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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篇二 ...

  •   天还没亮,房间里杨艳和如琴陪我化妆,杨艳自己从化妆师的箱子里拿出粉底液开始抹,“婚礼怎么这么着急啊,也不提前跟我说,害我临时跟老板请假,我又不像如琴,学校早早放假了。”
      “哪是我着急啊,你也知道冷河洲他时间不自由,假期也短,婚期就比较赶了。”
      如琴看杨艳风风火火的样子,“你也抓点紧吧,霏霏都结婚了就你还单着,不想找个人谈谈恋爱?”
      “急什么,不慌,二十几岁正是享受人生的大好时候。我亲妈现在忙着带孙子没时间管我,婆婆不在了我养父也不怎么管我了,好不容易过得逍遥自在干嘛找个人来管着自己,累不累。”
      如琴不理她,问我,“陈雯英今年也不回来吗?”
      “嗯,她过年只有几天假期,就不回来了。”我低着头,想起昨晚陈雯英电话里说的话,她在参加有炜哥婚礼的时候向冷河洲表白了,但是被拒绝了,他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现在看来他喜欢的人是我。她说她其实大概能感觉到他喜欢我,只是自己有些不甘心罢了。虽然彼此是老同学,但她做不到做不成情侣做朋友,如今她在外地工作不常见面倒也省得尴尬了。我们结婚她就不回来了,但还是祝福我们。
      打扮就绪,我穿着大红色的中式礼服坐在床上,时间差不多到了,杨艳和如琴开始慌忙地藏鞋子。如琴拨开我,把鞋子往被子里一塞然后让我坐在被面上,杨艳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藏鞋之处,而楼下的嘈杂声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上来了。如琴焦急地催促,她情急之下把鞋往衣柜顶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响,随后便传来了敲门声。门外响起了欢快的声音,“我们来接新娘子了,快开门。”
      临临和弟妹郑洁守在门口,临临举着手机正跟欣宜姐实况直播。郑洁喊道,“想接新娘子,没那么容易,拿出诚意来。”刚说完,门缝里塞进了几个红包,“可以开门了吗?”
      “开门,我看你们这是在开玩笑,”杨艳站在门后,“这几个红包就想打发了,这么美丽的新娘不值得几个大红包吗?”
      只见门缝里又塞进来一堆红包,“美丽的伴娘们,你们行行好,只要你们把门打开,红包大把大把地来。”
      杨艳正待说话,门外传来低低地拍门声,一个奶声奶气地声音,“小妈,小妈,快开门,是小汤圆,小汤圆来接你了。”
      “有炜哥,晓珍姐,你们这是犯规,竟然指使小汤圆作弊,不行!”郑洁在门后喊道。
      冷有炜在门外笑,“那不管,有用就行,汤圆,加油。”
      小汤圆继续拍着门喊小妈开门,软软地声音快把里面几个人喊投降了。杨艳对着门喊,“我们想听新郎说点好听的。”
      门外安静了一下,有人在门外求饶,“各位美女,仙女,你们是世上最最美丽善良的人,你就饶了他吧,他看他像是会说好听的人吗?”
      “那不行,必须说,不然不给开门,让他好好夸夸我们。”杨艳拒绝道。就是因为不像才要让他说的,她想看看一向高冷的冷河洲夸起人来是什么感觉。
      只见门缝里又塞进来几个红包,冷河洲清冽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世上最聪明的姑娘,一定知道比起让我说话红包才更为实际。”
      “新郎唱首歌来听听。”
      “军歌,你们要听吗?”
      “军歌也是歌,快点儿。”
      然后耳熟能详的《团结就是力量》透过门响亮地响起来,让大家仿佛又回到了军训的那个时候,杨燕觉得脑壳有点疼。明明是为难新郎的,怎么为难起伴娘来了。
      如琴说,“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我们问新郎一个问题,如果他答对了我们就放你们进来。”
      “好,没问题。”
      “新郎,新娘到底有多重?”
