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跟我抢业绩》山海皆自在

2、第二章

　　说是罚去忘川种花，句芒也不见得有动过一根手指头，坐在桥栏上悠哉地晃着一双大长腿儿，跟孟婆聊得忘我，只见莫名也被罚来忘川种花的官厄来来回回地上下桥无数次，堆积的彼岸花很快就要被种完了。

　　孟婆见状，忽然叫住又要下桥去种花的官厄，说：“我这结花的速度都赶不上你种花的速度，歇会儿吧，这花是种不完的。”

　　每日过桥的人有多少，这种花就有多少，永远都种不完。官厄并非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不过是不想停下来，只是拎着花篮站住了脚步，回过身遥遥望着句芒。

　　后者与之对上目光，美目一瞪：“你看着我做什么？累了就歇，又不是我让你来种花的。”

　　官厄没有说话，只是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搁下了花篮，寻了个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坐下，刚好能听见她们说话。

　　“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被官厄一打岔，句芒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忽然就想不起来了。

　　“33区厉鬼失踪调查进度。”孟婆提醒道。

　　句芒瞬间想起，“对对……我让小五他们查了近两个月，最后调查出从半个月前开始，厉鬼的失踪逐渐开始有了规律性。”

　　“那是好事啊，再继续调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把幕后人揪出来了。”孟婆为之欣喜。

　　“我给你看，”句芒从桥栏上跳下来，掏出腰上别着的骨鞭，用鞭柄在地上比划着，“从半个月前开始，原本大规模无规律的厉鬼消失变成了有迹可循，在怀阳市境内曾多次寻觅到有法术留下的痕迹，初步判断为是有人动用过法术，目的大概就是捉鬼……”

　　官厄侧目，看着句芒像孩子画画似的在地上圈圈点点，嘴角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笑容，目光紧跟着句芒亮闪闪像是盛满了星光的眼睛，看它散发出喜悦、看它流露出忧愁。他的眉头随着那双眼睛主人的一喜一悲而舒展、凝聚，直到句芒毫无征兆地忽然抬眸吵他看过来。

　　官厄浑身一颤，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移开眼，又往边上挪了挪，拉开距离。

　　见他那副小媳妇似的模样，句芒心里说不出有多别扭，扬声喊他：“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想听就过来听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句芒脾气向来不好，只是对官厄而已。如孟婆所说，她有些地方确实跟官厄挺像，例如那张嘴，都一样的毒，永远说着违心的话。

　　“哦。”

　　官厄冷漠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朝着句芒她们的方向走去，蹲下。

　　句芒掀掀眼皮子瞅了他两眼，继续画图，“所以我怀疑对方现在的落脚点就是怀阳市，具体范围我让小五根据几个作案点继续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官厄点点头，半偷听半参与地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说道：“虽说对方做的也是惩恶扬善的好事，可地府早在数百年前就设立了管辖者一职用以管理人界各区亡魂，既然对方是修士，想来对此事也是知晓的，这般行事到底还是僭越了。”

　　“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句芒恶狠狠地补充道，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反正这掉星之仇我记下了，等我找着人以后，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敢跟我抢业绩，怕是不知道惨字怎么写！”

　　官厄抿嘴不说话，他知晓句芒向来不是盏省油的灯，尤其是跟业绩沾边的事，她绝对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是管辖者在人界的身份说来特殊，为了方便行事，管辖者在人界也是一个协助特殊案件调查局办案的公职身份，平日里也是常常跟活人打交道的，他们不能伤害活人，否则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生怕句芒一时冲动犯错，官厄好心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冥府的规定，管辖者在人界不可伤人，即便对方犯了事，也只能交由调查局的人处理，我们是没有处理权的，只有死人才归我们管。”

　　“知道了，老妈子。”句芒听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早就习惯了句芒的说话方式，官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孟婆狠狠剜了句芒一眼，拿起烟杆就往句芒脑壳上敲：“好好说话，官厄也是好心提醒你。”

　　句芒吃痛，捂着脑袋委屈道：“都说了知道了，我又不是那种爱惹事的人。”

　　“你分明就是！惹事精！”孟婆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真实面目。

　　官厄见状，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和句芒都是管辖者，可碍于两个辖区相距较远，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交集，只有每月开会的时候才会见上一面。从见到句芒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对句芒产生了好感，虽说两个人一见面就是菜鸡互掐，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讥讽，可他心里还是喜欢句芒的。

