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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结局) ...

  •   出了营地,冷河洲带着我往山坡的方向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雪茫茫。雪很松软,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走到一片缓坡,有一块巨大的圆石,上面很干净似乎被清扫过,在阳光的照耀下石头已经有了一些温度。我们坐在石头上,背后是一片山林,前方能远远地看见营地。
      “这地方真美。”静谧空濛的山林,温暖的人间烟火。
      “去年我就来了这里,和许多战友一起来参加选训。以前我一直没告诉你,也没有告诉爸妈,因为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如今,选训终于结束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在手心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是我的新臂章。”军绿色,臂章上面有两行字,第一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紧贴着下一行是“特种部队”,再下面便是被两只麦穗包围起来的利剑与闪电交织的图形。我并不觉得意外,他做到了。无论世事如何改变,他依然不会变,坚定执着,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我成了那个见证他梦想成真的人。
      他似乎突然有些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探查出什么情绪。我笑了,从他手里拿过勋章,仔细摩挲着上面的每一道花纹,“河洲,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好,我只做你的英雄。”
      “你已经是我的英雄了。”你一直是我的理想,我的目标,我曾经的遥不可及。我举起臂章,像起誓一样,认真地看着他,“我的英雄,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他也举起了右手,“好,我答应你。”
      在阳光下,我们背对背依靠,漫山的白雪淹没了一切喧哗,安宁静谧。这时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lookin\' at your picture
      from when we first met
      you gave me a s-mile that I could never forget
      ……”
      是那首他在小酒馆里唱的歌,后街男孩的《Just Want You To Know》,那之后我去搜索过这首歌。如今,这首歌有了别样的意义。
      “很好听。”
      “只唱给你听。”
      “你真的只会这一首歌吗?”
      “你想听什么歌?”
      “都可以,你唱什么我都喜欢,哪怕你唱国歌。”
      “国歌倒不至于,”他顿了顿,随后声音响起,很低,带着轻微的颗粒感:
      “凌晨巷口夜色殒落
      我们静静走过
      记住这一天这一夜
      谈昨天谈明天
      和那杯暖手的咖啡
      ……
      有一天我们都会老
      谈着回忆同哭同笑
      你美丽的黑发白了依然芬芳
      我的肩膀始终等在你身旁
      ……”
      是钟汉良的《有一天我们都会老》,接着他又唱了陈奕迅的《十年》,光良的《童话》,然后是《心动》、《你的名字,我的姓氏》……他的低音柔情,高音婉转,轻轻地在耳边回响。冷河洲一首接着一首的唱,直到暮色四合,营地的灯光亮起。原来,他会的歌很多。
      回到营地,几个食堂里已经有闹嚷的声音传出来。我们朝食堂走去,食堂的桌椅像学校举行元旦晚会一样围在四周,绕了三圈,几乎坐满了人,正中心的位置空出一个小小的舞台来。我们刚进门就有人喊,“冷河洲,你带你媳妇去哪里逛了,这大半天,就差你们了。”我们赶紧找了位置坐下。食堂里面很暖,我脱下了厚厚的羽绒服,底下是一件暗红的高领针织裙,在一片军绿色中倒是有几分扎眼。
      陆栖走进了中间的空地,清了清嗓子,“各位战友,今天冬至,按照惯例首先祝各位节日快乐。今天食堂大师傅和几名战友为我们包了饺子,今晚就请大家吃饺子宴。不过,大家都清楚,咱们吃饺子是有规矩的,规矩也很简单,我们在其中一些饺子里面设置了小小的惊喜,谁吃到了谁就上来表演个节目,请各位自觉主动哈,不许作弊。”他的嗓音洪亮,说话铿锵有力,不用话筒也能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抗议,“哎呀,老大你有没有点新花样啊,去年这样今年还是这样,该更新换代了。”
      “别吵,甭管什么花样,有用就行。好了,各位亲爱的战友,开动吧。”一声令下,几位食堂大师傅抬着巨大的铝盆依次往每个人的餐盘里添饺子,每轮只添一勺。每一轮都有人上台表演节目,有组队说相声的,有唱军歌的,有武术表演的,也有打军体拳做俯卧撑的……估计许多饺子里都包了硬币,这才三轮已经有十几个人上台表演了。
      中午吃多了饺子现在不是很饿,便和冷河洲共用了一个餐盘。夹起一个饺子刚咬了一口,牙齿磕到了硬币上,我含着饺子看向冷河洲,他悄悄地把手伸到我面前示意我吐出来。这时陆栖的声音传来,“哎,怎么回事呢,你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还作弊呢。”我无奈,只得把硬币吐出来。陆栖看着我和冷河洲,“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给你们一个特权,你们可以两个人一起上台表演,怎么样?大伙儿,有意见吗?”
