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林》鹤野君

10、第 10 章

　　李媛媛猛地回了头看着郁雅，不止是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郁雅。陈珂惊讶的眼神里装着与他一样惊讶的郁雅，仿佛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考得那么好。
　　包括她自己。
　　班上猛地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不知是被谁带了头，而回过头的李媛媛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手中的笔掰断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在三班能考前五名，还是挺不错了。”
　　陈珂说着，倒是比以前对她多了几分看好，虽然多一个竞争对手，但对于多了一个学霸来说，对自己也是件好事儿。
　　“我就希望我能到第二名，超过唐之沅，虽然比起这一次我进步了，但我还想更进步。”
　　陈珂推了推眼镜，又开始低头看卷子。
　　过了半晌，一张小纸条递到了他的面前，写道：为什么不想得第一名？
　　既然都能到第三，又有干劲想争第二，那为什么不去争第一？

　　陈珂撇了撇唇，偏过头看着郁雅。
　　“没有人会想去争，因为那一定是林歌的位置。别看她平日里像个地痞流氓，她成绩可好了，你待会儿去看成绩名单你就知道了。”
　　柳青青让大家抽出语文卷子，然后开始讲卷子，郁雅将笔记做的工工整整，但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柳青青说142的分数，论单科成绩足以在全年级的前茅，郁雅仔细看了看错误的题，第一道大题失分，然后就是作文扣分。
　　整体看来也不算格外失误，柳青青对于第一道大题算是放宽了，失分率达到70%，但郁雅还是觉得自己不该错。

　　整节课郁雅格外认真，哪怕是懵懵懂懂的早晨，她都显得格外亢奋。
　　下了早操之后，郁雅便去食堂吃饭了，今天的天气不算很热，甚至有一丝凉意，食堂里是熟悉的味道，难怪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她饶是又想起郁西在学校过得好不好，这几天倒是没听他说起这件事情，回家的时候也是开开心心的，之前爸爸说把他送去住校，幸好也没有答应下来。
　　餐盘里的鱼肉凝在了一起，扒了几口饭郁雅就没胃口了。

　　下午依旧是艺术课，那张成绩表已经被贴在了黑板旁边，白纸黑字上写着全班32个人的排名，郁雅一眼就看见了排在第一的林歌，她的总分几乎是断层。
　　她的总分距离第二名的唐之沅还超出了三十分，如果说一分拉开千人，那林歌的成绩绝对是在顶尖。
　　郁雅诧异，林歌每天睡了上网，怎么会考那么好？
　　“郁雅，你作弊了吧。”
　　李媛媛的声音仿佛是一股洪水，被堵在石头后太久终于爆发。

　　郁雅不明所以，作弊？
　　班上吃完饭回来的人不多，郁雅就站在门口被李媛媛这样恶狠狠地盯着，这让她顿感无措。
　　“一个聋子外加哑巴，你不是作弊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分数？”
　　郁雅摇了摇头，后背已经贴在了墙上。
　　李媛媛一只手指向了成绩单，滑动着找到了自己的排名，上一次考试她就在第四名，而这一次她掉到了第七名，她并不觉得自己和郁雅之间的差距，只觉得谁在第四名，就是谁霸占了自己的位置。

　　“和谁一起作弊？算了，同伙我就不纠结了，你跟我去办公室找柳青青说，说你作弊！”
　　李媛媛急红了眼，她身后的少女和她一起拽着郁雅的手臂，她并不是自己要走，而是被架着离开。

　　“李媛媛你又抽风？”
　　林歌的身影堵在了门口，被两人架着的郁雅怎么也挣脱不开，就像是被挟持的犯人，在她们眼中的犯人，郁雅的皮肤很白，手臂被两人一抓就红了。
　　“她作弊！”
　　李媛媛厉声喊道，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证据？”
　　高扶苏抽了抽嘴角，只想破口大骂。
　　考试的时候他就坐在郁雅身边，作弊？跟谁作？跟他吗？

　　李媛媛说不出话，只是转头将郁雅看着，仿佛希望郁雅能说出，对，她作弊了。
　　郁雅朝着林歌拼命的摇头。
　　林歌觉得烦躁，握住了李媛媛的手。
　　“松开。”
　　“我不！”

　　高扶苏小声嘀咕道，“你松开吧，难道又想去办公室喝茶？”
　　他的话音未落，身旁的林歌依旧抬脚冲了出去，所有人吓了一跳，倒是高扶苏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制止着。
　　郁雅捂着嘴发抖，她看见林歌正扼住李媛媛的脖子，从她的视线看过去，根本看不见林歌的表情。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废物，自己不努力却来说别人作弊。”
　　“林歌！林歌！”
　　高扶苏拉不动林歌，她涨红了眼睛，凶恶的像一头狼。
　　“帮忙拉人啊！”

