家规定赛马节年龄最低标准是15岁，但是普遍参加赛马节的都是20至25岁的少年。这么久以来，参加赛马节的最低年龄纪录，也就是你爷爷，我当年17岁去参加。”
　　“你不要自觉打了几场小胜仗就洋洋得意，以为天下无敌了。赛马节相当于是一个为国家选拔将领人才的活动，到时候各世家，各皇室，包括诸侯霸主都会去到。这是很多人一个展现才华，抛头露面的机会。”
　　“到时候也会有很多的姑娘到场，各家也是会在此赛制中选择心仪的女婿。”
　　谢夙飞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完谢朝，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气盛有胜负心是好事，但是过度自傲，毫无自知之明，终究会毁了你。”
　　话至此处，点到为止，老将军也不再过分责备。他突然笑了笑，缓和道：“我还以为你是有了什么心仪的姑娘，迫不及待的想在赛马节上向她大胆求爱呢。”
　　谢朝铁青着脸听了半晌，后面渐渐放松下来，轻笑了几声：“去他妈的心仪姑娘。”
　　谢夙飞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踱步出修德室。在他刚好迈脚跨离门槛时，身后响起了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嚣张的回话。
　　“我一定会去参加今年的赛马节。”
　　谢夙飞定住身子，抬眸回头。
　　“你等着。”窗外一点阳光落在谢朝肆意的眉眼间，“破你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