　　平日里只见过句芒牙尖嘴利的模样，这般委屈可爱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于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他一笑出声，句芒脾气就上来了，指着官厄的鼻子道：“不准笑！再笑我把你种到忘川边上去！”

　　官厄立马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认错：“我错了，放过我。”

　　句芒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连忙掏出来。

　　“是小五。 ”她欣喜道，当着两人的面接通了电话。

　　“查到了？”接起电话，句芒就换上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屏幕上蓬头垢面的小五问道。

　　小五点头，“对。老大，我熬了三个通宵才查到了人，你要不要…奖励一下给我放个假？”

　　红光满面的模样完全不像是熬了三个通宵。

　　句芒沉默了几秒，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面无表情地说：“你在想屁吃，我挂电话了。”

　　说着就要真的挂掉电话，对面的小五立马慌了，“别别！老大你先看看我的成果再考虑一下。”

　　镜头一转，聚焦到了电脑荧幕上，电脑背景凌乱不堪，却有一个界面被小五放到最大化。

　　官厄跟孟婆纷纷凑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小五的“成果”，密密麻麻一堆数据资料，罗里吧嗦地占了六大页，句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重点来，脸瞬间就黑了。

　　正在看资料的同时，小五那边滔滔不绝地讲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将几个地点在卫星图上圈了出来，最后集合出了一个小范围，嘿！你还别说，巧了，刚好就是临县一个小镇，我再将最近新增流动人口数据调出来，最后发现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小五那边感觉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说重点！”句芒呵斥道。

　　事关自己业绩，句芒迫不及待地要找到人，她才不听小五那些过程，她只要结果。

　　小五手一抖，嗖地将页面拉到最底下，连忙道：“对方是一名法医，具体地址我现在就发给你。”

　　手机叮地一声，地址马上就发到了句芒手机里。

　　镜头一转，小五的脸又出现在了屏幕上，一脸谄媚地说：“那老大，你看我的假能不……”

　　“能”字还没说出来，句芒就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拍拍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道：“还好我挂的快，我没听见就等于他没说。”

　　官厄跟孟婆一脸懵，对句芒离奇的操作很是费解。

　　句芒站起身，将手机塞回兜里，重新卷好自己的骨鞭，活络活络筋骨，“接下来，就是我去报仇的时刻了。”

　　“你可别乱来，要小心。”

　　官厄抓着她的肩，一脸担忧。

　　句芒抬眸，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自信起来的模样格外迷人。

　　她仿佛生来身上就带着一种自信感，如此吸引人，让人移不开目光，总是看一眼，还想再看一眼。

　　官厄就是这样，很轻易地，就被她迷住了。

　　句芒握拳，自信满满道：“我可是管辖者榜一，论业绩，谁都别想抢过我！”

　　孟婆闻言，颇为无奈地扶了扶额角，轻叹句芒不开窍，“是让你记得管辖者的身份，别伤了人，也别被人所伤。”

　　而后心疼地看了眼官厄。

　　“哦……”句芒后知后觉。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句芒接听，对面传来小五急促的声音：“老大，忘了跟你说，对方背地里是剑法双修，平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医，你要注意不要跟公职人员起冲突，到了先出示自己的证件再进去。”

　　“好！”斗志昂扬的句芒现在只想立马去会会对方。

　　“对了，我的假……”

　　“嘟————”

　　句芒迅速挂断了电话，回过头对身旁的两人挥了挥手，“我先行一步了~~~阿情，纪大人要是来巡查，记得说我是种完了花才走的。”

　　孟婆抽着旱烟，美目一转，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见状，句芒只寄希望于官厄，撒娇似的合掌眨眼道：“拜托你了！”

　　官厄下意识地点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句芒已经跑出了老远，腰侧的白骨长鞭也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等人已经消失不见，他才收回了目光，想起刚才句芒撒娇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着。

　　看着官厄私下那傻样，孟婆拿着烟杆悠悠道：“色令智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官厄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掸掸制服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泥土，将两个花篮交叠在一起放到一旁，对孟婆道：“纪大人要是来巡查，还劳烦你跟她说一声，句芒是种完了花才走的，21区还有事等我去处理，我就不多留了。”

　　“告辞。”