      啊?具体多重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很重,她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哟,土味情话说得很溜嘛,不过这只是测试而已,现在问题来了,听好,霏霏一共给你写了多少封信?”
      “她一共为我写了48封。”
      如琴回头向我确认,我点点头,杨艳惊讶地回头看我。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大群人,冷有炜,周晓珍,小汤圆,还有……陈清?冷河洲穿着蓝色的中式礼服,上面有着繁复的刺绣花纹,他拿着花率先进来,众人随后蜂拥而入。小汤圆在晓珍姐怀里朝我伸手要抱抱,晓珍姐把他放下来,他跑过来拉着我的红色下摆,“小妈小妈,你今天好漂亮啊!”
      杨艳如琴慢悠悠地说,“想接新娘子,先找鞋子吧。”冷河洲直接朝书柜和衣柜顶部望去,轻松地找到了一只。本来那也是慌忙中藏的,杨艳也没期望能藏多久,只寄希望于如琴藏的那只不被那么轻易找到。冷河洲看了屋里几个人的神色,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然后回到我面前,“夫人,对不起了,”弯腰一把抱起我,“小汤圆,帮小叔把被子揭开。”小汤圆趴在床上,费力地掀开被子,里面赫然躺着另一只鞋。
      “这不科学,是不是有人偷偷作弊。”如琴觉得难以置信,自己明明藏得那么隐蔽,怎么会这么快被找到。她不知道,无论她怎么藏,对冷河洲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冷河洲蹲下身,细心地为我穿好鞋,背我下楼。楼下,爸爸妈妈和奶奶齐齐坐在沙发上。我们跪在他们面前,冷河洲率先接过如琴递过来的茶杯,“爸,妈,请喝茶,我以军人的名誉起誓,我会一辈子对霏霏好的,请您们放心。”
      爸爸微笑着接过茶,“好,我相信你。我现在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得说到做到。霏霏,你以后就有自己的家了,要坚强,要懂得宽容。记住,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妈妈接过茶,说,“结婚以后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了,互相体谅,和和睦睦,白头到老。”然后我们又一起给奶奶敬茶,奶奶说,“河洲,你是一个好孩子,奶奶很喜欢你,咱们霏霏也好,你们以后好好的。霏霏,你爸妈养您不容易,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我眨着湿润的眼角,点头一一答应。
      敬完了茶,冷河洲背着我到了大伯家门前的院子,那里停了一排车,每辆车上都扎着鲜花,贴着大红的喜字。为首的那辆车左右两旁各站了一名身穿迷彩服的人,身姿笔挺,看到我们出来拉开了车门。
      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冷河洲老家的方向驶去,经过了我们一起念书的小学。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乡村公路狭窄,两车交汇时往往需要请对方后退避让。我们这里有着这样的传统习俗,婚车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象征着婚后的日子顺顺利利。路过人家门前时,一些或认识或陌生的人为了沾沾喜气往往会上前拦路讨要红包。每每这时,有炜哥就带着冷河洲的两个战友一起下车,有炜哥在人前笑着递红包,两位军人朋友就笔挺地站在身后,神色严肃,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大家接了红包便很快让我们离开。
      车队需要经过一个村子,公路自村中穿行而过,恰行到村中,一条长木凳在路中央拦住了去路,两位老大爷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而这一次,有炜哥的笑脸与两个军人的威严似乎都没有了作用,递出的红包也遭到了拒绝。
      有炜哥微笑着说,“两位老伯,今天是我弟结婚的好日子,希望你们二位高抬贵手,通融通融,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其中一位大爷捏着旱烟杆在凳子上敲了敲,慢悠悠地说,“我们也不想为难你,耽误了你弟的好日子我们罪过就大了。我们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只要你们能满足我就让你们离开。”
      “好,两位请说。”
      “我们两个老头子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爱听一点儿戏打发打发时间。你看,今天你们谁能为我们唱上一段儿,只要觉着好我们就放你们离开。”
      冷有炜和两个战友面面相觑,唱戏,这谁会啊,而且还要他们满意,这摆明了就是为难人嘛,可是既然人家提出了条件,怎么也得努力一下。“好的,老伯,稍等一下,”冷有炜转身朝后面的几辆车走去。
      “好,你慢慢问,我们俩个老头子不着急。”
      有炜哥经过我们车前,顿了一下朝后面走去,“你们有谁会唱戏吗?”
