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你还好意思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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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同学。”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山崎从习题册中抬起头，转头发现铃木正对着自己，她身后的窗户开着，风不时吹动半透明的窗帘，和她桌面上写满了奇怪推算式子的草稿纸。
她表情认真，似乎又带着一些苦恼：“可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哦，可以……”山崎下意识地用食指和中指卡住笔，平摊手掌把翻开的习题册按出折痕，然后才放下笔，整个上半身转向对方。
在铃木说话之前，她突然又反应过来：“等等……
“你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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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铃木同学你是对，呃，‘前女友’这个概念理解不了吗？”山崎一脸深沉地捏着下巴，“嗯……”
她竭力想要压下心底不断涌现的窃喜与优越感，但年级第一那么认真又虚心来请教问题，完全控制不住心情，只好默默唾弃自己：人类，真是虚荣的生物！
铃木的学习自主性很强，当然不会只想着麻烦别人，自己提前做了功课：“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但还不确定。”
山崎点头：“嗯，那我先听听铃木同学的观点吧。”
“前女友的理论概念，是曾经交往过且现在不处于交往状态中的女生，但是现实中的概念会更加复杂。”铃木从桌面上拿了自己的草稿本，从中划出自己的结论重点，“我搜索了网络上的复数案例，一般情况下，‘女友’变成‘前女友’是因为经历了‘分手’，但似乎‘分手’本身的状态似乎也会影响到‘前女友’的属性。”
“……是呢。”山崎隐隐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而铃木还在继续：“从大家的反馈来看，分手分为和平与非和平两种，如果是和平分手，两个人只是‘取消交往’，关系会转变为‘朋友’或者‘认识的人’；如果是非和平分手，两个人的关系则会交恶，从而主观意愿上更愿意将对方视作‘陌生人’，甚至‘敌人’。”
“嗯……是的！”反正这时候点头就对了。
“按照我的推论，‘前女友’应该按情况划分，也存在朋友关系，但是，”铃木展示手机屏幕上相关问题的问卷调查结果，“网络上大家却普遍认为‘前女友’属于‘敌人’的范围。”
她看着山崎：“这是我理解‘前女友’概念中发现的主要问题，能拜托山崎同学讲解一下吗？”
哈哈哈……铃木在说什么？
原本“前女友”是这么难理解的概念吗？
山崎几乎要被她带跑偏，好不容易才把刚刚接收到的乱七八糟的概念从脑子里清除出去：“但是铃木同学你分析的情况，忽略了人的感情对吧？
“科学研究显示激素会影响人的情绪，很多时候人的感情不受主观意愿的控制。即使两个人在关系上变成了‘取消交往’的状态，但是在感情上，可能双方或者一方还没有停止，所以‘前女友’的概念变得更加暧昧，也意味着‘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交往，实际上还有藕断丝连的感情的人’。”
铃木呆愣了好一会儿：“……嗯，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多谢你的解答。”
“而且根据两个人交往过这件事来推断，至少已经明确双方都是对方喜欢的类型，”山崎补充，“所以如果有一方主动，那么复合的概率也很高。所以如果是对于男方的新欢……之类的人来说，‘前女友’会有‘敌对’属性。”
是的是的，她确实是在特指完全符合描述的宫侑和松岛。毕竟要提前给铃木打预防针，就算宫侑现在确实在追她，但万一人家和松岛复合了……虽然铃木看起来也不会在意的样子哦？不过……
“铃木同学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山崎严肃认真地提问，用尽全力才没有让‘八卦’这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到脸上。
“……我之前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松岛同学。”
重、重大一手情报！！山崎脑内的想法像瀑布般疯狂奔涌，难道——
铃木垂眼合上草稿本，语气中似乎有些不确定：“但既然是侑可能会复合的‘前女友’，那我应该对她更加友好一点。”
……她刚刚说了什么？
山崎忍不住露出极端困惑不解的表情：“诶？为什么……诶？诶？！为什么？！”
“重视朋友的恋人，”铃木说完之后顿了顿，语调恢复一贯的平淡，“是很普通的常识。”
“……可、可能吧。”山崎硬憋出一句话，转回去面对自己的习题册。
同时在心里默默为宫侑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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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三年级5班的教室里，尾白略带嫌弃地盯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宫侑：“有什么事吗？”
宫侑一脸爽朗的笑意，搓了搓手掌：“就是啊，想问问阿兰前辈，要怎么追女孩子。”角名和宫治一个班，他要找外援的话就只能找尾白了。
怎么追女孩子，来问他？尾白瞪着死鱼眼：“你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比我丰富多了吧？”
“但我都是被追的啊，追人完全没有经验。”宫侑理直气壮。
“……那你就等着人家主动来追啊！”
尾白还没气过，反倒是宫侑先严肃地阻止：“阿兰前辈，我确实是来寻求帮助的，这里不用吐槽。”
冷静，冷静！打架会被教导主任说教……尾白深吸一口气，压下暴躁的情绪，双手用力地揉揉脸，努力恢复到不悲不喜的状态：“你说。”
宫侑跨坐到尾白前座的空椅子上，用手垫在椅背上枕着下巴：“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是他自己，尾白断定，宫侑不可能有朋友。
“最近，有个，也说不上是喜欢吧……”
那就是喜欢上了，他在心里继续吐槽。
“就是比较在意的女孩子……”
是小铃木，全排球部都知道了。
“但是那个女孩子可能，比较害羞……”
人家也可能只是单纯地讨厌你。
“所以，就想问问，怎么才能知道女孩子心里都在想什么，”宫侑目光飘忽地转移到边上，小声嘟哝，“怎么样才能知道她……喜不喜欢我……的朋友。”
别想了，放弃吧，人家的恋人是学习。而且你现在还害羞什么？害羞给谁看？！
尾白在心里吐槽完，面上八方不动：“小铃木的话，问北吧，毕竟他们是邻居，北知道的更多。”
“是哦！”宫侑猛地站起来。
……
…………
