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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迟到 ...

  •   第二天,阳光穿透窗户,从窗帘的花纹缝隙中照射进来,洒在白淇半梦半醒的脸庞上。
      白淇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赖床几分钟,爬起来洗漱。

      十分钟后,白淇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一碗绿豆粥。她手上剥着茶叶蛋,蛋壳被剥得碎成一粒粒小片,一点都不美观。
      家里没其它人,只有边牧犬趴在她脚边,霸占走她一只拖鞋。

      白爸买菜去了,白妈估计是跟她的老姐妹们编制广场舞新舞步。

      剥好茶叶蛋,白淇站起身,边吃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颗生鸡蛋,敲开打进狗食盆里,端到边牧鼻子前。
      边牧凑近嗅了嗅,摇头摆尾地添起来。
      吃独食的负罪感在白淇心里终于消失,她揉揉边牧狗头。

      “咔——”
      玄关处,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菜篮子落地,白爸换鞋走进来。

      看着白爸,白淇脑袋放空片刻,这才想起来她今天这么不紧不慢、没去律所上班的原因。
      “爸,楼下那黑狗还在么?”白淇问,心有戚戚。

      白爸带上门,扱拉着拖鞋,提着菜篮子往厨房走。他朝白淇望一眼,说:“哦,我没注意,先前下楼的时候还在来着。”

      白淇心下一凉,撇撇嘴,起身出门。边牧也跟过来,走到门槛处就不敢再跟了,探头探脑地徘徊。它被训过不许随意出门。
      白淇扒住栏杆,往楼道底下看。入目只有往复曲折的台阶,看不清那只黑狗在不在。

      在她印象里,黑狗所在那户门,住的是一位脾气很火暴的老头,性李,人称老李头,特别不好说话,干瘦的脸凶巴巴的,白淇从小就怕他。她怎样才能成功让李老头把黑狗牵走,不栓在楼道口呢?

      白淇顺着栏杆下楼,底气不是很足,一遍一遍地默念待会跟李老头交涉的台词。
      抵达最后半层台阶,白淇做好心理建设,一步一步下楼,心脏砰砰直跳。

      随着往下走,白淇察觉出一丝怪异。外面的汽车鸣笛声很远很远,楼道里静得落针可闻,压根听不见狗的喘息声。
      估计狗不在。

      走到门前,白淇发现狗确实不在。她四下找找,也没找到。白淇松了一口气,然后去敲李老头家的门。
      毕竟狗一时不在还不够,要一直不在才行。

      “叩——叩叩——”

      不多久,门被从里拉开,开门的正是老李头。他剃个板寸头,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硬着脸看白淇。
      白淇扯起笑脸,问好:“李爷爷好。我问一下,昨天晚上这门口有只黑狗,是您家的?”

      李老头“嗯”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膛挤出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样。”白淇干笑两声,继续说:“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以后不把它拴门口。我天天上下班路过,特别害怕。”
      说完,白淇屏住呼吸,等待回复。

      李老头:“——嗯。”
      白淇不大敢相信,确认地问:“你答应了?”
      李老头表情逐渐不耐。
      “好好,”白淇赶紧见好就收,退后一步双手合十:“谢谢,再见。”

      李老头抬手关门,撂下句话:“一个两个的,老头子我养条狗碍着你们什么了!”
      “嘭——!”
      门在白淇眼前摔上。

      静立片刻,白淇耸肩,心想这事应该解决了?倒还容易。
      她上楼回家,脑海里浮起李老头最后那句话:“一个两个……”还有谁去找他?
      她瞬间想到陈岳杨。
      不,也不一定,或许是其它同样受到惊扰的邻居。
      不要自作多情,她警告自己。

      到家门口,白淇发现边牧一直趴在玄关处等她。一看见她,它立刻站起身,凑到白淇脚边。
      白淇弯腰揉揉它狗头,走进家门。

      厨房里,白爸正在洗菜,水龙头哗哗冲水。他回头问:“干嘛去了?”
      “找李爷爷,”白淇答,关上门:“叫他别把狗拴楼道里。”

      “哦,刚忘了告诉你,”白爸说:“早上我去买菜,看到洋洋跟老李叔说话,说的就是那狗的事。”
      白淇顿住,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帮了两句呗。”白爸。
      白淇:“帮谁?”
      白爸瞥她一眼:“肯定是洋洋啊,你不正好也怕那狗。你以为我帮老李叔?”
      “没有。”白淇摇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怪不得李老头那么容易就答应了。白淇坐到沙发上,怀里抱一个枕头:“哎,爸,你们当时是怎么跟李爷爷说的?”
      “嘿,”闻言,白爸笑出声:“说来好笑,当时洋洋一说,老李叔就怵了。你猜他说的是什么?”
      白淇:“狗咬到人要赔医药费?”
      “不是。”白爸摇头:“你再猜。”
      白淇放弃:“我猜不到。”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不然再过一百年你也猜不到。”白爸洗个手,走到客厅来:“洋洋说,黑狗辟邪,但是老李叔那条狗,脖子上有一团杂毛。鬼祟专挑这种不纯的黑狗下手报复,所以那条狗招邪,不吉利。老李叔还真信,急赤白脸地把狗退给狗贩子了。”

