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剑尊没死》井临渊

13、第 13 章

　　红莲之剑，诛邪灭魔。

　　在一剑斩灭魔气之时，遥远的魔界，王座上高大的人影睁开了赤色的双眼。

　　海水翻涌，业火熊熊，炽热的火焰在幽深流水之中舞动，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光影。离稹现身在这片不熄的火海中，目光穿过层层火焰，落在那重剑意之上。

　　剑意中蕴含的力量令魔也心潮澎湃。

　　过往的对手，不仅未死，而且已然突破了自身的极限。

　　剑修乘云，静静盘坐入定。

　　世间风雾扑面，而她不动不移。

　　“静渺，你果然还活着。”

　　她睁开眼，只见一道黑影极速逼近，身上的狂暴毫不遮掩的魔气隔着很远就能觉察。

　　“离稹。”

　　熟人。

　　离稹的身影如同黑色的闪电，穿云而来。

　　离稹的声音带着如常的狂妄，“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看来你很高兴。”

　　“废话少说！”离稹大笑，随即脸色一沉，双手已化作一双利爪，冷笑道，“来战！”

　　这绝非他们的第一次交手。

　　在一千年三百前，洛风长死时，她就是新的对手。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对手！

　　话音未落，离稹指尖的利刃向淡江渺袭来。拳风凌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淡江渺不慌不忙，纵身一跃，收起行于天云之中的飞剑，轻巧地避开了离稹的攻击。

　　凌空而立。

　　红莲已在手心，剑光如同流星划过黑暗，直指离稹的咽喉。

　　离稹冷哼一声，以手臂格开淡江渺的剑。另一只手抓径直向淡江渺面门抓去，空气中发出一阵阵爆裂声。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交织，剑光与爪影交错。每一次交锋，都带起一阵狂风，卷起漫天尘土。

　　“多年不见，你的剑法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彼此。”

　　淡江渺语气平淡，而剑招愈发凌厉。

　　“那就来吧！”离稹大笑，利爪再次挥出，带着无穷劲风。

　　两人你来我往，战斗愈发激烈。离稹的爪刃如同狂风暴雨，攻势凌厉无比。而淡江渺的剑光则如同火焰灼烈，又如流水绵延不绝，既有柔和的韵律，又有锋利的杀机。

　　寒刃相击，擦出不绝的火光。

　　云雾被刀光剑影搅碎。

　　“静渺，你以为你能赢我吗？”离稹冷笑。

　　她平静道，“胜负未分，何谈输赢？”

　　天地色变。

　　风云翻涌。

　　剑光越发密集。

　　日升月落。几度朝夕。

　　引动九天雷霆。

　　只在一呼吸之间，离稹猛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长剑已刺入他的胸膛。离稹动作微顿，但眼中的狂热却丝毫未减。他大笑道：“好！好一个静渺！”

　　又一道黑风遮天蔽日而来，卷走了对面的人影。

　　离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们来日方长！”

　　淡江渺神色不动，轻轻甩了甩剑，剑上的血迹抖落在于天际烧灼起来的业火之中。

　　………………

　　茶馆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伴随着轻柔的扬琴声，仿佛与外界的纷扰隔绝开来。

　　坐在茶馆的窗边，透过那古色古香的木窗，外面的市井喧嚣尽收眼底。

　　有人呼朋引伴，歪倒在长街之上。

　　“哈哈，李兄，你这次可是大赚了一笔啊！来，咱们再干一杯！”

　　“哪有哪有，张兄才是真正的财主。听说你最近在城南买了几处宅子？”

　　“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倒是王兄，听说你在赌坊连赢了三天，真是让人羡慕啊！”

　　“哎，运气好罢了。说起来，昨晚那位红袖姑娘，可真是让人难忘啊。”

　　“红袖姑娘？莫非就是那位艳名远播的琴姬？王兄，你这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哈哈，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捧场罢了。来来来，咱们不谈这些，继续喝酒！”

　　“哈哈哈，来，再干一杯！”

　　“你可别再喝了，再喝就要醉倒了！”

　　“你管我？老子可是酒神转世，喝不醉的！”

　　对面的酒肆里传来阵阵豪饮的吆喝声，醉醺醺的汉子们在街头大声争论着什么，脸上泛着红光，眼神迷离。

　　赌坊里的赌徒们则个个紧张地盯着骰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桌上堆满了金币和银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贪婪的气息。旁边的围观者则兴奋地叫喊，卖力的劲儿，好像是他们本人正在上桌。

　　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簇拥而过，谈笑风生。他们的笑声中夹杂着些许轻浮和得意，显得格外刺耳。再往前走，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深处传来低沉的琴声，隐约可见一位红衣妖娆的女子倚门而立，唇角的笑容中却夹杂着几分寂寞和无奈。

　　衣着华丽的富商正从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身边跟着几名仆人，手中提着刚刚买来的珍贵货品。他的脸上带着自得的笑容，仿佛世界就在他股掌之中。而在街道的另一端，衣衫褴褛的儿正蜷缩在墙角，麻木的望着天空，已被世人早早遗忘。

　　淡江渺轻抿一口茶，光辉与幽暗之处似已落入她的眼睛，又似全然未曾在意。

　　“你可知人与魔的区别？”

　　红莲化形而出，轻盈坐在她对面，笑道：“主人，这问题倒是深奥。”

　　“人心有欲，魔亦有欲。只是，人能控制欲望，而魔被欲望所控。”

　　“那为何人会入魔？”

　　“贪嗔痴妄欲，皆是入魔之因。世间诱惑繁多，酒色财气，若不能坚守，便化身为魔，魔气便不断滋生。”

　　“仙剑斩邪破魔，破的是有形之妖魔。但内心妄念，如何拔除？”

　　“外魔易斩，心魔难除。要保持灵台清明，需时时自省，敢于向自己挥剑。无形之剑，斩的便是无形的妄念。”

　　“世人贪欲不断，如何相救？”

　　“欲救世人，先自救。自己不被欲念所困，方能引导他人。可惜，欲念难断，世人难以自拔。”

　　淡江渺放下了茶杯，叹息，“可悲可叹。”

　　“是啊，可悲可叹。”

　　街道上的喧嚣声依旧不绝于耳。

　　淡江渺与红莲穿过人群，经过那条狭窄的小巷。巷子深处的琴声愈发清晰，琴音停滞，红衣女子抱琴而来倚门而立，眉眼间的寂寞和无奈让人心生怜惜。

　　淡江渺停下脚步。

　　“姑娘，你的琴声很美。”

　　她的目光只有纯粹的平静。

　　没有那些裸露的不堪，没有赤裸的不屑，亦不会有什么嫌弃厌恶。

　　她看着她时，就像是她是路边一朵花一株草一样，最普通的欣赏。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良久，她看了看对方的打扮，才回觉过来，轻轻福身一礼，“多谢仙长夸奖，小女子技艺粗浅，实不敢当。”

　　淡江渺微微一笑：“琴声虽美，但心中若有妄念，再美的琴声也难以传达真正的意境。”
　　女子闻言一怔。

　　她眼中浮现出一抹黯然之色：“仙长有所不知，小女子身世坎坷，本非风月人，无意流落至此，心中难免不甘。”

　　她亦闻言叹息。

　　“世间万物皆有其道。”

　　她这样道。

　　女子微怔。

　　而那少女已转身走向长街纷扰。

　　留下一把琴，一柄剑，一道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