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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落发为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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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求您了—别让孩儿出家啊,孩儿不想当和尚啊—孩儿还想给爹多生几个孙子呢—爹啊—”
少爷我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以致最后泣不成声,可我那可恶的老爹仍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模样,撅起胡子骂道:“你个小畜生,谁让你屡教不改色性难除—”
小畜生?我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这是在骂我,爹不是一直骂我“小兔崽子”吗?怎么突然变成“小畜生”了呢?听起来还蛮新鲜的,禁不住咧嘴就笑出了声,还没彻底绽放,老爹的棍子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我捂住脸滚在地上狼哭鬼号:“冤枉啊爹—是赵祜他们要孩儿陪他们几个去斗诗的—”
话还没说完,第二顿棍子又雨点般的落在身上,虽说少爷我从小到大这样的罪也没少受,可哪次也没这次厉害,更何况,这次,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们几个是去了妓院不假,喝了酒叫了姑娘也不假,可我除了喝喝小酒作作小诗,晕晕乎乎不知不觉钻进了姑娘的被窝外,就再没做过什么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那个—什么都做了,那又怎么了?我都十八了,换作别人早都是孩子他爹了,就连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好友,不也都妻妾成群了吗?就我自己在这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呢,少爷我怒不可遏,大声叫道:“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棒子立时就停了,老爹的脸霎时就绿了,二娘的脸霎时就红了,我的脸紧接着就青了。
“爹啊,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
老爹双目喷火,忽起一脚,把我踢飞,接着拖起我来到了“万空寺”,一个白胡子老和尚早就得了信,手拿剃刀一脸慈祥的看着我笑。
少爷我看着烁烁闪光的剃刀,涕泪横流,可我这个狠心的老爹,仍旧是一副虎视眈眈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架势,他儿子我都快做了和尚了,他就要断子绝孙了!
我没法活了!
小嘴一张,哇哇大号,在震耳欲聋的痛哭声中,我—一代风流潇洒才华横溢名动京城倾国倾城的大帅哥—顷刻之间—成了一个和尚—法号—“戒色”—据说是主持亲自起的。
真是报应啊!
我平日里就一口一个老秃驴小秃驴的叫和尚,没想到今日我也成了秃驴了,要说这人不能太轻狂,总该积点口得才好,幸好当初我没叫太监们杂毛,要不然搞不好会被阉了当太监,这当和尚固然和当太监差不多,都不能娶妻生子,但毕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大不了我咬咬牙破个□□,也好歹能给我王家留下一条香火不是?
我心里想的挺美,可哭声丝毫不弱。
呜呜—哇哇—
小灯笼摇着我道:“少爷别哭了,你光着头也是帅哥!”
我死活不信,扯着嗓子使劲嚎。
小灯笼无奈之下弄来盆水,端到我面前,道:“少爷不信睁眼看看!”
我将信将疑的睁眼向盆里看去—我的天,不得了,哪里来的这么冰雕玉镯、粉面朱唇的水灵灵的小和尚?真是爱死个人,于是我一头扎进水里,一阵狂亲。
要说这人长得没美真是没办法,就连剃了个秃瓢都能美成这样,还真得感谢我老娘。我从没见过我娘,听府里的老人说,我刚出生不久我娘就去世了。我娘是个大美女,不过是外族的,当年我老爹随着老皇帝出征,不知在哪里烧杀抢掠得了一个外族美女,君臣二人一见,同时没了魂,老爹自然是不敢和老皇帝争,一路行军低头不语闷闷不乐,老皇帝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说这老皇帝是明君呢,当时狠狠心咬咬牙将这美女赐给了我爹,我爹倒头就拜感激涕零。老爹本就是个忠良醇厚之人,此番之后更是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
哼,也好在他老皇帝想得开,成就了我这千古绝色,要不然该叫多少人伤心失望?
想到这,少爷我抹干眼泪,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笑道:“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小和尚—唉—那个老和尚,明天早起,我就站在寺门外,我保你香火钱是平日的三倍—”
“啪!”又是一巴掌!
我捂着脸嚷道:“都说不让你打我脸了你还打?”
老爹暴怒,又欲出手,还好老和尚慈悲为怀,及时制止。
我哭丧着脸道:“小灯笼,你随爹回去吧—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就让他到无尘寺来烧香吧!”