　　说罢朝着孟婆深深一拘礼，他谈吐向来得体有礼，一把温润的嗓子也是恰到好处地让人听着格外舒服，礼数周到让孟婆无法拒绝，只是一遇着句芒，就像是变了个人。

　　或许就是因为喜欢上一个性格别扭的人，所以自己也跟着别扭了起来，孟婆觉得，官厄只是还没找到跟句芒相处的方式罢了。

　　孟婆不耐烦挥挥手道：“都走吧都走吧，你说你图什么，她完成不了任务，你也故意跟着她一起受罚，我可没听纪大人说我这要来两个种花的。”

　　她心知肚明，不过刚才没有当着句芒的面戳破。

　　官厄抿嘴笑了笑，露出颊边一颗浅浅的酒窝，再次拱手道：“多谢了。”

　　说罢就也要离开，孟婆赶忙叫住他。

　　“哎！”

　　官厄回头，一脸好奇地望着她，等着她说话。孟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撩了撩颊边的碎发，说：“其实……你生得也不丑，性子也和善，你用自己本来的样子面对她，她或许会喜欢上你的。”

　　官厄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笑道：“你也说了，只是或许。我从没想过要她也喜欢我，我只要能跟她多说几句话，多看她几眼，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你不问，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孟婆都替他着急。

　　官厄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的，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这种性子的。”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他还不是管辖者的时候，听句芒说过。她喜欢的人啊，一定不要那种文绉绉、性子软绵绵的，最好是能跟她舌战嘴遁上几百个回合的，她就喜欢有趣的人，这样在一起才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可他偏偏生来就是性子温柔的，说话文绉绉，恰好就是句芒不喜欢的模样。他只能有一学一，照着句芒的样子与她谈吐，虽说效果都不是很好，可到底是比从前交集多了不是吗？

　　此时，句芒已经火速赶到了绛县，根据小五提供的地址，很快就找上了门。

　　幸亏来之前小五有提前说对方也是公职人员，不然看到目的地是公安局，她还真的会以为自己走错了。

　　一般公安局里被判断为非正常的案件会被一层层递交资料，最后转到特调局，特调局全称“特殊案件调查管理局”，然后由特调局直接与管辖者进行工作合并交接，除特调局以外，其余单位部门均不知晓“管辖者”的存在，如果办案需要与别的单位打交道，则需要特调局出示一个证明。

　　后来特调局为了方便，则直接将管辖者编入特调局，明面上看是上下级的关系，实际上平起平坐，各管各的。

　　像这样的县级公安局，句芒还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特调局的存在，这次找来是为私事，句芒也不想惊动局长，只进去随便拉了一个人，先试探一下。

　　“特调局，我找个人。”

　　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

　　对方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刚接了杯热水回来就被句芒拽住了，皱眉看了看句芒。

　　很漂亮一姑娘，眉眼十分英气，身板很正，穿着黑色短制服上衣加黑色短裤，腰间别着一卷白花花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倒不像是特调局的。他凑近去看句芒的证件，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脸诧异问道：“特调局的到我们这小地方做什么？ ”

　　“自然是有事才来，”句芒直奔主题，“闲话少说，你们这最近刚来的法医呢？”

　　男人吹了吹热气，抿了口刚泡的茶，砸吧砸吧嘴，道：“嗯……你说小沈啊，这会儿估计还在解剖室。”

　　一听人果真在这，句芒立马兴致高昂了起来，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谢了老哥，麻烦顺便指个路告诉我解剖室在哪。”

　　被叫老哥的中年男人险些一口茶没呛死自己，最后硬生生咽了下去，满脸惊奇地打量着句芒，最后幽幽道：“我劝你现在别去，还是先到办公室等着，等小沈出来了我把她叫过来。”

　　来的似乎有点不巧，句芒随口问道：“怎么了？今天有案子？”

　　“那倒没有。”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

　　“那我等什么等啊，我找她有急事。

　　抢她业绩的事，那可是急事中的事中之事！

　　“她在处理别的事，你还是跟我去好好等着，年轻人心别太急。”

　　男人说着就自顾自地走，句芒犹豫了一下就抬脚跟了上去，直到跟着男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句芒站在门口看着牌上的“局长办公室”，彻底傻了。

　　她什么运气？进门一拽就拽住了局长，说好的不想惊动人家，结果这运气！嗨……好好一个局长有自己办公室，非跑外面接什么水？

　　“局长？”

　　句芒依旧不敢相信。

　　男人笑而不语，推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进。”

　　“今年还真是流年不利！”句芒心里暗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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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我们的法医姐姐就要出场了！我期待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