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加个buff》折剑去

92、番外·世间百年

　　莉莉娅是被衔星鸟叫声唤醒的，这种晚出早归、昼夜颠倒的鸟，在夏日的清晨尤其活跃，是扰人清梦的一把好手。

　　自从进入夏天后，她每天都向妈妈提出要求装隔音法阵，妈妈却觉得她应该更亲近自然，不能太依赖魔法。

　　“经济独立后我一定要搬出去住！想装什么法阵装什么！”

　　“那祝莉莉娅早日经济独立哦。”爸爸笑眯眯端上了今日的早餐——裹了薄脆、涂上肉酱的煎饼，移居卡马托尔多年，他们早已习惯并爱上了这里的美食。

　　今天是莉莉娅暑假的第三天，家住城区又一直走读的她，并没有觉得和周日有什么区别，吃完早饭后，父母上班去了。她用清洁术打扫了家里，洗刷了碗筷，把昨天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后，就牵起自家的大狗出去散步。

　　她的父母在五十年前来到卡马托尔，作为卡马托尔接收的第一批移民，他们共同在这片土地上挥洒魔力。

　　她的母亲是人类，父亲是海族，两人在此相知相识，最后结婚并孕育了“爱的结晶”——她，聪明又可爱的莉莉娅。作为一个混血儿，她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不只是外表，她的魔力也远比同龄人更深厚、更纯粹，且更善于操纵魔力。

　　如果没有例外，她会毫无疑问地成长为一位高阶法师，并拥有比父母更长的寿命。

　　但这些对于一个才上大学的孩子，还早得很呢。她现在最发愁的事情，也不过是暑期要完成的实践课和论文。

　　他们家位于但萨区的木芽花园附近，墨菲斯城作为知名的文化中心，卡马托尔百分之三十的大学都坐落于这座城市，而但萨区则占据了其中的百分之五十，因此也被称为学院区。

　　木芽花园占地颇广，莉莉娅通常只在松木湖绕一圈，然后便原路返回。

　　进入夏季后，六月堇热烈地的开了满地，莉莉娅遇到不少正在拍照的游客，木芽花园种有三百多种花卉，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开花谢。

　　在她路过女巫神像时，瞧见了一个古怪的游客。

　　这种古怪并不是由那人的外表带来的，她容貌平凡，穿着也泯然于大众，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花园，似乎就是个普通的游客。

　　但在她观赏女巫神像时，不但没有展现出任何向往和敬意，甚至还嘲讽般地笑了起来，和她身旁那只加尔虎对着雕像指指点点。

　　莉莉娅牵起大狗就走了过去！

　　“嗨，你好，请问你是第一次来到卡马托尔吗？”

　　看着面前这位气势汹汹的小姑娘，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哦，很久之前来过一次。”

　　“那你知道这座雕像是描绘的谁吗？”

　　她有些纠结道：“我第一次来这，还真不清楚。”

　　莉莉娅清了清嗓子，“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眼前的是女巫神像。当年正是女巫阁下以一己之力驱逐了所有的污秽，重塑了卡马托尔，让魔力再度降临这片大地，我们才会有今日美好的生活！”

　　对方一脸尴尬，“原来如此，失敬失敬。请问这样的雕像，除了这儿，还有什么地方有呢？”

　　“哪里都有哦，女巫阁下是卡马托尔的救世者，许多公共场合都会有她的神像。”

　　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狰狞，下一刻又笑眯眯道，“真不知道是谁提出建造神像的想法呢，真是伟大啊。”

　　莉莉娅见她“迷途知返”，也很乐意为她解惑，“是王谢阁下，我们墨菲斯城的现任城主。”

　　“是这样啊，有机会的真想见他一面呢。”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欢迎回到卡马托尔。”小姑娘对她行了一礼，牵着自己的大狗狗走了。

　　“噗嗤。”一直蹲在她身旁的“加尔虎”笑出了声，“女巫阁下，重游故地的感觉如何？”