      “噗。”白淇喷笑:“听他鬼扯。”
      白爸给陈岳杨帮腔:“你懂什么,老人家迷信,这个说法才最有效。”
      白淇拉长语调:“对对对。”

      .
      这天,白淇跟助理到达机场,准备飞去南城,做先前接手的IPO项目的背景调查。

      白淇跟男友交代完行程,一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还剩一个半小时。
      助理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白淇问她:“文件都带齐了吗?”
      助理是个元气满满的小姑娘,叫周欣瑶,才刚毕业,还很青涩。白淇不放心她,决定最后确认一遍。

      助理语气紧张:“报告白老师,我刚检查过了,一份没落。”
      “那就好。”白淇点头,面露欣慰,拉起行李箱:“走,我们去打印登机牌。”
      助理应好,跟在白淇后面走。走着走着,她似乎想到什么,面色一变,脚步迟疑起来。

      白淇拿到登机牌,突然察觉身边空了,扭头一看,助理站在几步远处,面色扭捏。
      “怎么了?”白淇不解,开口询问。
      助理小跑几步奔过来,结巴地说:“白老师,我、我好像有个东西忘带……”

      闻言,白淇皱眉:“是什么东西?不重要的话就算了。”
      “很重要。”助理脸涨得通红:“是合同,企业聘用我们的合同。”
      “……”白淇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我、我,”助理手足无措:“我光顾着检查文件,一不小心就忘了合同,白老师对不起!”
      白淇脑内思绪烦乱:“你是一名非诉律师,整天跟商业合同打交道,到头来怎么能忘了自己合同?”
      “真的对不起!”助理赶紧九十度鞠躬道歉。

      “啧。”白淇看一眼时间,按正常开车的速度,半个小时能到律所。她当机立断:“你去办托运,我打电话给律所前台,让他们帮忙把合同送来。”
      她转身往机场大厅走。
      助理赶紧答应:“好、好。可是来得及吗白老师?不到一个小时就要登机!”她踮起脚尖喊。
      “来得及。”白淇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

      时间分秒飞逝,助理坐在候机厅,手里抓着登机牌,扬起脖子张望。
      候机厅传来广播,机械般的女声响起:“前往南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6635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听到广播催促,助理更加心急如焚。

      同航班的旅客已经陆续走上廊桥。

      飞机驾驶舱内,陈岳杨跟副驾聊着天,他问副驾什么时候去放机长,副驾摆手说还要再熬两年。
      耳麦里又响起呱噪的广播,陈岳杨把耳麦摘了,同一瞬间,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白淇女士,您乘……”

      陈岳杨动作顿住,拿近耳麦,完整广播传入耳内:“白淇女士,您乘坐的MU6635次航班就要起飞,请尽快登机……”

      副驾在他眼前晃手:“听什么呢?”
      陈岳杨把麦挂回去:“广播里的人我好像认识。”
      “认识就认识呗,”副驾关注点走偏:“怎么还好像。”

      同一时刻,乘务长走进驾驶舱,报告情况:“机长,马上就要关闭舱门了,但还有一名旅客没登机。是继续等还是减客关门?”
      副驾问:“那人办理值机了吗?”
      乘务长点头。

      陈岳杨抬头看向乘务长,脑海里急速运转。他低头解安全带,说:“已经办理值机了的话,按惯例等五分钟,正好我要去喝口水。”他站起身,绕过乘务长,走出驾驶舱。

      乘务长点头应好,余光发现副驾在看什么。她视线跟过去,看到了操控台上放着的陈机长的水杯。
      副驾回头,跟她大眼瞪小眼,两人都很茫然。喝水不带水杯?

