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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现在能明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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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BJ的队员前往仙台参加和AD的比赛。仙台体育馆门口,宫侑入场时若有所感地回头,正对上兄弟的视线,对方双手抱胸站在摊位后。两人都没有做什么动作打招呼,只一次视线交错,而后各自继续原来的事。
这场比赛是日向入队后的公开赛首秀,对手还是影山,他自然十分兴奋。双方选手都全力以赴,宫侑展示出了自己作为二传手极致的技术、与队友无需过多言语的默契配合、作为发球手强大的进攻力。
比赛酣畅淋漓!
比赛结束得不迟,不过等到采访、签名和简单的粉丝感谢活动全都结束,太阳也快要落山了。球员、观众、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场馆外摊位的店主也开始整理准备离场。
宫治正和店员一起拆摊位,看到提前离队的宫侑小跑着过来:“治,还有什么饭团给我一个,饿死了!”
宫治随手拿了一个金枪鱼饭团给他,他接过大口吃了起来。
见兄弟吃得开心,宫治伸出手:“承惠200日元。”
“……咳,”宫侑噎了一下,难以置信,“你还要收我钱?”
“亲兄弟明算账。”
“啧!”从兜里掏出硬币拍在自家兄弟手里,宫侑咬饭团的动作更多了几分泄愤的意味。
宫治收了钱,一点都不客气地招呼他:“吃完了来干活。”
他腮帮子鼓鼓的,不情不愿地含糊回答:“……知道了。”
宫治和店员把食品柜一起搬到面包车上,返回时看见宫侑正和两个女粉丝合影,他带着营业性质的笑容,语气温和,比起高中时动不动就不耐烦的样子,进步了不止一点两点。每次这种时候,宫治都不由自主地想要感慨,他的兄弟比起高中的时候确实成长了许多。
等和女粉丝告别,宫侑磨磨蹭蹭地来帮手,宫治问他:“今天回家吗?明天应该休息吧。”
“啊……回,我和悠说一声。”原本就没干多少活的宫侑马上又到边上去给铃木打电话,一聊又是好半天,等他回来余下的工作已经差不多结束。
虽然宫治嘴上说着“没干活的人自己坐新干线回去”踹了他的屁股,回去路上,看到一个人坐后排的宫侑睡过去了,还是无声地笑笑,调轻放着音乐的车载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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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吃完饭后,宫治回房间就看见他兄弟坐在书桌前满脸笑意地讲电话:“……明天中午就回去,不然怕你想我想得吃不下饭~”
……下午还觉得他成长了,这一会儿不要脸的嘴脸又原形毕露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是恼羞成怒骂了什么,宫侑显得更加开心,就算被挂了电话也是美滋滋的样子。
宫治明知故问:“悠?”
“嗯,问我明天回不回去,唉,”宫侑装模作样地叹气,实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太粘人了。”
宫治能给他装的机会吗?当然不能,马上一针见血:“你根本没有追到吧。”
宫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他挪开视线,底气不足,说话倒是挺大声的:“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追到?!”
“你要追到了早就来跟我炫耀了。”宫治能不知道他那点德行?
“……我才没有追她,”宫侑突然想起这点,连忙否认,“你别乱说!主要是她离开我不行……”
宫治内心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们俩的那些臭毛病,自己愿意相互惯着,也和我没关系。”
宫侑刚想反驳自己没什么臭毛病,突然意识到自家兄弟说的是“你们”,不等细问,就看见宫治拿起响铃的手机,出门接电话去了。
对方这通电话接了大约有十分钟,宫侑越想越不对,倒坐在椅子上,盯了好一会儿房间门才看见宫治开门进来,语调温柔地对手机那头说“晚安,明天见”,然后挂掉电话。
“……干嘛看我?很恶心啊。”被盯得发毛的宫治问。
宫侑露出像是抓住他把柄的表情:“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宫治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背靠着关上的门双手抱胸,一脸看幼稚园小朋友的慈爱表情:“噢对,你可能不知道,世界上有种关系,可以叫对方‘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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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宫侑一头乱发地起床,他已经养成比较固定的生物钟时间,而且今天还要坐新干线回大阪,所以起得较早。洗漱完坐到餐桌上和宫先生宫女士一起吃饭,他才想起问了句:“治去店里了吗?”
“嗯,半小时前就出门了。”宫先生回答。
宫侑扒拉了两口饭,回想昨天晚上自己躺在床上给铃木发讯息说连宫治都恋爱了,对方风轻云淡地回复【那很好】……治那家伙怎么能比他先恋爱呢?越想越气!