　　艾林怒搓了把大橘的猫头，“先去找王谢那厮算账！”

　　…………

　　正在办公室处理政务的王谢突然打了个喷嚏，“怎么，又有谁想我这个万人迷了？”

　　法师温妮，他的现任助手将一叠厚重的文件放在桌上，“万人迷先生，还请您先看一下但萨区的大学搬迁问题吧。”

　　“这也来找我啊？这种事应该交给玛丽才对吧。”

　　温妮拉开窗帘，让热烈的夏日阳光洒入，“玛丽大法师已经前往弥塞拉参与阿特丽丝的就任仪式，现在卡马托尔只剩下你、安德勒斯以及阿德耐大法师。”

　　“至于吗，不就换了个领导人，都跑去做什么？想趁机摸鱼给自己放假吗？”王谢咕哝地打开计划书，皱眉道，“这谁写的报告，拖出去砍了吧，大学有没有毕业啊？”

　　温妮瞥了一眼，“烈焰大学的校长，艾克德，他是异族，没有上过大学，纯自学成才。他对于毁灭魔法的理解和造诣，不比擅长此道的巨龙差。”

　　王谢忽然感到头皮一麻，“不知道为啥，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咚咚咚。”温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窗外正有个女人漂浮在空中，用手指轻轻叩击窗户。

　　温妮立刻使用魔法防护，“光之庇佑！”充盈的光元素瞬间溢满了整间办公室，将她和王谢揽入，这种高阶光魔法足以抵挡元素大炮冲击，她却像撩开纱帐般轻松落了进来。

　　王谢已经傻眼了：“艾林？”

　　温妮的法术被这一声打断了，她反复打量着眼前女人：她容貌平平无奇，一头浅灰色的长发，翠绿的双瞳，全身上下与艾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但当她一开口，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恭喜你，你的预感是正确的，我正要前来取你狗命！”

　　王谢下意识就要跑，但眷属怎么可能反抗主人，他当即被一脚踹在了墙上，艾林提小鸡般拽着他的衣领，“你对你犯下的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王谢果断低头：“我有罪，我忏悔。”

　　艾林摇晃了下他，“还有呢？”

　　王谢想了想，“你具体指那件事？”

　　“哈，看来不止一件啊？”艾林气极反笑，拍了拍王谢的脸，“先跟我说说那些雕像吧？”

　　“我可以解释。”王谢举起手，出卖了同伙，“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这项提议的主要执行人还是小白和阿弗拉，对了，还有哈尔。”

　　艾林脸上笑意不减，她抡起手里的人，右臂一甩，就将他抛出了窗外。

　　温妮望着消失在天边的抛物线，终于有种她回来的实感，“艾林？”

　　她笑容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回来了！”

　　温妮回以温暖的拥抱，“欢迎回家！”

　　…………

　　夏日灼热的阳光没能穿透防护玻璃，艾林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街景，有些感慨，“百年前这儿还是块沙地呢。”

　　“准确来说，是98年6个月前。”王谢边开着车，边窥视着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他有一头微卷的黑发，暗金的双眸微微发光，正抱着一罐奶茶吸。

　　大橘与以前不一样了，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欲望有感情的人。

　　“我匆匆忙忙回来，还以为晚了，没想到只过了百年。”

　　“才？你还想过多少年？”

　　艾林转而问他，“你知道我在外面的世界待了多久吗？世界穿梭是有时间跨度的，而这里只过去了百年，可以说是各方面造成的奇迹。即便作为神明，操纵了时间的流速，也很难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

　　王谢对这些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有没有找到。”

　　“当然。到了吗？”当那座熟悉的庄园映入眼帘时，艾林就知道这必然是她的家。它完美复制了湖月庄园，那充满了几何形美感的建筑，和她记忆中一样。

　　“哈尔搬来的？”