宫侑又坐下了，右手握拳掩住嘴咳嗽了两声，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有，不是，和悠没什么关系。”
尾白甚至不想吐槽了，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我问问北。”
“噢噢好呀，”宫侑对上尾白看透一切的死鱼眼，又咳了一声撇开头，继续垂死挣扎，“真的和悠没什么关系……别告诉北前辈是我想知道……我其实不太有所谓……”
呵，尾白心里冷笑一声，发LINE给北信介：【北，小铃木平时有什么喜好吗？】
发完消息之后他把手机平放在课桌上，和宫侑一起看着屏幕。大约因为课间北信介正好在使用手机，所以回信来得还挺快的：【侑问的吗？】
宫侑：？
尾白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宫侑，回复：【不，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人问的。】
北信介：【知道了，是他。】
宫侑：？？？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宫侑爆发了，他破罐子破摔了，拿起尾白的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没错是我！怎么了！】
不一会儿，对方的回复跳了出来：【没怎么，不告诉你。】
“……”
宫侑身心俱疲地回到教室，倒到课桌上，整个人陷入自闭模式。
下课后松岛轻手轻脚地坐到他隔壁桌的位置上，半趴在课桌上侧头看了他一会儿，伸长手越过两个人隔着的过道点点他的手臂：“侑~怎么了？”
宫侑不耐烦地抬头，看到是松岛之后重新把脸埋回臂弯里：“……没什么。”
他和她交往过，虽然没有太多喜欢的感情，到底是带着欣赏的好感的，没想和她发脾气，但又没那么多话可说——何况她还能和铃木手挽手去洗手间，关系比他可好多了！什么，吃醋？没有，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对了，我这周末约了悠亲亲一起去逛街……”松岛撑起上半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LINE翻找着什么。
宫侑也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语调冷冷的：“悠才不会去逛街，所有邀约的回答全都是‘不去’‘没兴趣’‘没时间’。”
“她答应了。”
“她可是个大忙人……哈？！”宫侑猛地转头，看到松岛展示的手机里和铃木的聊天记录，铃木确实回复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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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气了。”
没等到放学后，宫侑在班会前的课间强行赶走了铃木前桌不敢怒也不敢言的男生，占了人家的座位朝后坐着，满脸怒气地拍铃木的桌子：“铃木悠你听见没有！我！生！气！了！”
“嗯我听见了。”铃木点完头，继续低头写习题。
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什么态度？！宫侑伸手按住她两边脸强迫她面对自己：“你不打算说什么吗？！”
铃木语调没什么波动：“嗯抱歉，是我不对，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太敷衍了！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铃木移开视线：“要上课了，快回去吧。”
宫侑刚想让她不要转移话题就听见预备铃打响，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也陆续回到座位上，他一时语塞，向前俯身咬着牙在她耳边低声警告：“放学了你等着。”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动作飞快地趁她不备取下她的眼镜带走了。
一直装作看课本其实在分心听他们对话的山崎，看到铃木微皱起眉用手捏耳朵的动作，小心开口：“那、那个，阿侑应该没有恶意……”
话没说完，就看见她打开课桌盖，略微摸索，取出一副粗黑镜框的眼镜戴上。
铃木转头：“怎么了山崎同学？”
“不，没什么。”
厉害了，眼镜都带备用的，不愧是你。
等开完班会正式放学，宫侑拿着铃木的眼镜回来，看到她还有备用的，一下子噎住，只觉得火气更大。他把眼镜还回去之后，生气地趴在她的桌子上不说话了。
铃木换上金丝边眼镜之后盯着面前茸茸的金毛脑袋沉默良久，还是问了：“为什么要生气？”
宫侑猛地抬头，高扬着眉毛：“你还好意思问？！”
铃木和他对视一会儿，最后思来想去，回答：“嗯。”
“我不是为了听你回答才问的！！”
看着炸毛的宫侑，她心里莫名产生一种微妙的情绪，就像以前在车站等巴士，偶尔有不怕生的小野猫从脚边蹭过，温热的尾巴尖尖缠绕过小腿肚，似乎连心跳都会柔软和缓一些。
不过情绪终归只是情绪，只是一次轻轻的呼吸，铃木很快调整心态，平静地面对气鼓鼓的人：“不用赶着去训练吗？”
宫侑半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语气幽怨地问：“你在赶我吗？”
“不是，只是训练需要在特定的场合，”她说，“如果你在意我没有反省，我可以在LINE上向你同步进度，不需要在这里盯着我。”
“……你答应结衣周末一起去逛街了。”
铃木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手指不受控制地微抽，她马上交叉合拢双手，略微思考之后给出解决方案：“如果你周末想要约她的话，那我和她说不去了。”
“我没有！”宫侑生怕被误会，马上否认，“我没有想约她！！”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生气？”她不解，直直地看他。
“……我约你你就从来没有答应过，”宫侑真的很想问她，为什么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明白？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烦躁抓了一把头发，偏过头去，“我还以为至少……至少我会比她更重要一点。”
“……这样啊，”铃木才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对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次的道歉是认真的，“抱歉，我没考虑到那么多，让你难过了。”
“也、也说不上难过，”对方低头认错，宫侑一下子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只还强撑着嘴硬，“但别以为我就这么原谅你了！怎么说你也要有道歉的姿态……”
铃木站起身，隔着课桌前倾身体，双手环抱过他的肩膀，下巴擦过他的肩窝。
后面的话卡在了宫侑的喉咙里。
她轻轻说：“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你还好意思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