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之夜》绛唇の影

4、第三场

　　第三场警之大鸣

　　若隐若现的纱帘似有似无的挡住了半扇落地窗，在微风里飘飘弄姿。
　　凯丽换上了一套粉色的丝质纱裙，缓缓移步，穿过大厅，安静地缩在一边的皮质沙发上。
　　她的父亲是镇上的里斯顿警官，他是一个工作狂，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如果他用那一半的敬业态度来照顾他的家庭，那么，母亲也不会离家出走了，凯丽常常这样想。
　　里斯顿警官此刻正和新上任不久的助手热烈的讨论着镇上最近出现的离奇杀人事件，恐怕连女儿一夜未归也不知道吧。
　　已是中年的里斯顿警官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愤世嫉俗和慷慨激昂，他的助手正在汇报法医验尸结果和调查员在各个现场的取证。凯丽竖起耳朵听着，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有趣”之事可以让父亲如此一心一意地倾心投入。
　　“研究组已经初步总结了所有案件的共同点。”新来的助手名叫尼克，人显得有些青涩，尤其是在面对这样的连环杀人案时，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反倒是凯丽，从小便是在这样的氛围熏陶下成长，倒也习以为常了。
　　“有什么突破？”里斯顿警官直截了当地问。
　　“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女性，所有的女尸脖子里都有两个很深的针孔状小洞……”
　　“说重点。”里斯顿警官皱了皱眉，“这么明显的事实不用法医我也能看出来！”
　　“受害人身上除了那两个小孔外几乎都没有伤口，可是验尸表明，她们全都是失血过多而亡，而且死亡时间非常短。按照人体血液量推算，只有可能是瞬间造成大量失血。调查员已经取证确定案发现场另有其地，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并且驱车赶往不同的地点进行抛尸。凶案发生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午夜！”
　　“有没有找到案发现场？”里斯顿警官问。
　　“暂时没有。”年轻的助手递给警官另一份文件，“据调查员们初步估计案发现场很可能在镇上的任何一个街道，凶手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一伙。但是，验尸表明根本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么说，受害人是怎么死亡的还是一个迷了？”里斯顿警官托着下巴一边读着文件一边询问。这份文件是受害人的统计表，她们周遭的关系以及一切可能和犯罪有关的证据。
　　凯丽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想要看一个究竟，奈何只是距离过远。
　　“法医有没有检查过……”里斯顿警官突然问道，“我是说受害的女性在死前有没有发生过……性……交……”
　　“法医并没有在女尸身体内发现精子，可以百分之八十的肯定，没有。”助手答道。
　　“这是什么？”警官翻到文件的最末几页，大字的标题赫然写着‘吸血鬼’……里面罗列着所有吸血鬼的习性，吸血鬼的特征和杀死吸血鬼的方法……
　　“这个……”助手尼克支支吾吾着，“受害人所有的特征都指向了一个方面……而且……现在已经有碍事的媒体开始大幅报道了，各大媒体也争相模仿……报纸的头条都是……吸血鬼，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什么！”里斯顿警官立即抓起被他忽视在一边的新闻小报，果然报纸的头条便是……
　　《吸血鬼重生，连环杀人案真凶》
　　报纸大幅的报道了吸血鬼作案的习性和特点，简直和此次案件如出一辙，最后还警告人们夜晚千万不能单独出门，并且要时常携带能够制服吸血鬼的十字架。
　　“这不是误导人们，引起全镇恐慌么！”里斯顿警官大怒。
　　“警官。”助手尼克惊慌地插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再调查下去……不会有危险吗……”
　　“胡说！”里斯顿警官怒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助手，不过，私底下，他也确实有些担忧害怕了起来。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离奇的案件，没有一个科学现象可以解释这样的死亡之谜，唯有归结为……