      杨艳一把推开了后座的车门,“我来!”然后走上前去,“老伯,你们想听什么戏,我给你们唱一段儿,只是我也没有专门学过,如果唱得不好还劳烦两位多包涵。”
      “哟,小姑娘这嗓子不错。既然今天是结婚的日子,那你就唱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来听听。”
      “行,那我给你们唱一小段儿《一见钟情》?”
      “好,这个应景儿,洞庭女择婿,那你……就唱初相识的那一段儿吧。”
      “咳”,杨艳清了清嗓:
      “春风阵阵送花香
      沁人心脾春意漾
      恨我身为女儿家
      深锁春楼误春光
      今日里姐弟随父来游春
      赏心悦目情奔放

      空中紫燕一双双
      走进飞舞紧依傍
      紫燕尚知谈情爱
      何日身边伴情郎

      悄悄偷眼看书生
      怦然心动发了怔
      只见他风度翩翩貌英俊
      彬彬有礼多斯文
      不由越看越中意
      胡思乱想羞煞人”
      “好,好,小姑娘唱得不错,”两位大爷站起来拱手道,“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然后干脆利落地让开了。
      车不能直接到冷河洲的家,只能到村口。推开车门,门外林阿姨满面微笑地看着我,我有些羞怯,“妈”。她开心地应着,连说了几个好,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红包,而旁边的冷叔叔手里同样捏着红包,我叫了一声“爸”,他应着点头。
      下了车,杨艳如琴陪着我往里走,周围一群小孩围上来,吵吵嚷嚷,叫着嚷着“新娘子来了”,不知哪个小孩大叫了一声“走,我们去门口”,然后一窝蜂往前跑了。这是一栋老旧红砖灰瓦的两层小楼,门前是宽敞的水泥坝,门檐两旁挂着一对崭新的红灯笼,四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小孩儿全堵在门口,小汤圆也跟着小孩儿跑到门口,仰头伸手朝着有炜哥,“爸爸,我也要小红包。”陈清端来一大盘糖果,有炜哥撒了红包,我们终于进了门。
      这次婚宴只邀请了亲近的亲朋好友,没那么多规矩,大家比较随意自在。当天来了好几个初中同学,有些见过但因为不在一个班叫不出名字,曾红也来了。
      “没想到你们两个会在一起,冷河洲那么冷,我都想像不出他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想当年初中那会儿,就是陈清生日那回,我还记得你来给他过生,来得很晚还抱了束花,当时我还以为你喜欢陈清呢。”隔壁班的王涛说道。
      陈清猛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今天我可是伴郎,新郎在那盯着呢,小心说话,小心把你撵出去。”
      王涛问他,“这几年你一直在外省,难得见你回来,有女朋友了没有?”