      陈岳杨当然没去接水,他只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他站在窗前往廊桥上看,只有零散的几位工作人员。他低头看鞋,又看看手表,磨磨蹭蹭五分钟过去,转身回驾驶舱。

      坐到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陈岳杨心有些沉。他戴上耳麦,与乘务长连线。乘务长的声音响起:“报告机长,旅客已全部登机。”
      陈岳杨一愣:“登机了?”
      乘务长点头:“是的,全部旅客都已登机。舱门已经关闭。”
      “……好。”

      陈岳杨勾起唇角,低声嘟囔:“竟然被她赶上了。”

      白淇拿着文件夹找到座位号,落座到周欣瑶邻座。系好安全带,就听周欣瑶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白老师,都怪我太粗心了,对不起对不起。”

      白淇轻轻一笑,安抚道:“没关系。”她深呼吸几下,平复心跳,一路跑过来累得够呛。

      周欣瑶眼睛水汪汪的,脸上掩盖不住愧疚。
      白淇轻拍她手背两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放在心上。况且,工作越久,犯的错还会越多,这是成正比的。”
      “噗——”周欣瑶破涕为笑:“白老师!”

      “对了,”白淇看着她,真诚道:“我向你道歉,刚刚对你发火,对不起。”
      周欣瑶使劲摇头:“没有没有。”

      飞机推出,起飞,平稳地行驶在白云之间,划出一道白烟滚滚的直线。直线慢慢膨胀,稀释在蓝空中。

      快到目的地时,乘务员提醒旅客关闭电子设备的广播响起。
      白淇退出数独小游戏,将手机打开飞行模式。

      这时,一位空姐走过来,她看向白淇的座位号,确认无误后从身后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说:“小姐,给您的雨伞,现在南城外面正在下雨。”

      白淇惊讶,飞机什么时候提供送伞服务了?她没接,反问:“给我?为什么?”
      旁边座位上的周欣瑶也好奇地转头看过来。

      “机长安排的。”空姐回答:“哦,这趟航班的机长叫陈岳杨,你们应该认识。”

      白淇愣了下,伸手接过伞:“是,是认识。谢谢。”
      空姐莞尔:“不客气。”说完转身离开。

      “白老师,”周欣瑶喊白淇一声,看向她手里的黑色折叠伞,忏悔:“我、我没带伞,我忘了关注天气预报了。”

      白淇抬眼,腿上放着伞却心不在焉:“没事,我也没关注。这不是你的工作。”她想起空姐说外面下雨,下意识拿出手机看天气。
      无法定位,天气加载不出来,因为刚被她打开飞行模式。
      白淇把手机放回包里。
      怎么回事,突然犯傻……

      飞机降落,旅客们走出机舱。

      白淇站在机舱口,迎面吹来冷风夹杂着细雨丝,沁着微微寒意。
      果真下雨了。
      她走下舷梯,拿紧手里的伞,带着周欣瑶一起坐摆渡车。

      走出机场后,白淇撑开这把黑色折叠伞,一十八骨,体量大到能完整护住她和周欣瑶两个人平安离开。
      但平时陈岳杨一个人也是用这把雨伞。

      离开机场到达预定的酒店,白淇拿出手机,在工作群里签到,表示她已经到达南城。她发现有一条五分钟前发来的未读消息——“南城最近几天持续降雨,注意保暖。”
      对话框名字是陈岳杨。

      说起来,他们的微信好友是五年前添加的,那时候这款软件正好盛行。不过直到五年后的今天,对话记录也寥寥无几,无非是节假日的一句群发祝福。最新的这条消息,跟历史对话格格不入。

      白淇手指轻触屏幕,回了个“谢谢”过去。
      犹豫片刻,又发个“好”。
      这样似乎显得热情一点。
      毕竟对方是好意,不能太冷淡。白淇如此告诉自己。

      入睡前,白淇躺在床上,总觉得似乎有没办完的事,心里悬空。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陈岳杨终于回复消息:“嗯,晚安。”
      看到消息,白淇安心关闭手机,把脸埋在酒店套床的枕头里,闭上双眼。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倾盆大雨。

      天很阴沉,白淇穿着洗得发皱的高中校服,撑着伞站在雨幕中,怀里还抱着一把伞。

      在她对面,站着一对小情侣,赫然是陈岳杨和沈悦。他们共用一把伞,身体贴得紧密,但是雨水依旧飘到他们身上。陈岳杨的衬衫,还有沈悦的裙摆都被雨打湿。

      他们脚步匆匆地与白淇擦肩而过。
      白淇张开嘴,想叫住他,但她说不出话,心里很着急,很着急。

      酒店客房内,白淇从梦中惊醒,脑门上都是汗。
      她捋一把头发,坐起身,将空调温度调低,靠到床头处。

      白淇突然失去睡意,因为梦中的事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那是她不想回忆的苦涩过去。
      在时隔多年的现在,再次回想,依旧心情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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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连载新文《九光当然不承认玩弄他》,无比感谢~ CP:一心报仇的爱情骗子×只想要爱的纯良少年 【相爱相杀极致拉扯,吃这口的千万别错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