　　“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警局看看。”里斯顿警官匆忙披上外衣，对助手吩咐了一句，便直往外走去。
　　“凯丽……”突然，警官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已经完全被无视了的女儿，“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姨母送你回来了……”
　　里斯顿警官说完，便迈了出去，随手合上了门。
　　凯丽愣愣地瞪着冰冷的门板好一会儿，一时之间竟是不明所以。
　　这就是他父亲表示在乎她的方式吗？
　　※※※
　　幔布一般厚重的窗帘层层地遮挡了所有炽热的光线，冰冷的古堡式别墅空荡荡的，隔离了所有人间的尘埃。
　　明明是城堡般的富裕，明明是古典式的华丽，却偏偏闭塞暗淡的犹如监狱一般，阴冷地囚禁着一个不甘于堕落于世俗的魂灵，也让他颓废着永世不得超生。
　　啊……
　　库科伊浑身难受地在羊绒地毯上打了个滚。
　　他缺少血液，缺少食物，可是，更缺少了……
　　是什么，可以让他的心脏如撕裂般的疼痛？
　　整个阴暗的白天，库科伊都躲在厚厚的幔布后面偷窥着这个明亮却肮脏丑陋的世界。他拿起钢笔奋笔疾书，撕掉，再奋笔疾书，再撕掉……
　　爱！
　　每一次他都只写下这一个字，然后怔怔地望了很久，再愤恨地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不……
　　他现在应该什么都不缺，只缺少血液……
　　他只是饿昏了头脑，所以被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趁虚而入了！
　　可是……每时的每刻，每刻的每秒，回荡在他脑海里都是昨夜的一幕又一幕……
　　乱舞纠缠的白貂绒和黑大衣，浓妆却淡雅的清丽面容，他的唇吻着她的……
　　他快被自己的念头逼疯了，他在怀念这种感觉，甚至忘了腹中的饥饿感……
　　他需要黑夜，他需要黑夜，他需要去证实……
　　※※※
　　夜幕悄悄的降临，远处街道上的人流以平日里速率的幂次方迅速的减少。大大小小的报纸满是吸血鬼的传闻，铺天盖地的流言伴随着飓风一般的恐慌蔓延开来。
　　厚重的幔布后，黑色的礼服大衣，在一个迅速的转身之后，便悄悄出了别墅的大门。
　　女人……猎物……
　　他需要找到一个猎物……
　　不，今夜，他只需要找到一个试验品……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尤其是在这样沸沸扬扬的风口上……
　　他需要一个女人！
　　不急不缓的步子优雅地轻敲着石板砖，修长的身躯映衬着暗淡的被月色拉长的身影，黑色的皮鞋一步一步地踏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他是危险的……
　　这是所有女人早该有的觉悟，一旦被库科伊盯上的猎物没有可以逃脱的本领。
　　嘴角又扬起一个坏意的微笑，库科伊望着前方急速行走着的女人，嘲讽似的压了压黑色的礼帽，这是他每次出战前必有的动作。
　　那女人穿着厚重的短外套，一条花裙子，踩着一双高脚靴。画着精致却浓重的妆，几乎把整张脸掩藏在了白色脂粉下。
　　几乎是在下一秒，库科伊就以极其蛊惑的姿态出现在了女人的正前方，假装与她擦肩而过。他像极了一个富家的花花公子痞痞地瞪着眼前的女人，这是一种来自地狱深渊的挑逗！即便他一句话也不曾开口。
　　一分钟之内，两个人就如胶似漆似的钉在了墙上。库科伊轻佻地吻着女人的嘴，双手熟稔的解着她的衣裳。
　　“我要你……”他喃喃低语着。
　　就是这样的过程，他要的不正是这样的过程吗！整个一天来脑袋里重复着的一切！
　　为什么？
　　他吻得越凶，心里却越是平静，甚至越是厌恶？
　　应该快乐，应该高兴，不是吗？
　　这是……性！
　　他宁愿沉溺于性，也不要留恋于……爱！
　　不，那不是爱！
　　黑色的大衣和女人的花裙子纠缠的越来越凶，像是发泄一般。无论如何，就这样让他醉一次，傻一次难道不行吗？
　　可是，偏偏库科伊的脑袋却愈加的清醒。
　　爱……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昨晚女人迷醉一样的脸庞……
　　不，她没有醉，真正醉的人是他。
　　库科伊皱着眉头，他的脑袋里满是写满了一页一页纸的“爱”，他疯狂的撕碎这一切，然后竟是徒劳的发现自己只是左手不断地写着“爱”，右手不断地撕扯……
　　不……
　　这将会成为他亲手挖起的坟墓！
　　一个吸血鬼绝对不可以“爱”上他的猎物！
　　他必须得摆脱这该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