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你是不是喜欢我》梻桉

46、让我保护你

　　春高结束后不久，本学年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也是日本高校社团三年级队员隐退的高峰。

　　稻荷崎排球部也不例外，经历最后一次练习后的告别仪式，各位前辈们给后辈留下一些期许与祝福，然后离开社团。

　　前辈们有的开始抓紧时间补习准备大考，有的开始找工作，还有尚未脱离社团氛围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开始感到迷茫。之前在比赛上表现十分出色的尾白，提前收到了体育大学的邀请。对方显然也很看好宫兄弟，在和教练的陪同下和尾白会面之后还不忘和他们打招呼。

　　运动员的生涯充满了不确定性，可能三年级的他们不会再有这样优异的表现，也可能会有更加出色耀眼的成就——总之先刷个脸熟不是什么坏事。

　　老队员隐退，同样意味着队伍需要一个新的队长。

　　这次1号的队服传递到了宫侑的手里。

　　队员们其实没什么异议，论勤奋，宫侑绝对是队伍里最勤奋的那一批；论能力，人家的体能与技术都有目共睹；论领导力，他作为队伍的二传手，也确实能带动大家。北信介离开后，说他是队伍的精神核心也不过分，然而——

　　性格太让人头疼了！！

　　“喂治，我可是队长，以后要听我的知道吗？”宫侑眯着眼睛，三分嘚瑟三分显摆地指着自己队服上的号码向自己的兄弟炫耀。

　　宫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队伍里的会议、人员安排、活动室整理都交给你了，队长。”

　　“哈？！我可是队长，我命令你负责这些事！”

　　“队长不就是干杂活的吗，你的命令有用吗？”

　　角名淡定地用手机拍下拉扯着准备打起来的兄弟俩，问黑须教练：“真的没问题吗教练？”

　　“不论如何，有侑和治的带动，大家的情绪也会更加高涨。”黑须教练双手在胸前环抱，丝毫不担心这两只冲劲过头的狐狸崽会出什么问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训练到了中场休息，黑须教练看看时间差不多，再看了一眼体育馆门口，出声召集大家简单列队。

　　宫侑还在小声和他兄弟掰扯“队长的威严”这种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还不等黑须教练的眼神扫过来，看到拿着硬壳记事本走到教练身边站定的铃木，马上闭上嘴。

　　经过暑假的合宿训练，铃木和排球部的人都已经认识，所以她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切入正题：“之后关于队内的文书、申请、会议内容、经费管理这些工作会由我来负责，直到队内找到新的经理。”

　　宫侑眼睛亮亮地盯着她，如果他身后有尾巴，这会儿肯定摇成了螺旋桨。

　　之前稻荷崎排球部的经理工作一直都是由队员们分着做的。倒不是找不到女子经理，主要是有宫兄弟的粉丝混进来之后偷拿他们私人物品的先例，于是再招一个不会出问题的女子经理这样需要大量时间精力的事被搁置了。

　　至于为什么不招一个男子经理？

　　强豪的队伍，经理！必须！是女孩子！

　　这可是涉及尊严的原则问题，绝不退让！

　　现如今终于有个形象好气质佳的女子经理，再回忆起铃木做的料理和点心，队员们只觉得感动的热泪忍不住要从嘴角流下。

　　宫侑故作淡定地轻咳两声，然后带领着队友动作整齐地鞠躬：“请多指教！”

　　“我只是受到北前辈的委托分担部分工作而已，并不是队伍的经理……”铃木补充说明结束后顿了顿，最后还是像他们一样，深深鞠躬，“请多指教。”

　　铃木不负责后勤工作，这次简单打了招呼，向黑须教练报告完自己工作的确切范围以及目前在进行中的工作之后，就先告辞离开。

　　宫治跟上前不过和她说了两句话，宫侑马上冲过去分开两人的距离，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家兄弟：“一边去！”

　　宫治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悠，我觉得经理也很有必要管理一下队长的个人生活作风，以免给队伍的形象抹黑，或者对其他人造成不良影响。”

