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服》皎皎宸星

12、诸姬褐见

　　三月后新妇庙见之礼毕，林姝迁入椒房殿召见后宫诸姬妾，魏夫人处处为难林姝，追忆先王后，贬低林姝不如先王后，鸠占鹊巢，将椒房殿改得面目全非。椒房殿陈设布局是按林姝的设想改建的，变动很大。林姝不喜欢跪坐，命人打造了一批桌椅，仿照明清古装剧的会客大厅布局，案几上有茶点水果。众宫嫔看着这陈设觉得耳目一新，茶水清澈碧透，闻之清香，饮之鲜爽，与平时饮用的茶叶苦汁不同，点心美味，众人享受着新鲜事物，好奇不已。椅子相传由胡床演变而来，胡床大概是在西晋时传入中国，隋唐之际，椅子在权贵之间流行。林姝在楚宫时，自己的宫殿就是仿后世古代修建的，毕竟跪坐在席子上不太舒服，威后和楚王商也很喜欢这样的椅子，随后椅子逐渐在楚国权贵流行。秦王驷微服入楚时，也在细作家中坐过，所以对林姝大幅度修改椒房殿是支持的，他也想在自己的宫殿陈列一幅这样的桌椅，办公会舒服些。林姝给他设计了一套桌椅，饰上诸侯配用的花纹，特别是那古朴大气的宝座深得秦王驷喜爱，秦王驷觉得林姝处处贴心，对她更加喜爱，觉得她心中是有自己的。
　　林姝看着魏夫人一脸与先王后姊妹情深的作态，冷笑道：“魏夫人与先王后的姐妹情谊令人羡慕，只是时移世易，本宫既入主椒房殿，便是椒房殿的主人，本宫便赐予先王后留下的遗物给你保管，以全你对亡姐的思念之情。魏夫人至今还未走出亡姐逝去的事实，便给你一个缓冲时间，就免了魏夫人百日的请安，这段时间魏夫人就留在披香殿抄录经文，为亡姐祈福吧。”
　　魏夫人大怒，当众顶撞道：“王后这是拿臣妾立威，禁足臣妾吗？”
　　林姝坐正中席位，居高临下冷眼斜睨道：“难道魏夫人对亡姐的情谊是假吗？”魏夫人脸色变得极难看，作假或不作假，对自己都没有好处，只低声说道：“王后误解臣妾了。”
　　林姝冷笑道：“既然魏夫人思念先王后，这百日内就好好呆在自己的宫殿追忆亡姐。本宫是一片好意，你莫要辜负了。魏夫人，还不谢恩？”魏氏死死盯着林姝，不肯下跪谢恩。
　　林姝怒道：“魏夫人这是藐视本宫？”林姝沉着面孔，略显婴儿肥的脸庞也有几分气势，魏夫人紧张慌乱地下跪，跪下又后悔，又不好再站起来，只压下恨意认错谢恩。林姝命人领魏夫人下去，并下令不准打扰魏夫人闭门追忆先王后，如有违反，从重处罚。余下诸姬见积威甚重的魏夫人就这样轻易被罚，无不战战兢兢，不敢再轻视，恭贺林姝入主椒房殿。
　　林姝这才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俱赏诸姬。秦王驷来时看到妻妾表面和睦也露出笑意。林姝趁机道：“大王，后宫诸妃侍候您这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借着妾封后契机，加封整个后宫，让众姐妹都沾沾我们大婚的喜气。”
　　秦王驷意味深长地思量了会儿林姝的心思，笑道：“王后大度，是寡人的福气。”于是后宫诸妃，除却魏夫人、唐夫人品阶进无可进，赏赐丰厚，林姝还拿出自己陪嫁的经文赐予魏夫人，让她为先王后抄录祈福；余下妃嫔都升了一级，诸妃惊喜异常。秦王热衷政务，素不好色，后宫女子极少因宠晋升的，哪怕生育子女，进阶的等级也不大，林姝此举算是收买了人心，依附魏夫人的低阶妃妾都想改投林姝账下，毕竟魏夫人对盟友可不会这样大气。
　　林姝在大监、玳瑁和诸芈的协助下逐步接手秦宫事务。后宫事务繁杂，看着笨重的书简，头炸得发痛，将书简重重扔在案上。玳瑁劝林姝耐心细看，把持住宫务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林姝纠正她的误解：“掌管掖庭，好不好，还不是大王说了算。只要表面风平浪静，不让他分心就行。”林姝又指出竹简账目存在的诸多问题给玳瑁看，秦王驷都不深入严查，所以只要压制后宫不兴风作浪就是尽责了，不必尽心尽力处理宫务。玳瑁不死心道：“虽是如此，但宫权也不可旁落他人之手。”
