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
作为789的狂热粉丝，佑河自然是听过那个传言的。
十年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被誉为“789之下第一骑士”的余烬向789发起挑战。
他们的挑战地点选在了一处信号探测不到的山洞里，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余烬打败了789。
因为自从那天起，789从不离身的那把佩剑，出现在了余烬腰间。
此时此刻，在789实力大跌的关头，余烬再一次带着佩剑出现在789面前，很难不说是故意的。
佑河抹了把嘴，正要放狠话，肩膀上突然被一把剑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发现肩膀上空空荡荡，但789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就跟打败凌寒的那时一样，仿佛手上真的有一把锋利的长剑。
789持着“剑”，往东面移了几寸，表情平静地道：“带林不二去割水稻。”
佑河忍不住反驳道：“可是......”
“没有可是。”
白斐低笑了一声，迈步走到林不二面前，掐着他的下巴，挑剔地打量了一圈。
“我们的789女神似乎不知道，除了余烬之外，我也是一个中级异能者，并且，是异能者中最难对付的精神系异能者。”
“所以你的小伙伴，只能跟你一起上路了......”
他紧盯着林不二的瞳孔，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过了一会，林不二举起双手，表情无辜地道：“道理我都懂，可精神系异能者为什么要试图用眼神杀人？”
白斐松开手，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789：“你干了什么？我的异能为什么使用不了？”
789不语。
他自顾自回答道：“是封印法阵，是女巫的封印法阵，只有女巫的封印法阵才能压制一切精神力量......”
他再次揪住林不二的衣领，将林不二拖进树林里，隔着茂密的树叶，冷笑着道：“女巫的封印法阵布置起来费时费力，一般最大的直径范围是5米，看来789女神并非如我以为的那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最起码，你还是有好好针对我做过功课的！”
佑河左看看右看看，见789并不着急，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抱着双臂道：“白斐先生，您的戏瘾有点大了。”
树林里爆发出白斐惊恐的呼声：“为什么还是用不了异能？！789！你到底做了多大的封印法阵？！”
789终于开了口：“10公里。”
白斐懵了。
林不二趁机将自己的衣领从白斐手里扯出来，撸起袖子道：“作为一个普通人，我的力气还是比很多普通人力气大的......”
他抓着白斐的手，扯过树林里掉落的树藤，轻而易举地将白斐绑成了麻花。
情势急转直下，完全出乎了白斐的预料，他想要挣开身上的树藤，却根本使不出力气，最后只得放弃所谓的优雅，气急败坏地冲树林外大吼道：“余烬！动手！”
余烬眸色幽深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789，抬起手，紧握住腰间的佩剑，冷冷地道：“请指教。”
乌云蔽日，大风四起，尘与土皆卷至半空。
789半垂着眸，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佑河，带林不二去割水稻。”
她的银发随风飘扬，整个人的气势凌厉得仿佛一把出鞘的宝剑。
经过她四周的落叶，都停在了半空中，不再飘荡。
须臾间，落叶粉碎，化作飞灰，埋葬在尘土之间。
佑河看着这架势，嘴唇嗡动，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着急忙慌地钻进树林里，扯过林不二的胳膊，催促道：“快走快走，这不是我们这个级别能参与的！”
林不二挠挠头，指着地上的白斐道：“那他呢？”
白斐咬着后槽牙，冷笑道：“等余烬杀了789，就是你们的死期......”
砰。
佑河冲白斐头上砸了颗水球，顺带踢了他一脚：“管他的呢！让他演独角戏去吧！”
两人迅速离开，留白斐一人跟落汤鸡一样蜷在地上瑟瑟发抖，无能狂怒。
“余烬！快！动手！”
乌云中闪过一道雷电，天地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余烬慢慢抽出腰间的佩剑，剑指789：“血债，血偿。”
789看着他手中的剑，声音仿佛冷了八度：“她很痛。”
主直播间已经切到了他们对战的画面，观众好像看入了迷，留言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不少。
【我靠我好tm紧张！我又不在那里，我紧张什么？我现在腿都抖得停不下来！】
【“净”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为什么余烬要用束魂锁绑在“净”身上？哦对了，科普一下，“净”就是789的佩剑，也就是余烬现在握着的那把长剑。】
【余烬刚刚说“血债血偿”，什么意思？789跟他有什么血债？789不是从不主动杀害无辜之人吗？但看余烬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我傻了，根本不知道站那边。】
【别说话了！吵到我眼睛了！他们打起来了！】
余烬率先做出动作，可肉眼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789身旁，长剑引动雷电之力，彻底吞没了789的身影。
雨下得更大了。
看不见的余波以余烬为圆心往外荡开，鸟兽发出凄惨的啼鸣，树木燃起大火，地面尽数龟裂。
朦胧的雨幕里正在上演着人间炼狱。
跑到1公里外的林不二猛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大火，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小九......”
