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鹬蚌之争》墨浅韵

4、第三回 高地悲父

　　萧九走后，知信缓缓的张开手掌，唯一字：忍。
　　这时人群杂乱之时萧九塞在他的手心里的，在伸出拳头想要打张猛的时候看到的。他不知道萧九后来的表现是为了掩饰什么，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想着要为他着想。真心是不是错付，还尚未可知。
　　阳光很刺眼，滚烫的温度如同烈焰一般洒在人的皮肤上，如同浇注，如同重生。兵士们在阴凉处，想狗子一样伸出舌头，还在不停地用手扇着风，还不忘指使着知信干活。
　　没错，在张猛的默许下，任何人都在羞辱着知信。
　　萧九从那个时候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见到过。那句“还会再见”遥遥无期。知信身上背负着十几斤重的粮食，粮头在他的身后，拿着皮鞭，威风凛凛，中间一撇胡子，一脸奸相。豆大的汗珠随着知信的脸上流下，落入散发着新鲜气味的泥土中。“快点，还有四十袋，磨磨唧唧，像个男人么！”粮头一边吐着唾沫，一边把皮鞭抽在他的身上。周围的小兵们都在嘿嘿嘿的笑。
　　“为什么，大家都是小兵，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干活？”知信终于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因为张小将允许的啊！”粮头得意洋洋道，提起他的名字，他就像获得了不死金牌一样。当然，凭借花言巧语，张猛也落得了小将之位。
　　“对啊对啊，快干吧，大家还等着吃饭呢！”
　　“哈哈哈哈哈哈，韩知信你在干嘛呢，还不赶快！”
　　......
　　声音在他的耳边越来越远，就像进入了什么灵度空间，随后，他向前倒去。
　　“这样就死了吧，死了就好了吧。”韩知信心想。
　　粮头嘀咕了一句，转身走了。
　　绝望的心情就像绝望的人，再也找不到心里的一点温暖，他努力保住的那团希望之火也终将熄灭。但是在睡梦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冰冷，有人小心翼翼地护着那颗小小的火星。
　　“信之。”
　　“父亲？父亲！”
　　“信之，抱歉呵，父亲让你失望了。”
　　“不，父亲，我不相信，你不会就这么走了。你还在等我对吧。”
　　“信之，你一定要记住，临走之前父亲对你说过的那些话，韩家之后就靠你了。”声音就像飘向远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清晰。韩知信像崩溃了一样，发疯般的狂叫：“父亲！父亲！！你回来，啊啊啊啊啊啊。”
　　“嘿，醒醒，韩知信，韩信之！快醒醒！”
　　“啊————”，韩知信猛地坐了起来，眼还在刚才的恐惧中瞪得很大，眼中冒着红血丝。
　　“好些了吗？”萧九将手中的一碗汤药递了过去。
　　知信逐渐收回意识，看清了眼前人，说了一声：“谢谢，又麻烦你了。”
　　“唉，小事小事，小兄弟，怎么我一去你就投怀送抱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韩知信宁明白怎么回事之后，脸一红，又想起来说“你这几天去哪了啊，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萧九挠挠下巴，说：“你还找我啊，哎，找我干嘛，我是项王身边一个送信的，偶尔也需要出去完成任务不是吗？”
　　韩知信认真地点了点头，萧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话说，你怎么最近这么虚弱，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啊？”萧九一脸不正经的看着韩知信问。当然，多年隐居的韩知信听不出他戏谑的语气，也不知道如今项王爱好男色，男男之风似乎也不被人们所歧视。
　　他说：“他们说是在张猛的同意下做的。”
　　“那个张猛，如今天下都被四王分得，桀在位还顶什么用！仗势欺人也不会找人。”
　　等等，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的意思。他怎么知道如今的天下之势。韩知信好奇地看着萧九。
　　仿佛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眼神中蕴含的意蕴，萧九越发不自在：“哎，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一个送信的当然知道的多啦！还有，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爱上你。”
　　什么叫不要脸转移话题，这就是。
　　韩知信低下了头，还在好奇自己为什么那样看他，自己又为什么低下头，又为什么脸会红。
　　“对了，你接下来做什么？继续留在这？”萧九继续问。
　　“不然还能怎样？我还能去哪？”韩知信颓废地回答道。
　　“对了，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个忙。”知信终于抬起头来。
　　“嗯？”
　　萧九带着韩知信来到周围的高地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韩知信口中唱着，将手中的酒倒在地上，举一杯独饮，一人悲。父亲的名声，自己终会有一天为他正名，自己也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韩家，也一定会在自己的手里，振兴。
　　落日洒满两人，身影被阳光拉的老长，纠缠一起，如同几世缘分，几世羁绊一样。落日的余晖分外美丽，高地悲父，唯信之一人可以。
　　不过，还好有人相信他，帮助他。
　　萧九站在山上，那种气势，不似一名小吏，更像一名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