      “女朋友这个事嘛得随缘,不着急。”
      “你们这些在大城市工作的人就是这样,叫什么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吃香得很!我看是女朋友太多了,不知道挑哪一个吧。”
      曾红跟我说,“去年过年我们十年同学聚会你们没回来,几个老师都来了,还问起你跟冷河洲呢。当初你们可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啊,如果他们知道你们在一起一定很惊讶。哎,对,我要把刚你们的照片发到群里,让老师们看看。”
      “嗯,去年我们还一起去看了……林老师,当年他最喜欢你们两个了。”如琴的声音低了下去。大家心里都有点儿不是滋味。
      王涛看了看大家的神情,“啊哎,我说李霏霏,怪不得当初你跟冷河洲一前一后去了十一中,考那么好不去十二中去十一中,原来是为了爱情啊,你们不会早偷偷在一起了吧。”
      杨艳回他,“那可不,我们霏霏追着冷河洲去的。”
      “喔,女追男啊,佩服了,把咱们这座冰山拿下没少花心思吧。”说完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朝他笑,“是啊,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我觉得我这里隔得是茫茫黄沙。”
      “那修成正果不容易,刚就应该多敬你几杯。”
      这时冷河洲走了出来,走到我身边,“你小子要敬谁的酒啊,晚上咱们一起好好喝,不醉不归。”王涛连忙摆手,“算了,谁能比得过你啊,从小就厉害。”
      冷河洲问我,“想不想去周边转转。”
      “嗯,好。”
      杨艳如琴朝我们摆手,“你们去吧,今天我们起太早了,困,不想动。”
      “好,那你们慢慢聊,想玩牌让陈清拿,晚上我们好好聚。”
      他穿着黑色大衣,我穿着红色大衣,当初一起去买的情侣款。我们穿过竹林,朝房屋背后的方向往山坡上走。一月的寒风直往人身体里钻,他把我的手包进手心,塞进他的衣兜里,很暖。山坡上是一块块的绿色,绿油油的小麦与油菜,夹杂着一些无人耕种满是枯草的荒地。农村城市化,荒地只会越来越多。
      冷河洲带我去的便是一块荒地,有错落的藤蔓和树木,树下是一座座垒起的土包。冷河洲低低地说,“带你去见见我的爷爷奶奶。”
      “好。”
      走了大概六七分钟,我们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墓碑上写着“故显妣余绾绾之墓”,两侧写着几行小字,日期和一些名字。
      “奶奶,孙儿又来看您来了。以前我告诉过您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次我把她带来了,她叫李霏霏,她人很好,很优秀。今天我们结婚了,以后她就是您的孙媳妇,我们会很幸福的,您不用担心了。”我靠着冷河洲蹲下来,这里躺着的是冷河洲最爱的一位亲人,“奶奶,我是李霏霏,河洲特别好,我很爱他,未来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您放心。”
      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四下里一片宁静,冷河洲低低地诉说,对着那个曾经最疼爱他的人。然后冷河洲带着我继续往上走,几米远的距离紧挨着另一座土坟,石碑上面写着“故显考冷延卿之墓”,两侧依然是几行小字。
      “这是我爷爷,虽然我没有见过,但奶奶跟我说了许多关于他的故事。在奶奶口中,他是一个长得很帅,谦和有礼但也很执着有原则的人,这一点我觉得跟他挺像的。他很爱我奶奶,”他笑着看我,“这一点我们也挺像的。”
      见过了他的爷爷奶奶,冷河洲带我漫无目的地在山坡上走。他指着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告诉我这是他以前去学校的必经之路,但自从通了公路后就没人走了。翻过了山头,山下有一条溪流,几近干涸只剩一条极细的水流,到处裸露着曾被水流冲刷过的圆润的石头。他告诉我上游是一个水库,每次发大水都会漫出一些鱼下来,他有一次运气好捡了一条几斤重的大鱼回家。这小溪每到夏天都会涨起来,他们小时候常在这里捞蟹摸虾,游泳也是在这里折腾会的。他说有一次在这里踩水被一只螃蟹夹住了脚趾,大钳子夹着死活不松口,最后还是他哥把螃蟹弄死把钳子卸下来才了事。
      我不禁想象着他在这水里折腾的样子,“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活泼。”
      他捡了块小石头抛着玩,“那都是我转学之前的事情了。”他指着对面村子,竹林环绕,“陈清的家就在那里面。”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来,“你们家这么近,那晚你怎么没回家?”
      “当晚不是他们喝醉了,我留下来照顾他们啊,何况我也喝了酒啊。”
      “是吗?”我很是怀疑,当时陈清的父母在家,而以他的酒量……
      “嗯,没错。”他坦然自若,“我还记得那晚你说过一句话,说喜欢不一定要拥有,那现在呢?”
      我牵着他的手,笑了,“我觉得拥有,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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