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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莉莉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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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听爷爷说过,西四宅现在比较少见了。”
盛世召内着观脑海中勾勒出的风水图,喃喃道:“既然是兑宅,那咱们就先按照它的五行八星去找迷宫的出口。”
“五行八星?”克里斯既费解又好奇。
毕竟他仰慕东方玄学很久了,却一直苦于无人教授。今天见盛世召将风水说的头头是道,又是陆大师的徒弟,决定抓住机会好好讨教一番。
盛世召“嗯”过,说:“在《八宅风水》中,每个户型都有八颗星耀落座,每颗星耀的性质不同,所以自带磁场。同时在结合阴阳五行,就能推算出屋子中,哪里是吉位,哪里是凶位。”
克里斯听得极其认真。
难以置信,如此高深的言论,竟然出自眼前这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少年身上,不愧是陆大师的徒弟!
他嘘声求教:“我也接触过华国的玄学,但从没听说过八宅风水,请问这一流派出自哪里?”
“额......”
这下倒是把盛世召问住了。
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风水玄学,只是偶尔一两次陪着爷爷给人看风水的时候就记住了。
望着人高马大的克里斯满脸虚心的样子,他忽而起了玩心,一脸神秘地答:“这是我们家祖传的。”
“祖传的?”克里斯好奇心更重。
“可不是嘛。”盛世召得意地说:“我家祖上在唐太宗时期做过国傩。上知天文地理,可占国运兴衰,下可降妖驱鬼,为人趋吉避凶。”
“据说咱祖师爷晚上曾做了一个梦。梦里,九天玄女在咱祖师爷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醒来以后,他老人家就无师自通喽。”
这话其实也并非全诌。
祖上的确做过国傩,但九天玄女这事儿完全是瞎扯淡。
“哇哦......”克里斯惊叹不已,连连称奇。
说着,两人一同踏入了树篱迷宫。刚一踏入,眼前便出现“东”“西”两条路可选。
“按照八卦来看,正东方为大凶,西为小吉。”盛世召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想也不想地选择了朝西的小路。
连走了八步,眼前又出现一条岔路,一个条向东南,一条向东北。
“再怎么选?”克里斯躬身求问。
“东南为中凶,东北为中吉。选东北方。”盛世召大手一挥,“继续选吉位。”
两人就这么按照推算出的吉位走着,果然一路上都没有遇见死路,目测现在已经进入了迷宫中层。
克里斯不禁在心中暗叹:“九天玄女亲传下的东西果然厉害,上次我进来的时候,最多也就进入道第三层。”
盛世召边走边推算,现在已经走过了七个路口,按照八宅风水的理论,只要走过下个路口,应该就到出口了。
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盛世召不禁加快了脚步。
此时,缠绵的细雨已然串连成线,愈演愈烈。盛世召三步并作一步地冲过第八个分叉口,“轰”地一声惊雷从天而降,他傻眼了。
面前是死路一条!
明明这个迷宫就是按照八卦五行排列,选择时也没有出任何差错。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雨倾盆而下,将盛世召二人里里外外淋了个透。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沿旧路跑回起点。
此刻,香园宅内墙壁上的钟表,指针已指向4点。
站在窗边的程叔眺望着在迷宫里行走的两人,眉宇间浮起一抹愁云。“陆先生,外面下暴雨了。”
斜靠在床头的陆惊鸿似乎正闭目听雨,不咸不淡地说:“他们还没离开?”
“还在迷宫里打转。”程叔摇头,面带惋惜:“这迷宫自修建后,就没人能走进来。咱们是不是有些为难盛家少爷了?”
“他倒是执着。”陆惊鸿从鼻腔里轻轻冷哼,“世间万物皆福祸相依、吉凶参半。一心只想着趋吉避凶的人,当然找不到出口。”
“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程叔说:“就连我都走不出去,每次出入都还要走后山的小路。陆先生,这个迷宫压根就没有出口吧?”
“谁说没有?”陆惊鸿淡淡反诘:“我们修习命理玄学,如果只是为了窥伺天机、走捷径,只会丢了本心,坠入因果。”
躲在树下的盛世召和克里斯犹如两只狼狈的落汤鸡。
克里斯抬手读了眼手表,扯着嗓子说:“雨这么大,咱们还是走吧。还有半小时香园就要关门了,进不去了!”