　　林姝说：“姑姑说得有理，但要我时时刻刻管着后宫众人的吃喝拉撒，我是不耐烦的。我正打算让些稍微本分或好掌控的嫔妃协理宫务。”
　　玳瑁担忧道：“这不是便宜她们吗？人心隔肚皮，只怕养虎为患。”
　　林姝道：“如果不分权，累死累活的便是我，我可不想为着这些事耗费过多心力，把握大方向就是了，就是出事了，也有人替挡着，不是吗？”
　　入夜，秦王驷与林姝用膳，林姝说起打算让唐夫人和卫良人分掌宫务，并提出以后宫中用度必须按月作出预算，减少铺张浪费，宫中财务用度有章可循，也就不需要强势管理，有预算在先，掖庭各司只需根据预算做事就好，权力下放分散，她把握大方向，宫务不会变乱。秦王驷不想后宫变革引来动荡，也对林姝不尽心主持宫务感到不满。林姝忽略他的不快，道：“秦国因商君变法而强于列国，哪怕商君与大王有过，大王亦延续商君遗策，大王治国事，可将私人恩怨放下，允许变法存在，为何妾治理后宫却不能有变动？”
　　秦王驷道：“后宫些许小事，如何能与朝堂之事相比？”
　　林姝不肯放弃：“既是些许小事，何必用力过度处理，只要主事公允，对犯事者，从重处罚，谅谁也不敢兴风作浪。大王处理政事，文武官吏俱有，妾统率掖庭难道一个帮手也无吗？若事事都依赖妾看着，万一妾有时分身乏术，后宫岂不容易群龙无首而乱套？”
　　秦王驷沉默片刻后，说道：“王后倒是懂得偷闲，也罢，小事琐事，不能都赖你解决，她们该为你分忧，只是你也不能无事一身轻，大方向还是要你掌舵的；重要的是后宫必须平静。”
　　林姝在人事上也不敢过大变动，在秦宫宫廷宦官、女官基础上稍作调改。林姝禁足魏夫人后，就直接夺了她的权利，让唐夫人和媵女孟昭氏协理后宫。魏氏姐妹慌了神，纵是诡计多端，也伤不了林姝分毫。林姝占据嫡妻正宫之位，在权力倾轧中就赢了先机。魏氏姐妹便想着落实公子华的太子之位，这样就能高枕无忧。
　　玳瑁打探到消息，急急来禀告林姝，劝林姝也向朝中大臣行贿。林姝拿着秦文书简对着楚文译本看，听到玳瑁的建议，没多想就否决了：“大王春秋鼎盛，暂时不会立太子。公子华确实出众，但还达不到大王愿意册立为太子的期许。若是魏夫人在先王后未逝前，舍得将公子华给先王后抚养，便算是嫡子，那储君之位早就是他的了，只是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
　　玳瑁冷哼一声道：“奴婢看她是既不想失去儿子的倚仗，又想着先王后去世，可以母凭子贵，被扶正为后，贪得太多，反而失去更多。”
　　林姝吩咐玳瑁管好宫务，不要参与立储之情，魏女经营秦宫日久，势力错综复杂，管好自己人，别被人算计了去就行。玳瑁管理宫廷庶务能力不错，林姝很器重她，就是喜欢絮絮叨叨了点，总叫林姝要抓住秦王的心，争取早日怀上子嗣，莫让被那狐媚子笼络了秦王去。
　　林姝说：“大王是招幸其他宫人常事，傅母不必过于忧虑。再者，我还没失宠呢，傅母倒是急了。”
　　玳瑁语重心长道：“花无百日红，王后要居安思危。若是大王对宫嫔专宠，宠妃就会僭越，到时可就难收拾了。莒姬当年可是让威后吃了好大苦头，王后不可不引以为戒。”
　　林姝叹道：“没大王的恩宠要操心，有了恩宠还是要操心，这人活着也太累了。”
　　玳瑁缓下语气道：“这后宫人人一双富贵眼，一颗功利心，若不争，只怕连骨头都不剩，王后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林姝丢了书简，没了阅读兴趣，心中憋着一股郁气，良久才道：“我不会坐以待毙，但也不想像母后那样活着。傅母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