“对了爸妈,”宫侑咽下嘴里的食物,决定掀兄弟的老底,“治恋爱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啊,”宫女士从容地回答,“我之前见过两次,很可爱的孩子。他恋爱了很奇怪吗?二十多岁,明明有喜欢的人但没有恋爱的才奇怪吧?。”
明显被针对了的宫侑:“……”
他加快速度一口气吃完早饭:“……我吃饱了先上楼收拾东西。”
回到房间的宫侑恹恹地坐到书桌前,视线落到桌面上他和铃木的合照,高中三年级的夏日祭拍的,一直不怎么笑的她难得地在面对镜头时露出温和柔软的表情。
他们的相处状态,与真正的恋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铃木给他的特殊待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即便是多不合理的要求。就连“恋爱”这样的要求,对方同样会答应。毕竟在她喝醉的那个晚上,也只是劝说“不可以选我”,而不是“不要”。
只是他自己无法摆脱那句诅咒——谢谢你一直都在,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如果与他成为恋人,并不是因为喜欢、爱情,而是出于感谢与友情。
那他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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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下楼拿导师寄来的信后正准备回房间,遇到了日向。在同一栋公寓住了两个月,偶尔会打个照面,也算半生不熟的关系。
“好巧铃木前辈。”日向笑容和灿。
“你好日向君,”铃木点头,“昨天的比赛恭喜。”
“谢谢,铃木前辈也看比赛了吗?”
“看了转播。”
两个人都准备上楼,一起去坐电梯。电梯里日向想起来:“对了,之前承蒙侑前辈的照顾让房间给我住,现在我也租好房子了,这两天就能搬完。”
虽然可以让铃木帮忙把钥匙带给宫侑,但毕竟自己还回去道谢更加礼貌,他没提这件事。
“……嗯,好的。”铃木垂眼胡乱翻着手里的材料单,轻轻点头,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祝贺,“恭喜。”
电梯到5楼,日向和她告别后先下电梯。她有点出神,电梯到达8楼后门自动打开一段时间,一直到门快关上了才反应过来去按开门键。她神情木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在玄关前蹲了下来。
她不明白自己在消沉什么,明明最初就知道对方只会住两个月,只是暂住而已。
暂住,当然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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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宫侑回来之后嚷嚷肚子饿,她给他煮了面,从他吃饭,到下午拉着她一起打游戏,再到晚上一人一边睡到床上,铃木关上小夜灯,一直没有主动提今天遇到日向的事。反正日向会和他提,她觉得自己不说也没什么。
她只是说:“晚安。”
然而之后两个人都没有人提起日向已经搬走,宫侑可以回去住的事,就这样维持着原来的生活一直到12月的月末。
接近年底,BJ的练习适当减少,研究所的工作也暂缓了一部分。日曜日两人比平时迟一点吃早饭,宫侑洗碗时提起自己在社交网络上看到一家法式料理店评价不错,喊铃木一起去探店。铃木已经习惯周末被他拉着出门,这次也就没有推脱,直接应下了。
那家店开得偏僻,店面也十分低调简朴,不过店内环境很是典雅,前台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店长与各行各业名人的合照。座位之间留出较大间隔,保证隐私性。
宫侑他们没有预约,但因为来得早,幸运地遇到了有客人临时取消订座,这才没白跑一趟。
他们跟着店员去座位的路上居然碰到了西宫。铃木不认识西宫,宫侑想到之前自己被坑的事也想装作不认识,反倒是西宫主动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宫侑先生,这位是……?”
铃木长得像美代,如果是单独遇到西宫不会多想,但结合之前美代说宫侑是她家孩子的朋友,她心里有了定论。
“朋友。”宫侑下意识地横跨了一步,用身体阻断西宫投向铃木的目光,回复,“不打扰西宫小姐用餐了。”
“嗯好~”
寒暄结束,两路人各自分开。宫侑和铃木在店员的指引下入座,西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隔着珠帘能观察到斜对面他们座位的大致情况。她收回视线向座位对面的男人微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另一边的两人点完餐开始聊新年的安排。
“治说他新年参拜要和女朋友一起去,让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不要去打扰他——这都是什么态度?!话说我都没见过他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没见过,但是,”铃木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某个晚上发生的故事意味着什么,而关于其他内容,“你确实很烦。”
“说什么呢!”宫侑伸手去捏她的脸,被她笑着躲开了,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他不怀好意地补充,“治还说你也很麻烦,让我看好你。”
先不论她麻不麻烦的事,让宫侑看好她?铃木微微皱眉:“你编的吧?”
“谁编了,我现在可比你成熟多了,铃木小朋友。”
铃木小声诋毁:“……也只是从3岁到5岁而已。”
“那也比你4岁要大一点。玩游戏说你一句配合不到位,直接剧透我看了一半的电视剧大结局女主角死了,小心眼!”