　　并不是很想接手这样的工作，但是在北信介的拜托下实在说不出拒绝的铃木：“好烦，不想管。”

　　宫侑：？

　　·

　　铃木虽然成为了排球部的编外人员，但因为不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并不会经常出现在体育馆。不过她的文书工作做得井井有条，社团经费的开支和赞助捐赠明细、老师和学生会关于社团通知、场地申请、其他学校的练习赛相关报备，都会1、2、3点总结结果，并大致写出主要流程，最后附上表格等源文件，每周整理出来发到LINE上的社团群里。

　　她的LINE好友列表开始一个个增加，排球部的队员、需要联络的学生会成员、其他运动部会有沟通的经理……渐渐地，联络人从不足二位数发展到五十多个。

　　当然，宫兄弟又双叒叕打起来、惹麻烦、出问题的时候，也会有人悄悄地发消息给铃木。

　　而不同于以往只是简单地叮嘱“不要受伤”，现在她会表情平静、眼神无波、语调冷淡地问：“所以是什么重要的事必须要我写1000字的检讨来给你们提供一次打架的机会？”

　　——排球部队员日常行为规范不达标、社团活动时间给他人造成麻烦导致投诉的反省也都要她来负责。

　　作为稻荷崎排球部名产双子大乱斗的主要参与者：宫治和宫侑，这时候就会丧丧地垂下肩膀和脑袋，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宫侑一开始还会甩锅给他的兄弟，铃木倒是一不骂人，二不体罚，但是她会不和他说话，而且撒娇没用，硬拽无效，她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于是之后宫侑也只好乖乖认错。

　　不过道歉归道歉，下次？

　　下次还敢！

　　·

　　宫侑和铃木的关系从春高结束后完全没有进展，他总想问问对方那个拥抱是什么意思，又怕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似的。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都是支支吾吾，说不清个所以然。

　　指望铃木自己意识到？还不如指望宫侑变得直率温柔，可能性大概更高一点。

　　就这样，时间不急不缓地徐徐向前，即将来到第三学期末尾的学园祭。

　　7班班长考虑到班上参加社团的同学中话剧社的人比较多，在班会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大家同意演话剧。

　　要演话剧，自然需要剧本和演员，山崎会给话剧社写剧本，倒是有现成的。但是演员，不能只让话剧社的同学上，于是公平公正的抽签又开始了……

　　不想上台表演的同学们非常主动地承担了道具和后勤的任务，铃木原本也想蹭一个后勤保障的名额，但是现在排球部有较多问题需要管，她没办法每天留下制作舞台道具，只好去抽演员的签——至少可以做其他事的时候分心记台词。

　　而且这是一出以女主角游历经历为主的话剧，女主角已经被话剧社的台柱竹取麻衣主动承担，别的角色戏份都不重……铃木看着手里的签陷入沉默，她对自己运气不好这一点有了新的认识。

　　她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座位上，隔壁的山崎实在不敢问她抽中了什么，直到看到班长在黑板上，第二主角——冰王子艾西的下面写上铃木的名字。

　　山崎面带同情地转头看铃木：“……辛苦啦。”

　　她的这个剧本名叫《火公主与冰王子》，讲述的是王子艾西与公主菲儿一起长大、相爱，然而艾西受到诅咒逐渐失去感情，于是菲儿四处游历找到诅咒的解药带回。但即使没有喝下解药，艾西也因为爱人的离开逐渐意识到自己对对方的爱的故事。

　　最后像所有的俗套故事一样，真爱打败诅咒，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个剧本，是根据她自己偷偷写的性转版宫铃CP改的，所以冰王子的原型是谁不言而喻，没想到真的抽到了铃木！

　　是的是的，没错没错，在后援群里还在迫害宫侑的时候，她悄咪咪地站了宫铃CP，但是这不怪她，只是她作为铃木的同桌，真的嗑到了太多！

　　不同于山崎炸开朵朵烟花快乐得像过年的内心，竹取感到了绝望。

　　她早就看过剧本，里面有“我会用我充满爱意的热血融化你内心的寒冰”“艾西我希望你能用包含爱意的眼睛再次注视着我”“即使时间有尽头，我对你的爱也没有尽头”等台词。

　　话剧的情感表达与台词原本就比较夸张，这些内容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演对手戏的是铃木！她会死的！！她会因为在她面前说这样的台词后被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睛盯到羞耻而死的！！！

