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斐士》元古宙

3、第二章

　　在孟斐士纠结于人生道路的重大选择问题并把自己的小脸蛋纠结成一个本地没有的可爱粉嫩包子时，他的父母布吕尼将军和西莉克斯夫人正盛装打扮，在灯火通明的王国大殿里参加国王主持的庆贺宴饮。

　　上埃及虽然不像下埃及那么炎热，但是因为现在是临近天狼星升起的七月，白天的太阳仍然像个炽热的火团，烤得天地变色，只有金色的拉神（太阳神）陷入短暂的死亡睡眠后，十二位夜之女神扬起她们清凉华美的裙裾笼罩天地，这世间才多了些清凉惬意的柔风与如水的月光。

　　那是仿如神话的美丽情景。

　　白天时，浮喧的风夹着西部的尘沙，越过山脉与河流，直吹到以神鹰为守护神，白百合为国徽的上埃及王国首都——尼赫布特。

　　那座巨大繁华的首都依傍山势而建，城中用水不依赖河流，它拥有丰沛的地下水源，加上足以供应二十万人口吃用七年的巨大粮仓，是座易守难攻的要塞。

　　用美丽莹洁的白色石材修建的尼赫布特王宫，位于首都的东南部，是全城地势最高的地方。晴天下远望王宫，那座美丽的宫殿仿佛在发光。

　　夜晚的王宫褪去威严神圣，带着淡雅的色彩与金合欢的香味款待众多的嘉宾。

　　宴饮已经持续了三日，众多的达官贵人连续三日畅饮王室美酒，享用由御厨们精心烹调，王宫侍女们纤纤玉手递上的佳肴和醒酒药，某些不胜酒力的贵妇人在奴仆的服侍下，偷偷躲到外面呕吐并重新洗漱更衣梳妆，以便继续这贵族的享乐。根据古老的传统，宴饮的参与者必须把自己喝到烂醉如泥才不算对主人失礼。

　　此时尼赫布特之王安提斯塔正半躺在舒适的豹足御榻上，由几个妃子和侍女们团团围绕。女人们有花朵般的美貌，头戴各式彩色假发，身上珠环玉绕，穿着单薄透明的吊带纱裙，露出圆小柔嫩的结实□□，曼妙的身体上抹着气味馥郁芬芳的香膏，只要他一个眼神，她们将为他献出一切，青春、美貌、□□、生命还有她们的家族……

　　殿堂里充满欢声笑语，熏香和酒气蒸腾，饮酒过度的权贵们趁着正妻去梳洗换装的一点点空闲，偷偷和妩媚的王宫侍女们调情，异国情调的舞女在音乐中狂乱地扭动缀满银铃的纤腰，媚眼如丝地勾引狂放的男人们。

　　安提斯塔心满意足地饮下宠妃用香唇哺来的美酒，作为一个国王，他以战场上的赫赫威名，打下一个偌大的国家，让众多国主闻风丧胆；作为一个男人，他正处于男性魅力的巅峰年龄；作为一名王族，他慷慨豪爽，拥有可以召开盛大宴饮的无数财富赢得王公们的欢心……拥有所有这些，他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国王与王族，而构成这种完美的最后一环，是他有个好继承人，他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王长子美尼斯王子。

　　安提斯塔往王子的软榻看去，不出意外地看到王子已经不胜酒力地躺在那个有异国血统的伴读帕特里夏公子的怀里，沉沉睡去。

　　在安提斯塔眼里，儿子美尼斯面貌酷似自己，性格温文尔雅、文武双全，唯独不胜酒力这点更像他那位早亡的母妃，那位出身大贵族的女人是安提斯塔一生的至爱，她在世的时候，安提斯塔从不与其他女人甚至包括王后同房。

　　看着在伴读怀中熟睡的12岁王子，安提斯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示意一个带着靛蓝色莲花的侍女，让她在王公中找来布吕尼将军。

　　接到国王的传唤，布吕尼不敢怠慢，他连忙饮下醒酒药汤，整理衣衫，并向御榻走去。

　　“陛下夜安。”他行礼如仪。

　　“好了，我的老哥哥，快坐到我身边来。”安提斯塔亲热地打断堂兄的寒暄，邀请他坐在自己身边，奴仆们搬来椅子和高脚茶几，茶几上堆满新鲜的水果。两人一边享用美女们递过来的水果，一边闲聊。

　　安提斯塔和布吕尼从小就关系亲密，他们有共同的祖父，属于同一个王族。闲聊几句，安提斯塔问起了布吕尼的5岁幼子孟斐士的病情，布吕尼如实禀告。

　　听说堂侄孟斐士已经没事了，安提斯塔高兴地拍着大腿，赞叹道：“祖神荷露斯保佑！这真是太好了！布吕尼，你应该到祖庙去敬献最好的祭品。”

　　将军黝黑严肃的面容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是的，陛下，我和西莉克斯已经去过了，我们奉献了五分之一的家产供奉给祖庙。感谢祖神保护了这可怜的孩子。”

　　安提斯塔赞同地点点头。“做的对，将军。”他向王子的方向扬扬头，悄声对布吕尼说：“我们这个年龄才能明白，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是多么重要。为了我的小侄子，你奉献给祖神荷露斯的财产就由我来补偿吧。”

　　“可是陛下，这样做……”国王坚定地挥手打断了将军的婉拒。将军试图拒绝是因为这样不合规矩。

　　“就这样吧，我的老哥哥。孟斐士五岁了，应该开始王族教育，我想让孟斐士做美尼斯的伙伴，我会像对待亲子一样对待孟斐士，希望你不要拒绝。”

　　成为王储的伴读，这对一般人家来说，是梦想不到的殊荣，然而同样是王族的布吕尼将军只有一个嫡子，如果在朝会中提出，一定会被拒绝，现在嘛，国王说到这个份上，布吕尼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布吕尼退下后，安提斯塔又看看爱子，皱了皱眉头。爱子快成人了，和一个有异族血缘的男孩关系如此亲密，多少有些不妥，然而遍数王家，目前身份高于帕特里夏公子，又可以成为伴读的男童，就只有布吕尼家的孟斐士了，希望可爱的孟斐士，能引开王子的一些注意力。

　　为人父母，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半夜后，国王先行离场。美尼斯王子的伴读帕特里夏公子，没有允许任何奴婢上前帮忙，他亲手抱着王子回到了寝殿。

　　或许是寝殿熟悉的香气唤醒了美尼斯王子，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友人正忙碌地为他擦拭身体更换寝衣，便轻声嘟哝了一句“夜安。”再次伸手抱紧帕特里夏公子，沉沉睡去。

　　帕特里夏公子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微笑，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轻声说道：“夜安，殿下。”

　　他拽来一个巨大的河马抱枕，塞进美尼斯的怀里，不出所料地看到王子像一只高贵的尼罗猫一样闭着眼睛、抱着河马抱枕不满地蹭了片刻才睡沉。王子可以沉沉地睡去，但是作为王国重点培养的预备役精英级官员，前任首相的嫡子，现任首相的弟子，现年十五岁的帕特里夏公子还有大堆的公务要做。

　　静静带着宫女们退出寝殿，检查值夜的人手后，他独自到旁边的书房，一条今天宴会上的消息引起了公子的注意。

　　“陛下要求布吕尼将军五岁的幼子孟斐士世子成为美尼斯王子的伴读，为此，陛下补偿了将军献给祖庙的五分之一财产。”

　　帕特里夏公子沉稳地一笑，轻轻地放下了这张对许多人命运至关重要的纸莎草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