　　“不，是蕴。”王谢停了车，笑得贱兮兮的，“有人念念不忘，不知是否有回响呢？”

　　一直不动声色的大橘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感到脊背一寒，立刻停止了调侃，“先走吧，你的房间还保留着原样。”

　　她走过熟悉的庭院，鲜艳的花浓烈地绽放着，一如这个盛夏。

　　“这些花都是蕴培育的，我之前倒是不知道这位大法师还有这种小爱好。”王谢的指尖触过花瓣，“他一点点地复原了整座庄园，虽然进展很慢，但六十多年的时间，够久了。”

　　王谢说不清他那么做的目的，他明明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许是闲的吧，毕竟漫长的生命里，总要做几件没有结果的事，才不愧自己来世间一遭。

　　艾林推开了自己的房门，里面的陈设都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大橘站在他曾经最爱的软垫前，轻轻抚摸着时间在它身上走过的痕迹。

　　她一时不知是何种情绪。感动？怀念？遗憾？释怀？

　　但最终艾林只是坐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一言不发。

　　这段漫长的旅程结束了，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给！”王谢手疾眼快地接过她抛来的一瓶淡绿色的罐装体，定睛一看，上面映着硕大的三个文字。

　　“AD钙”

　　艾林把一根吸管戳进去，“这可是我穿越了无数时空带过来的。”

　　王谢攥着那瓶饮料，心中百感交集，最后低头吸了一口，就像记忆中的味道，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瓶身，“不会过期了吧？”

　　艾林白他一眼，“你想什么呢？穿梭过那么多个时空，怎么可能不过期？”

　　“也是。”他珍惜地握着那瓶AD钙奶，靠在墙上，一点点喝掉了过期的饮料。

　　…………

　　晚上，艾林吃着点来的外卖，看着阿特丽丝就任仪式的现场转播，她有着与女王一样的金发金眸，但作为女王的学生，她却改革了因忒洛的国家体制。

　　而她的上任致辞中，提到了自己在卡马托尔多年工作的经验，并再度表达了对蕴等人帮助的感激。

　　王谢吃着过期的蛋黄酥，吐槽道：“不知道人还以为她是我们扶植的傀儡呢。”

　　“女王什么时候死的？”

　　“按照你给她的寿命，没有多一天也没有少一天。”

　　“那因忒洛恐怕混乱了很久。”

　　“也就四五年，在女王死前宣布她为继任者时，国内可是乱套了，就连秘钥镇那种偏远地方都受到了影响。好在她还算争气，快速平定了内部动乱。改革时候又杀鸡儆猴了一批贵族，因忒洛目前局势算是稳定下来了。”

　　左下的画面镜头移向了人群，字幕上显示着“卡马托尔代表团”，蕴、哈尔、伊芙都在。

　　“小白和阿弗拉长大了呢。”艾林又认真看了两眼，“阿弗拉是不是长得有点像西格莉德了？”

　　但镜头很快就移向了巨人族，米力波勒和希莉波斯都在其中。

　　在逐渐拉远的镜头里，她找到了许多熟悉的人，他们有些还维持着年轻的样貌，有些已经垂垂老矣。

　　她想起了一个人，“玛丽呢，她还在吗？”

　　“已经晋升为大法师了，她天赋出众，如果不是因为年轻时在没有魔力的地方耽误了太久，也不会这么晚才晋升。”

　　艾林在镜头里找到了红头发绿眼睛的年轻版玛丽，她身旁坐着戴着面具的红皇后，两人似乎正谈论着什么。

　　大橘盯着她怀里圆滚滚的斑纹猫，“爱丽丝。”

　　“王谢，如果是游戏的话，我们应该在这打出CG了。”

　　“喂，你说要带我回地球的，别想着拿几个过期零食糊弄过去啊！”

　　“知道知道，一定一定。”艾林躺倒在大橘的腰上，“我可是走了很远的路，才回到了这里，先让我休息会吧。”

　　王谢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她已经卧在大橘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