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紫菜玻璃心

38、定计

　　洪禿没有任何犹豫，加入了野王军。随后，拉着从四号哨所存留下来的唯一兄弟蔡阳，也进来了。
　　一来，他受恩于姜群玉，并且洪禿看得出杀戮小组受损不少，以自己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加入，自然是雪中送炭；二来，他的目的是李多恺。或者说李多恺手里的浮屠嘉措！
　　这段时间，他隐隐觉得体内有一种变化，似乎从吃下花瓣的那一刻开始，这种变化就开始了。比如视力越发敏锐，比如他可以在半夜里听到细微的声响。又或者，他时常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游走。
　　洪禿不是笨人，他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在四号哨所，洪禿作为小领队，作为B层哨兵的杰出代表，他自然知道的更多，也考虑的更多。
　　基因兽已经出现，未必不会有基因突变的人，而突变能够带来的好处还是坏处，那得看自己的命。而洪禿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衰。
　　所以，他有些窃喜，有些激动地渴望着自己的身体的变化，而浮屠嘉措的出现，便将这种窃喜和激动外化出来，使他看到了在这末世更好的活下去的希望。
　　因此，首要任务是得到李多恺手中的那半朵花。
　　浮屠嘉措的好处不言而喻，没有人能控制对它的贪婪，姜群玉不能，洪禿不能，蔡阳不能，或许那日见到浮屠嘉措效果的人，都不能。
　　但是，李多恺好处理，而藏地玄坤便是获取浮屠嘉措的一大障碍。
　　洪禿的想法和姜群玉等不谋而合，而当夜上门的刘毅提出引荐他加入野王军的条件之后，两方一拍即合。洪禿未免不知道刘毅的想法，但此时人在屋檐下，适当的妥协，并不违背他做人的准则。
　　何况，能杀了李多恺和藏地玄坤，也是他心里想的。没错，李多恺的父亲曾对自己有恩，但恩算什么，这些日子的恨，已经淹没了那些微不足道的软弱情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走在三号哨所的环状长廊里，脚步越发轻松起来，很快，他看到了躺在屋里的张嘎。
　　张嘎丢了左臂，右手剥了皮。几乎丢了半条命，忽然被李多恺一片花瓣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心里早就异动起来。他本就有心路上杀了李多恺，谁知道自己反倒差点死了，李多恺救他一命，反倒引起了张嘎内心的贪婪。
　　他仰面躺在床上，心里算计着接下来如何进行计划。
　　忽然，张嘎心中一动，看向门外。
　　洪禿推门进来，和他打招呼。
　　张嘎和洪禿没说几句话，不过他看得出来，此人心怀不轨。
　　“有事？”
　　洪禿好整以暇坐下来，倒也不拘束，不把自己当陌生人，而是看了看张嘎的残肢断臂，“啧啧！受伤挺重！”
　　张嘎皱眉，“有事？”
　　洪禿道：“我被引荐加入野王军了，大概率是要和咱们杀戮小队一起执行任务的。”
　　张嘎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挑着眉。
　　“那又如何？”
　　洪禿又高又壮，虽然坐着，但也很有压迫感。他漫不经心地道：“说实话，杀戮小队这次损失惨重，你应该知道。姜兄的意思呢，你应该是知道的。没用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张嘎一听这话，顿时大怒。
　　“你找死！”忽然手腕一甩，一张铜牌直射洪禿门面，洪禿翻身一跃，躲过一招，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张嘎。张嘎虽然缺了一只手臂，剩下的一只手也受伤，但是功夫底子尚在，不过这一来，也是满脸冷汗。
　　洪禿嘿嘿一笑，“怎么，你心里比我清楚这里什么规矩。没用的人，就是垃圾。”
　　“你想说什么？”
　　张嘎知道他绝不会是来这里激怒自己，况且自己和洪禿并无矛盾，“是姜群玉让你来的？”
　　洪禿并不回答， “谁让我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这里，是要和你合作。”
　　“合作？”张嘎坐了下来，一张铜牌出现在右手，飞速转动。
　　洪禿笑道：“没错，合作。”
　　他再次坐下来，看着张嘎手中的铜牌，道：“你只有这条路。”
　　张嘎冷漠不语。
　　洪禿又道：“你们这次出任务，损失不小，但我看姜群玉似乎有所依仗。所以想来，损失虽然大，但并非一无所获。至于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刘毅么，他来找我一次，说了些想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张嘎的表情，当他看到张嘎的表情以后，便继续说道：“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张嘎道：“什么。”
