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参商》大道迷失

7、失身

　　当阿财被靖王贯穿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反而充满了平静。果然，白日梦不是适合自己做的，阿财自嘲地想。随着王爷的律动，阿财疼得全身颤抖，却还是咬住了牙齿努力不发出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爷终于从他的身上退下去了，他木然地听着王爷离去的声音，当门关上的那一霎那，一滴泪水终于按捺不住，安静地落下。
　　如果说当阿财知道阿米死的那一刻是悲伤的话，那此刻，阿财的心却是麻木的。从来就知道，上天是不公平的，但是阿财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更没有自怨自艾过。虽然阿财从小是个乞丐，不知道父母是谁，但他却感激上天，送给他一个阿福伯，如果没有阿福伯，也许阿财就像别的同龄小乞丐一样，死在种种原因之下。阿福伯把棉袄给自己后冻死了，而咸水镇首富刘家少爷一天换一套衣服，他也没觉得愤懑过，因为他知道人各有命，更何况，后来上天又给他送来了一个阿米。阿财始终觉得，冥冥之中，老天让你失去了什么，一定会在哪个地方补偿你，所以，不必抱怨，不用愤恨，努力地活着，静静地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的。
　　可是，也许上天的心真的是长偏的，有些人无论你怎么挣扎，怎么奋斗，你都跳不出上天给你划定的那个圈子。当你不认命的时候，上天就当头敲你一棒，让你知道自己到底姓甚名谁。
　　其实，阿财又哪里有那么天真，说刚才被点穴洗澡的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从小在那样的环境生活，有多少次，阿财在乱葬岗看到那些年轻漂亮被玩死的男孩子的尸体，有些尸体连衣服都没有，只有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凄惨地成为虫蚁的食物。可是，还在刚才，阿财还是幻想自己不会有这样的命运，他没有欺负过人，他没有骗过人，他与人和善，他容忍谦让，他本本分分地活着，认认真真地度过每个日子。会什么会轮到他？阿财觉得自己一下子跟不上命运的思维。其实，也许根本就没有为什么的问题，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阿财已经被打入了不被上天眷顾的那一族了。
　　阿财睁着眼睛，终于再没有一滴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几个人进来，抬着他进入软轿，送他回到了他白天呆过的地方。躺在床上，阿财瞪着床帐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眼睛上，刺得阿财眼睛生疼，阿财仄仄地闭上了眼睛。身上一顿一顿地疼着，提醒着他刚才不堪的回忆。
　　又有人进来了，熟悉的尖尖细细的声音传来：“以后这白前居就是您的了，还有您以后的名字是白前，记住了。”说到“记住了”的时候，声音一下上扬了起来，像是提醒，更像是警告。阿财知道是昨晚带他进入房间的那个太监。
　　那个人走了之后，浅夏和紫玉带着几个人抬着木桶进来了，紫玉低头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奴婢抱你去沐浴，好吗？”其实紫玉也就是意思了意思，阿财还没有回答，人已被紫玉抱起扔进了木桶里，只是动作轻柔了许多。即使紫玉和浅夏动作很轻，清洗那个地方的时候，阿财还是痛得整个人颤抖地厉害，阿财咬紧牙齿，憋着口气，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等到清洗完，阿财整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唇上鲜血直流，甚是恐怖。
　　清洗完，紫玉又把阿财抱到了床上，浅夏端了一碗粥进来，阿财把头扭向床内侧，虽然肚子很饿了，但阿财却没有胃口，紫玉也不勉强，说了一句，想喝了叫她后跟紫玉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这一刻，阿财想到了死。阿米已经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真的很寂寞。摊开手掌，手心的丝帕皱成了一团，岁月的浸染，丝帕已经泛黄，终是不复当日的洁白干净。
　　阿财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看到凳子上放着的粥碗，探出手去，握在手里，一咬牙，扔了出去，清脆一声，瓷碗在地上四分五裂。
　　门开了，浅夏进来：“怎么了？”阿财淡淡地说：“一时失手。”“没事，我再去盛一碗。”“不用了，现在没胃口了。想吃了，我会叫你的。”浅夏皱皱眉头，却还是点点头，没说什么，收拾了残局，离开了屋子。
　　阿财打开手心，手中赫然是一块在浅夏进来前偷偷捡的碎片。他拿着碎片出了会神，放在手腕上，稍一用力，血珠慢慢地渗透出来，尖尖的疼痛从手腕传来，到达心脏，一抽一抽的。阿财闭上了眼睛，却终是没有勇气用力割下去。
　　阿财恼怒地扔到了碎片，恨恨地用手敲敲床铺，他恨这个王府，他恨毁了他的靖王，他更恨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的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
　　重新躺回床上，又惊又恨了一个晚上，情绪的大波动再加上身体的疲惫，阿财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阿财感觉到身边有陌生人的气息，猛地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宁戚正站在他床前，望着他若有所思。
　　阿财想到正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把自己带到了靖王面前，仇恨地瞪着他。宁戚回过神来，望向阿财的眼睛，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愧疚：“那个，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千万别客气。”“你杀了我吧。”阿财倦倦地开口，既然自己下不了手，让别人动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宁戚眉头紧皱，呼吸重了一下，走过来，用手掐住了阿财的脖子，越掐越紧，阿财难受地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生的渴望终于占了上风，条件反射，阿财伸出了手，想掰开宁戚的手，可是，眼前的人是宁戚，更别说，阿财现在哪来的力气。终于阿财两眼发白，绝望地停止了动作。突然间，脖子间的压力顿时消失，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肺中，阿财努力地咳嗽起来。
　　“既然不想活了，刚才何必挣扎？”宁戚开口，略带微微的嘲讽，“遇到一点问题，要死要活，这样的男人也就是被别人压的命。“阿财剜了宁戚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死多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事情，无论多么绝望，都努力地活下去，这才是男人。”宁戚继续开口：“被人压了，那是迫不得已，活得像个男人，照样得到别人的尊重。”宁戚顿了一顿：“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本来我是打算收你当徒弟的，只是……说句实话，我还是想收你为徒，当然以你现在的身份，根本用不上那么辛苦，也能过上一段好日子了。你考虑一下，我三天后再来，你给我答复。”宁戚说完，转身欲离开。
　　“慢着！”阿财嘶哑地开口：“不用考虑，我愿意。”宁戚回头，黑暗中，看到阿财野兽似的目光，满意地无声咧开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说

　　呃 ，是个蝴蝶总要经过破茧那个痛苦的时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