　　好在实际排练情况没那么糟糕，作为话剧社的台柱，竹取拿出了十二分骄傲与骨气，被那样盯着也是硬撑到了结束后才蹲到角落怀疑人生：“她真的听进去了吗，她真的看我了吗，她是看活人的眼神吗，我是不是根本打动不了她？我就是废物呜呜呜……”

　　铃木：莫得感情是这样吗？

　　山崎：对对对！Nice！

　　·

　　艾西的戏份只有开头和结尾，开头铃木本色出演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结尾需要艾西表达自己感情的时候，她不行了，尽管山崎给她分析冰王子的内心，她还是完全抓不到要点。

　　还有很多人和竹取有对手戏，她没有办法只顾着铃木。所以铃木只好和山崎说了一声，自己到教学楼后面僻静的位置自己研究。意外地看到了躺在长椅上的宫侑。

　　临近期末，即使是大体育社团，土曜日的下午这个点还在练习的也不多了。没有隔着青空传来的跑步时的喊号声，也没有击球练习时比金属相击略沉闷些的打击声。四周静悄悄的，就连从树叶间流淌而下的阳光都害怕惊扰到别人，小心地柔和了光线。

　　铃木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宫侑身边蹲下。

　　宫侑睡着时终于收敛起平时张扬风发到几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气，看上去甚至有一丝乖巧的意味。

　　她抱着剧本侧头盯了他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乘着风偶尔路过的小精灵悄悄落到她的肩畔，用怂恿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蛊惑：“你不想摸摸他的眉毛吗？毛茸茸的，也许摸起来会像小猫咪的尾巴哦！”

　　铃木轻轻眨眼，屏住呼吸伸出手，即将接触到对方时……突然被宫侑抓住了手腕。

　　他没有睡着，而且早就发现她了，故意装睡也只是想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他侧过头对上她的眼睛，略眯弯了琥珀色的眼睛，别有深意地勾起嘴角轻笑：“好看吗？”

　　铃木短暂愣神后，大方地点头：“嗯。”

　　“……”

　　宫侑强撑着又盯了她一会儿，最后松开她的手一把捂住脸转向另一边，背影充满了落荒而逃的狼狈：“难道我是在问你问题吗？！”

　　“不是吗？”

　　“……不是！”他猛地坐起来，一边给她让出位置，一边不高兴地瞪了她两眼。

　　铃木坐下之后在膝盖上翻开剧本：“练习结束了吗，怎么在这里？”

　　“就，随便躺躺呗。”宫侑装作吹口哨的样子把脸转向另一边，他才不会说是今天和宫治又闹起来还被黑须教练抓了个正着，于是练习结束马上开溜，把说教留给了宫治一个人。

　　他不说，铃木自然也猜得到，毕竟现在她一个月写的检查比她前面10年的上学生涯加起来都多，在她表示不赞同之前宫侑连忙转移话题：“悠你来做什么的？那是什么，就是你说的你们班要表演话剧的剧本吗？”

　　被一通抢白的铃木：“……嗯。”

　　“给我看看。”宫侑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拿过剧本翻看起来，“你演的不是王子吗？出场戏份好少！而且这是什么破王子，王子不应该是那种很酷的会保护公主的吗，他怎么还要公主去拯救他啊？”

　　“破王子”铃木微微抿直了嘴角。

　　剧本翻得差不多，宫侑“啪”地合上，突然站起来单膝跪在铃木面前，拉起她的手，高扬的语调满是深情：“我就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苦恼，让我保护你，成为你的王子吧，悠。”

　　铃木：“……”

　　这一幕非静止画面持续了接近半分钟，最后宫侑满脸通红地趴到长椅上，绝望呐喊：“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一个人多尴尬！！”

　　“抱歉……”铃木神情复杂地揉了揉胃，“有点反胃。”

　　“闭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