佑河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吼道：“这种程度伤不到她！”
轰隆隆。
雷电消失后，原地空无一物。
余烬下意识转过头，789那张冷淡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一“剑”劈下。
乌云被劈开了个口子，雨幕从中间断开，阳光泄下，明与暗之间，仅一线之隔。
在阳光的照耀下，所有的一切尽数化为灰烬，干净得只剩不见底的深渊。
余烬侧头看着自己的右肩，那里被削去了一块，却一丝血都没有流下，好像鲜血也随着掉落的右肩一齐消失了。
他紧皱着眉头，冷声道：“没有了净，你为什么还能用出‘净化’？”
789持“剑”而立，面无表情道：“拿着净，你也用不出‘净化’。”
直播间猛地爆发出无数条评论。
【靠！“净化”！789的成名之招！据说这是因那把叫“净”的剑而命名的，“净化”一出，天地万物化为乌有！没想到我能有亲眼见到这一招的一天！】
【竟然是真的，连地面都劈没了......也太恐怖了吧？！】
【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谁之前说这是碾压局的？碾压是碾压了，怎么我感觉是789碾压余烬了呢？！】
下一秒，789动了。
她缓慢地抬起手，用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的动作，一“剑”劈在余烬右手的虎口上。
余烬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看不见的“剑”落在自己右手上，却连移开右手的动作都做不出。
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路从他的指骨蔓延到右肩。
他闷哼一声，不得不松开手，任由净滑落。
789反手再一劈，斩断了净身上蜿蜒的束魂锁。
“噌——”
长剑斜插进土里，剑柄微微晃动，好像在与重逢的故友打招呼。
789静静地站在雨幕之中，冷淡地陈述道：“你配不上她。”
余烬好像没听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碎裂的骨头一节一节脱落，在掉入土里之前，跟阳光之下的万物一样，化作了乌有。
他拿剑的手，就这么没了？
他抬头看向789，语气有些低沉，但听上去并没有多意外：“我输了。”
说出这句话后，他好像放下了一个背了很久的包袱，直起腰，平静地道：“不如说，我从未赢过你。”
【卧槽？！什么情况？！我还以为能再打几轮呢，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不是吧？余烬为什么说他从未赢过789 ？他那把佩剑不就是赢了789才拿过来的吗？！】
【还不明白吗？净出现在余烬身上根本说明不了任何事情！789只剩十分之一的实力都能轻轻松松赢下余烬，之前她实力巅峰的时候怎么可能将净输给余烬？一定是余烬用了卑鄙的手段偷走了净！】
观众的猜测没有持续太久，余烬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十年前，你将净赠予我。”
“不到一年，它杀了我怀孕六个月的妻子，剖开了我妻子的肚子，刺穿了我刚成型的儿子的心脏。”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害我家破人亡，今日，我以灵魂为誓，你不死，我不休。”
他缓缓闭上双眼，身上的血肉如同燃烧的蜡烛般，迅速融化。
方圆百里，鸟兽尽绝。
逃到水稻田里的林不二突然倒地，全身抽搐不止。
佑河惊恐地转过头，迅速召唤出大一片水幕，将自己与林不二包裹在其中。
躲进水幕里的林不二渐渐恢复意识，喃喃道：“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刚刚眼前一黑，整个人好像失去了重量，飘到了空中......”
佑河出了一头冷汗，蓬勃的卷发都耷拉了下来，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道：“这是、这是黑魔法里的一种禁术，叫、叫灵魂召唤术，施术者以自己灵魂为代价，召唤方圆百里的生魂，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
林不二悚然一惊：“那小九能对付吗？”
佑河艰难地回答道：“如果能打开撒旦的地狱，那789大人自然能对付，但据我所知，打开撒旦的地狱，需要消耗自身的寿命......”
众所周知，789剩下的寿命，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林不二呆住，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被火光吞没的树林，自言自语道：“可小九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吃过......”