“要走你走,我不回!”盛世召毅然决然地答。他深知,今天陆惊鸿没有迎他进门,压根就是看不上他。如果今天走了,日后就更不受陆惊鸿待见了。
他从小就是个不服输的主,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况且他也没地方可去。
他寻思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迷宫确实是按照八卦走势布置,那么它内部一共就有64条路,有且只有一个正确的出口。
眼下只剩半小时,如果用最笨的办法把64条路全部走一遍,肯定是没有时间了。
就在他低头沉思时,眼前的树篱迷宫宛如一个被扭转的魔方般,每棵树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生了位移,排列组合成了一个全新的迷宫。
克里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地直呼上帝,“难怪没人能进去,原来它一直在变。”
可就在这时,盛世召忽然像是意会到了什么。
爷爷曾说过,易经八卦本就是老祖宗依着世间万物规律所编制,而世间万物的规则是“无常”,所以八八六十四卦都存在“变卦”。
想要在无常变动中找到出路,只有一个办法。
想到这里,盛世召快速抬手抽走了克里斯胸前的丝巾,“借我用一下,我要再进去一遍。”
他将丝巾绑在脸上,蒙住了眼睛,抬脚就往迷宫里走。
爷爷曾说过,最高级的占卜方法叫做“通感”。
再玄妙的命理数术都要遵循固定的推算公式,但也正是因此如此,才会受到限制,所以总会有不精准的时候。
但“通感”不同,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原始能力,是人与天地链接的一种能量,是人类隐藏最深的一种感官,却也是最难掌握的占卜方法。
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通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决定试一试。
一旁的克里斯疑惑不解,拦不住他,又不想进去白淋一场雨,索性选择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然而盛世召的这一举动同样震惊了,站在楼上观望的程叔。
等盛世召蒙着眼,一步步缓慢地走进迷宫的中心时,程叔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说:“以不变应万变,盛世召这个办法绝啊!陆先生您快来看,我想这就是您刚才说的,不违背本心吧,我看盛少爷根基不错,或许你们命里注定是师徒啊。”
许是程叔表现的太过兴奋,这才让陆惊鸿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转过头去望向窗外,随着盛世召距离城堡越来越近,眼底的不屑逐渐收敛,消解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等到墙上钟表上的指针走到五点时,盛世召的脚步也落在了大门口。
“陆先生,盛小少爷真的走进来了!”
程叔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盖的兴奋,但陆惊鸿只是淡淡“嗯”过,指向钟表,淡漠地说:“可是他终究还是晚了。”
屋外,盛世召一把扯下蒙在眼前的丝巾,被水浸湿的刘海软软搭在额前,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更加坚毅。
他一字一句地朝着屋内大喊,语气铿锵有力:“陆惊鸿开门!我进来了!”
言毕,却无一人回应。
他是个急性子,干脆上前扣门,“陆惊鸿你丫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对得起我爷爷对你的信任吗?还师父呢,简直愧为人师!”
话音落下,“吱”地一声,门打开了。
只见陆惊鸿端坐在轮椅上,屋顶一道橙黄色的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表情冷淡疏离。“现在知道喊师父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盛世召的脸倏尔一热,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程叔在一旁圆场,道:“盛家少爷青年才俊,不愧是盛老前辈的孙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说起爷爷,盛世召的怒气更盛,“陆惊鸿,我爷爷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惊鸿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不知道”三个字,差点没噎死盛世召。
“那为什么他临走前就给我买好了来这里的机票?”盛世召说:“还特地托梦,让我来这里找你?”
陆惊鸿不答。盛世召继续追问:“还有,上次在街上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来这里找答案的,那就请回吧。”陆惊鸿说,“我这里没你想要的答案。”
“你.....”盛世召气结。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外,还没人敢跟他这么对着干,于是干脆两腿一盘,席地而坐,“你要不给我说清楚,我今天就坐这儿不走了!”
“无赖!”陆惊鸿丢了句,扶住轮椅两边就要进屋。
“哎哟,您二位这是在干嘛啊。”程叔连忙扶稳轮椅,劝解道:“你们好歹也是师徒,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惊鸿,您作为长辈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
“我有收过徒弟吗?”陆惊鸿淡淡反诘,“除非他能拿出当时拜师时,我送他的信物。”
见陆惊鸿有松口的意思,程叔赶忙催促着让盛世召拿出,六年前陆惊鸿曾送他的五帝钱。
可是盛世召哪儿能拿得出。
当年他压根就没想认这个师父,在爷爷摁着他的头行完拜师礼后,便一气之下把那串破铜钱丢到护城河里去了。
见他拿不出,陆惊鸿似乎没半点意外,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后便离开了。
程叔还在一旁劝解着盛世召让他好生认个错,可盛世召是个十足的倔脾气。别人都已经赶他出门了,他也更是不愿舔着脸去道歉了。
两方不欢而散,盛世召最后还是和克里斯一起上了辆出租车,气冲冲地离开了香园。
克斯利问他之后怎么打算,盛世召也不知道,爷爷临走前就留给他一张机票,一点现金也没留下,身上只有王姨留给他的那两千块钱,只得先找个旅馆住下,再做打算。
车子在暴雨中艰难地驶入一条小路,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车玻璃,道路两旁的乱木丛犹如张牙舞爪,隐约能听见树木剐蹭车身的声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谁也没留意到,戴在盛世召左手的那串手链正隐隐闪着异光。
突然,车内正播放着的广播出现了一阵阵刺耳的电流声。
克里斯这才注意到这条路有些陌生,并非是通往市内的高速,于是探头向驾驶位询问:“我们要回市区,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司机并未回应,依旧两手稳抓着方向盘,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盛世召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雨太大,上车时又太过匆忙,他们并没有留意司机长什么样。
但从上车到现在,这个司机不仅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一动也未动过。
车子越开越快,盛世召一把揪住前排司机的衣领,这才注意到,司机竟然是个满头金发的姑娘!
盛世召:“喂,你倒是说话啊,开黑车想打劫是吧!”
可谁想到,这一扯竟然把司机给扯倒了。
这司机完全不是成年人的重量。等她歪倒的那一刹那,盛世召恰好和她四目相对,脊梁骨顿时蹿上一股恶寒。
只见那姑娘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双眼空洞,嘴角勾起的弧度僵硬且诡异,惨白的脸上光滑的没有一丝褶皱,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哪儿是个人,而是一个等人高的仿真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