“……哼。”
恰好店员来上菜打断了他们,介绍前菜的店员忍着笑,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小朋友吵架。
等正餐全都吃完,等甜点期间铃木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时身边多了一个人。
“好巧,铃木小姐。”西宫对着镜子整理完头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粉饼开始补妆。
之前打招呼的时候对方还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这会儿却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姓,但铃木从来不会产生多余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只是轻轻点头:“你好。”
“看上去铃木小姐和侑君关系不错嘛。”
被不认识的人以评价的口气说她与宫侑关系不错,铃木微微皱眉,没有应答她的话。
补完粉底,西宫又开始涂口红,她之前被捏着把柄不得不澄清谣言,心里到底有怨气,刚才遇到罪魁祸首的女儿,自然产生了一些想法,于是在瞥见她离席之后也跟了过来。
“虽然侑君平时人比较狂傲,有时候也意外地温柔呢,比如——”西宫合上口红,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唇妆,似乎有些位置没有涂抹均匀,她轻轻抿唇,语调带着三分调笑七分暧昧,“在、床、上~”
铃木洗手的动作顿了顿,而后自然地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她微抬眼,通过镜子面无表情地盯着西宫。
感应式的水龙头已经关上,没有水流声的洗手间内如死般寂静。
西宫背后发凉,几乎挂不住脸上的微笑。她装作查看妆容的样子避开对方的视线:“看、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难道有东西吗?”
“牙齿沾到口红了。”铃木回答。
西宫的原本就勉强的笑容完全僵在脸上。而铃木没有再多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叠好手帕放回口袋,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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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觉得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铃木怪怪的,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对于他下午四处逛逛的提议显得没什么兴趣。
“不舒服吗?”宫侑伸手探她的额头,体温正常,“那我们吃完就先回家吧。”
“……嗯。”
两人回家之后,铃木声称自己太累要回卧室休息,宫侑觉得她十分反常,也谎称自己要睡午觉,动作自然地躺到床上的另一边……结果确实撞上生物钟的午休时间,真的睡过去了。
听到枕边人的呼吸变得绵长,铃木慢慢转过身,克制地伸手拉住他衣摆的一角。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有缺陷,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过于偏执的情感。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人不该被归为“所有物”。
所以她一直害怕比朋友更亲近的关系,害怕自己难以自扼地产生更多期待,害怕当对方无法回应期待的时候……被发现自己丑陋、卑劣、歇斯底里的一面。
就好比之前她听到西宫说的那些话,明明这些全都是他们的自由,明明她完全没资格说三道四,却在那一瞬产生了极大的恶意……
她的另一只手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仍有梗阻滞塞的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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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睡了四十分钟后自然醒来,发现卧室里只有自己,打开卧室门出去,看见铃木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戴着眼镜抱着笔记本,似乎是在写论文。
他坐到她身边去:“你休息过了吗?看上去脸色还是不太好啊。”
铃木打字的手一顿:“日向君已经搬走,你可以住回去了。”
宫侑万万没想到对方开口提的竟然是这件事,短暂愣神之后马上开始找别的借口:“我、我房间的租期也快到了,要不然我们合租吧悠?你看我们一起住的这段时间不是也挺好的吗……”
“和我一起住的话,你的……”她还是说不出“女朋友”这个词,“你的私生活也会不方便吧。”
私生活?宫侑越想她今天的行为越觉得奇怪:“有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铃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复述了西宫的话。
宫侑当即炸了:“我没有!”
“……嗯好的,”她低头看着电脑屏幕,顿了顿,“其实也不用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自由,未来有什么……”
“未来也不会有!”宫侑打断她的话,心急如焚地解释,“我每天练习那么累哪有精力过私生活,我每晚睡哪里的你不清楚吗?”
她仍低着头:“不需要跟我解释的,毕竟……”
“铃木悠你看着我说话!”
铃木顿了顿,合上笔记本连眼镜一起放到茶几上,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头面对宫侑还没说话,听见对方说:“别人怎么样都没关系,我不希望被你误会。”
为什么单独不希望她误会?对上宫侑带着未消退的着急情绪的认真神情,铃木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知所措。
宫侑前倾身体凑近她,她慌张地后退,拉开不过一点距离,背就撞上了沙发扶手,退无可退。她想要抬头挺胸地面对对方,却还是忍不住心虚地垂下眼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
剩下的话被柔软温热的双唇堵在了嘴里,她在突然的惊吓中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轻哼声,感受到对方迫切地侵入,缠绵摩挲,时而用轻咬表达他的不满情绪。
宫侑好不容易克制着放开她,与她额头相抵,低低地喘气:“现在能明白吗?
“不明白可以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