树林内。
789伸出手，在净的剑身上划了一刀，任由掌心流出的鲜血滴落。
鲜血融入剑身，净好像“活”了过来，挣扎着从土里“站”起。
789垂着眸，看着渐渐恢复光彩的净，冷淡地问道：“可曾后悔？”
净颤动不止，竟是自剑身上“流”下两滴泪来。
一道朦胧的女子身影渐渐自剑身上浮现，谁也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跟净给人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她”面朝着余烬的方向，幽幽地道：“十年前，你直言对我一见钟情，请求主人将我赐予你。”
“不巧的是，我也对你一见钟情。”
“主人察觉我心意，询问我意见，我答只要你待我为妻，便愿委身于你。”
“你答应了，以天地为证，当着主人的面，娶我为妻。”
“三个月不到，你另娶他人。”
“我于梦中警告你数次，你浑不在意，将我束之高阁。”
“你的新妻得知我的来历，撒娇让你将我赐予她，你答应了，随手将我扔给她。”
“她当着你我的面，出言侮辱主人，并践踏于我，放言以后要让你们的孩子拿着我终结主人性命。”
“我一怒之下，将她斩杀，连你们的孩子也一并抹杀，最后败于你手。”
“你找来束魂锁，锁住我精魄，任由烈火将我锤炼八百一十天。”
“这八百一十天里，我生不如死，日夜难安。”
“此等血海深仇，我尚未向你索要说法，你何来的脸面，指责我的主人？”
余烬快要保持不住人形，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剑身上那名女子，表情有些扭曲：“你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女子轻笑了一声，低着头道：“是啊，我不过是一把剑而已，主人当我是朋友，我便以为世人会平等待我，其实，我只是一把剑而已。”
“但你呢？”
“你背叛了我，此为不忠。”
“你迁怒于主人，此为不义。”
“一个不忠不义之人，难道会比一把剑更高贵吗？”
余烬彻底化作一滩烂泥，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重复道：“一把剑而已，你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剑身嗡动，带着女子飞至789面前。
剑柄微微往下，女子也俯身跪下。
她轻声道：“主人，今日之事是我咎由自取，可否由我自行处置？”
789沉默不语，良久才道：“两百年后我去找你。”
女子抬起头，剑身上流下两行清泪。
【789的话什么意思？她不是只剩一个月寿命了吗？怎么开口就是两百年？】
【唉，是为了安慰净吧，传闻在撒旦的地狱里，身上每背负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就要受到一百年的劳罚，789的意思是，净只杀过两个无辜之人，也就是余烬的妻子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我怎么也流泪了，净好可怜，傻傻地相信了余烬的话，结果余烬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还怪她杀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要不是他自己作孽，他的妻子和孩子根本用不着死好吗？渣男，不反省自己，把责任全推给一把剑！】
【你们怎么都那么淡定？！只有我从头到尾都想问，为什么一把剑会有思想？！】
【789的剑，长出两条腿走路我都不觉得奇怪。】
【789的剑，长出两条腿走路我都不觉得奇怪+1。】
净没有长出两条腿，女子也没有停留太久。
她站起身，人类的身形与剑身重合在一起，最终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余烬以牺牲灵魂为代价召唤来的生魂越来越多，堆积成了一个没有头尾的怪物。
怪物晃晃荡荡地朝789扑去。
银色的长剑无风自动，拔地而起，划破天幕。
乌云四散，明媚的阳光后露出一道无尽的阶梯。
佑河抬头望着天，惊呼道：“撒旦的地狱！”
林不二忍不住开口：“其实我一直想问，撒旦的地狱到底是什么......”
佑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了然地点点头：“也是，普通人可能只知道撒旦的地狱这个名称，并不清楚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你知道神吗？”
林不二一惊：“这世界还有神？！”
佑河没注意他的措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已经陨落，世间只剩凡人，但祂留下了撒旦的地狱，有传闻说，净也是祂留下的，所以手持净的789才能掌控撒旦的地狱，这点789从没承认过，但也没否认过。”
“你可以将撒旦的地狱理解成一颗空间钮，只不过比起只能装死物的空间钮，撒旦的地狱明显更高级，能承载人类的肉|体，以及虚无缥缈的灵魂。”
“这么久以来，除了789主动将人放出外，从没人从撒旦的地狱里逃脱，哪怕是据说能沟通天地的女巫。”
林不二疑惑更甚：“女巫为什么会进去？”
佑河抿了抿唇，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回答：“因为她说，789是‘弑神者’。”
林不二听懵了，但他知道一件事，要是789有弑神的本事，也不至于只剩一个月的寿命了。
佑河叹了口气，忧愁地道：“789大人也否认了，甚至还丢了一个叫嚣得最凶的女巫进去，可女巫族人就像是跟789大人杠上了一样，时不时就放点789大人的消息出来......”
林不二跟着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边的阶梯，幽幽地道：“小九太可怜了......”
佑河噎了一下，悲伤的情绪荡然无存。
......脾气好、心地善良、可怜，令人闻风丧胆的789在林不二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怎么跟朵小白花一样？！
两人的闲聊告一段落，净与怪物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长剑刺进怪物的心脏。
被禁术召唤而来的生魂消失在天地间，最终只剩下被长剑刺中的余烬。
他一脸愕然，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拔出胸口上的剑：“我不要，进撒旦的地狱......”
剑身稳稳地插在他心口，带着他直冲上天，没入了无尽的阶梯之中。
......
一朵乌云飘来，阶梯凭空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
789收回视线，单手提起吓成木头的白斐，慢悠悠朝水稻田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到水稻田里，林不二灰头土脸地端着一个盘子冲过来，尴尬地解释道：“割完水稻还要将谷子碾压出来，才能得到白米，来不及做其他的了，我给你做了个米糕......”
789垂眸看了一眼，林不二还特意在盘子上罩了张宽大的树叶，让人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掀开树叶，看着那个被做成佩剑形状的米糕，顿了顿。
“谢谢。”
她拿起“佩剑”的剑柄，一口吃下，细细品味过后，淡定道：“再做个撒旦的地狱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