　　洪禿也不隐瞒，“话里话外，不外乎想知道我和李小子的关系，想来一个借刀杀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借刀杀人，自然是借我洪禿的刀，以小李子的人头，作为加入杀戮小队的投名状。其次么，你张嘎兄弟，受伤太重，没用的人或许也可以顺手除掉。当然这是我猜的，他没有明说。不过，你若是不能帮忙，让姜群玉看到你的剩余价值，只怕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这些话说到了张嘎的心里。对于姜群玉的为人，张嘎心知肚明。有用的时候，或许可以推心置腹，一旦失去作用，不用姜群玉动手，很快别人就会取而代之。三哨所六部十二队，每一个位置都无数的眼睛看着。
　　“你要我怎么做？”
　　洪禿见达到目的，便说道：“李多恺是个普通哨兵，要杀他不足为虑，只要抓住机会，便可一举成功。但是，他身边那个小子，却很难对付，需要从长计议。”
　　张嘎刀：“你说那个叫藏地玄坤的？我早就觉得此人来历奇怪，你对他有何了解？”
　　洪禿摇头，“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刚从四号哨所出来的路上，我受了伤，又遇上大洪水，那小子忽然出现，然后像昨天那样，救了我。”
　　“你也吃了花瓣？”张嘎惊奇不已。
　　洪禿刀：“是啊，还吃了两次。”
　　他似乎吧砸了一下嘴，道：“那小子神秘极了，知道许多的事情。在萨迦花教寺那小子......因为一些事情忽然发怒，将我的一个兄弟杀了，若非我逃的快，只怕死了。”
　　张嘎道：“他看起来......打不过你。”
　　“嘿，是啊，我也以为如此，所以才吃了大亏，这次若非遇到你们，只怕被冻死在外面。”洪禿想起之前的经历，脸色有些恶狠狠的，道：“所以，要杀李多恺，先除藏地玄坤。”
　　当下，两人商量一番，定下一个调虎离山的计策，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保险，张嘎遂道：“若是这法子没成，反倒打草惊蛇，再下手可不好了。”
　　洪禿深以为然，他想了想，道：“我倒还有一个计策，不过需要你帮个小忙。”
　　“你说。”
　　洪禿道：“李多恺一心想要查清楚他父亲李正的死因，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情。”
　　“如何利用？”
　　“那就要看你的了。比如，作为四号哨所的老人，你也许会知道一点点关于大何主任到底怎么从四号哨所的高层变成三号哨所的高层？又或者，他会无意之中从某人口中得知一个叫做南崎巴扎山谷的所在地，那样一来，他心里说不定会想一探究竟。而私自外出，必然会违背哨所的规矩，于是......”
　　“于是他私自出行的事情，会被上头知道。然后便被抓起来，如此，我们便可随意处置了！”
　　张嘎与洪禿哈哈大笑起来。
　　正所谓阴谋诡道杀人计，人心叵测鬼画皮。
　　这二人自以为商量好了一出大戏，自等李多恺和藏地玄坤往里面跳，至于后续细节，二人又商量了一个清晨，到早餐时分，洪禿才兴致冲冲地走了出来。
　　且说这边李多恺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正领着藏地玄坤去吃食堂。食堂内人来人往，本是初来乍到，却有人指指点点，李多恺心中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给藏地玄坤打了饭，两人正要开吃，忽然一只大脚抬起来踩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喂！小子。你还有脸在这里吃饭？真把我们三号哨所的兄弟都当作小鸡小鸭呢！”
　　李多恺抬头看去，却见是个鼻尖上长着黑毛大痦子的男人，贼眉鼠眼，丑的可笑之极。
　　藏地玄坤一见这人，脸色一黑，就要出手教训，李多恺用眼神阻止，开口道：“我不认识你，也没有惹到你吧？”
　　若是以前，只怕李多恺要息事宁人，拿着饭去其他地方吃，但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要是软弱可欺，总会有人不开眼，就驾着脖子想登上你的肩膀。
　　“嘿！臭小子！还给我装蒜！你没惹我，可是你惹了大伙儿！”
　　他指着后面众人，那些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恶事！
　　李多恺莫名其妙，他来三号哨所不过三日，又去了外头出了两天的任务。哪里就惹事了？他不理解。
　　那人见他一脸蒙圈，冷哼一声，一把将他面前的餐盘抢过去，然后抓起来吃了一大口，不清不楚地叫嚣道：“既然你不清楚，那爷爷我就跟你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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