      “好!”
      冷河洲说,“要不,让我给大家表演一套军体拳怎么样?”
      下面爆发了一阵抗议,“谁要看这个啊,情歌对唱,唱一首《甜蜜蜜》。”
      “唱歌就算了,我只会唱军歌。”
      陆栖说,“也是,除了军歌好像真没听过你唱歌,要不,你们俩给大伙儿跳个舞吧,什么舞都行,广播体操都可以。”
      冷河洲问我,“交谊舞,会吗?”
      我摇头,“不会。”当时大一元旦晚会我跟着就跳了两回,原本就不熟,现在这么久早忘光了。
      他握着我的一只手,把另一只手举起来搭在他的肩上,“没事,跟着我就好了。”然后转头看着其他人,“我说你们也得帮我配点儿音乐吧。”
      底下有人在喊,“你不早说,我可以把楚医生那个音响借来,现在只能我们给你唱一个了。”紧接着就有人唱起了《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呃,这怪异的曲调,带着一股浓重的方言味道。底下笑倒了一大片,冷河洲也没憋住,“这东子,成心给我捣乱。”
      我全程跟随着冷河洲,前进后退,朝左往右,旋转,下腰……朱红色与军绿色,是那么相配。我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忘却了身边的笑声,似乎处在另一个时空里,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直到一首歌结束。我们走下舞台,一片口哨声,有人喊,“我吃不下饺子了,吃狗粮都吃饱了。”

      第二天清晨,朦胧中似乎听到窗外有嗡嗡的响声,睁开眼,矮柜上是一枝鲜红的玫瑰,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桌上放着一盆清水,一份食堂的早餐。推开门,一架小型的无人机在门外盘旋,看到我后便开始慢慢往楼道口的方向飞去,边飞边旋转着回头,似乎在看我。
      “是让我跟着你走吗?”我指了指自己。它停在楼道口,朝我点了点头。
      我好奇地跟着它下了楼,小楼下还有两架小型无人机在徘徊,三架无人机在头顶上空一字排开,我越来越迷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进行什么演练?经过一排排营房,食堂,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到了训练场的入口,它们暂停了动作,悬在空中。地上是鲜红的玫瑰花瓣,在莹白的雪里如火焰般浓烈娇艳。无人机再次起飞,踏着雪地上的玫瑰花瓣一路向前,心中渐渐明白了几分,开始有些紧张、几分激动和期待,也有一丝丝的惊慌和胆怯。
      跟着无人机的指引,到了训练场的中央,前方是两列排列整整齐齐的队伍,他们一身迷彩相对而站,双手握枪立于胸前枪口朝天,像尽职的守卫者,中间是一条玫瑰花瓣铺成的小路,路的尽头是冷河洲,他微笑着,在等我。三架无人机悬在前方,现场每个人都转头注视着我,我立在原地心跳得很快,有时巨大的悲痛和巨大狂喜都会让人难以置信,望而却步。我一步步慢慢朝前走,只觉自己踩着的不是花瓣而是云彩,软绵绵轻飘飘,既虚幻又不真实。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完这段路的,等反应过来时冷河洲正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地面上,一大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摆成了“心”,“心”的中央是由子弹排列成的小“心”,上面托着一封信,冷河洲弯腰拿起那封信递给我。我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今生,让我也为你写一次信——霏霏,嫁给我。
      从未想过他给我的求婚会是如此的盛大,如同灰姑娘变成了公主,皇冠加冕成为整场舞会的焦点。我曾经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试图接近他都记得。
      他牵着的手并没有放开,缓缓跪下去,从怀里掏出那枚绿色的勋章,“曾经,它是我的理想,是我的目标,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把它交到你手里,从今以后,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我的荣誉。霏霏,嫁给我,好吗?”
      含在眼角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我从他手里接过勋章,心里溢满甜蜜与幸福,已经听不见耳边的高呼,“好,我答应你。”
      人生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完整,心里那些偶尔冒出的不安与担忧,终于完全消失了。
      这一世的期盼,终于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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