说完哼着小曲就往寺内转,心想老头子看咱谁更狠!
老爷子气呼呼地走了,小灯笼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走了,我躲在廊柱后面鼻子酸酸的。
老和尚指派了一个比他年轻一点的和尚,领着我来到后院靠西的一所厢房,推开门,一股霉气扑鼻而来,少爷我差点被熏倒,连忙捂住口鼻。
那个不老不小的和尚依旧面无表情,伸手一指:“就这!”
我伸头往里面扫了一眼,一览无余:一铺大板床,一个掉了漆的方桌,两个板凳,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三条腿。
少爷我千金贵体,从小锦衣玉食,他们竟敢如此虐待我,我不由大喝一声:“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
没人理我?!
回头一看,那个和尚早没了踪影。
真是的,是和尚还是妖精啊?走了连个声音都没有,再说了,好歹也应该打个招呼啊,怎么这么没礼貌?瞅他那一大把年纪,还不如我家小灯笼乖巧呢?
少爷我推开后窗,小风徐徐而入,屋里霉气渐渐淡去,忽而竟感觉淡淡花香似有似无,少爷我顿感通体舒泰,不知不觉伸了个懒腰,忽觉有人“唉”了一声,左回头,没人,右回头,没人。
“鬼啊!”
少爷我心胆具颤,第一个想法就是拔腿就跑,奈何两腿太没出息,一个劲的抖啊抖。
“这里没有鬼!”
声音不冷不热,好像听到过,少爷我从指缝里偷偷看过去—是那个不老不小的和尚,依旧是面无表情,板床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套被褥。
少爷我急忙恢复玉树临风的造型,轻咳一声:“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进来时进来的!”
废话!
难不成这和尚是个傻瓜?唉,真是可惜了,傻里傻气的活了这么多年,也怪可怜的,少爷我心肠最软,尽管我不喜欢这个半老不老长得又抽象的和尚,可一想到他是个傻瓜,再看他时,眼中也不□□露出一点同情—也不容易啊!
那个可怜的傻瓜和尚指了指同样不知何时出现的盆子,继续不冷不热的道:“后面有水,要用自己去打,”又冲着窗户指了指,“茅厕在那……”
什么?茅厕就在我窗后?细细一闻,果是臭气熏天,不至于这么整我吧?天啊,我刚才还傻里傻气的感觉好像闻到了花香,难不成我也成傻子了?这傻气也传染?
傻和尚终于闭上了嘴,转身走了,我仅剩的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一头栽在木板床上,不禁“哎呦“一声,真咯得慌。唉!没办法,只能将就将就了,家一时半会里是回不去了,老爷子这次铁了心整我,我那二娘别看嘴上求情,还满脸抹眼泪,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没准就是她出的馊注意,哼,等少爷我哪日回去,非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可,让她知道知道我神威小将军也不是吃素的。
少爷我躺在床上郁闷,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地睡着了。
待醒来时,已是暮色渐浓,睁开眼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刚要感慨世事无常,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两声,真煞风景。
正要出门寻些食物来祭肠胃,就见一个年轻一点的和尚匆匆忙忙闯了进来,急道:“戒色师弟,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法号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我不禁皱眉道:“那我应该在哪里?”
年轻和尚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现在是晚课时间,大家都去了,就差你一个了。”
晚课?难道当了和尚还要读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少爷我从小见书困听书倒,因为这个没少挨老爷子的棍子,好歹挺过了十八年,以为当了和尚能轻松点,谁知还是一样要上什么“晚课”。
“‘晚课’讲什么啊?《孟子》?《论语》?…..”
年轻和尚居然笑了,“我们这里不学那些,说是晚课,其实就是师父带领众位师兄弟一起参详佛法。”
“那我就不用去了吧?!我学佛法也没什么用……”
年轻和尚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声音也立马变冷,“师弟乃我佛门中人,怎可如此藐视佛法?佛法博大精深,至灵至慧……”
为了避免我被他的唾沫星子淹死,我乖乖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来到了讲经房。
于是,少爷我空着肚子,扯着脖子,跟着一群和尚稀里糊涂不知所云的“唱”了一个时辰,他们是唱经,我唱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