　　高扶苏喊了一声，这才有人来帮忙拉开林歌，教室乱作一团，大家都有些恍惚，看见林歌那猩红的眼眶，仿佛要杀了人一般。
　　“林歌...林歌没事了。”
　　林歌重重的喘着气，手臂都在颤抖，高扶苏抚摸着林歌的背，像是熟练一般知道如何让她冷静下来。
　　面对这样的林歌郁雅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愕然于林歌的反应。

　　“林歌你疯了吧！”
　　李媛媛松了气，这才开始一边咳嗽一边骂着林歌。虽说林歌确实很爱打架，也和班里的人拌过嘴，但这一次，林歌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李媛媛你闭嘴吧。”
　　林歌缓和了情绪，看了一眼李媛媛之后吓得她不敢说话。

　　“陈珂。”
　　“啊...啊？”
　　陈珂将李媛媛扶了起来，被林歌点了名之后吓得啊了一声。
　　“我们换座。”
　　“可是...”
　　“换不换？”
　　林歌没性子了，陈珂连忙点了点头，余光瞥向了郁雅。

　　整个场景的发生到结束，连五分钟都没有，但郁雅仍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因为合并同桌之后，郁雅的位置变成了第三排，陈珂老老实实的和林歌换了座位，而郁雅的前桌正是李媛媛和她的好朋友张可。李媛媛不敢说话了，仿佛知道林歌做到这儿来，就是来监视自己的。
　　林歌的桌面很乱，乱到趴着睡觉很舒服，所以换了座位之后的林歌便继续睡觉了，她的后脑勺对着郁雅，就算郁雅想比划什么她也不敢打扰。
　　上课的铃声响起后，上艺术课的人就纷纷离开了教室，郁雅走时林歌还在睡觉，炙热的阳光撒进了教室。

　　“看着点儿。”
　　夏天抱着篮球准备出教室，和郁雅差点儿撞个满怀，冷漠的声音响在郁雅的头上，她还没来得及道歉，便听见了夏天的声音。
　　“算了...”
　　郁雅没反应过来，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原本在睡觉的林歌抬起了头将他们盯着。

　　“林歌！”刘余生的脑袋在后门支棱了进来，“你怎么换位置了！”
　　高扶苏斜着个眼睛去看她，刘余生错愕，“咋了？又要和谁打架？”
　　“...”高扶苏扶额，“你就不能盼点好？”
　　“盼个屁，老娘进你们班都烦。”
　　刘余生翻了个白眼，看着第一排的那个少年。

　　“上课吧。”
　　唐之沅喊了喊郁雅，二人从前门离开了教室。
　　林歌走后门看着刘余生，眼里蕴着冷漠，但不是对他们。
　　“厕所。”
　　“走！”刘余生挥了挥手。
　　“欠姐，柳青青要来上课！”
　　“上个屁，钉子户敢开除？”
　　刘余生大声喊着，丝毫不顾其他班已经在位置上学习的人，高扶苏没法，只有坐在原位，盘算着柳青青来时，如何跟她信口开河的扯皮，为林歌拖延时间。

　　郁雅和唐之沅相顾无言的朝艺术楼走去，她想起周五那天晚上，唐之沅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三个人追出去之后也没有后续，但是若要从自己这儿问了，倒也不是那么合适。
　　“郁雅。”
　　唐之沅喊了喊她。
　　少女小鹿一般的眸子忽而看向他，一脸的疑惑。
　　安静的走廊里，两人浅浅的呼吸着，唐之沅沉了口气。
　　“以后少跟他们一起玩儿。”
　　郁雅更加不明白了，她伸出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又翻了翻双手想问为什么。唐之沅看不懂她的手势，但从她疑惑的眼神中，也知道她在问为什么。
　　林歌她们，并不是郁雅想象中那样的无赖，虽说每个学校总有那么一两个俗称校霸一样的人物，但林歌这样的人，她也是第一次见，并且并没有留下什么坏印象。

　　唐之沅没说话了，低着头拐了个弯去上厕所了。
　　郁雅呆呆地站在门口，听着画室里的吵闹，这种热闹的声音总是令郁雅感到不安，让她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似的。
　　郁雅才踏进教室，便立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打量着郁雅片刻之后，忽然一起哄笑，这让郁雅有种强烈的不安预感，高菲坐在教室最后，和身边的女孩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的眼神都没有离开郁雅，这就是在告诉郁雅，我们笑得就是你。

　　沈羽还没进教室，乔麦子的身影并不在她的位置上，而是在郁雅的位置上，她背对着自己，郁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麦子一脸慌张的转回头才看见了郁雅。
　　画室的东西学生从来不用收走，每天搬运也很麻烦，所以只需要第二天继续去上课就行了。郁雅的画板和调色盘也都放在了教室，但此刻，她的画板已经只剩残躯了，木头断开的没有规整的痕迹，其他的画具也是涂抹在了一起，所有的颜料和画笔都没有办法正常使用。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郁雅握住了那摇摇晃晃的画板残架，转过头看着大家笑成一团。
　　“郁雅...”
　　乔麦子的东西和她一样，但麦子仿佛习以为常，反倒是安慰起郁雅来，画室里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她们，麦子抓着郁雅的手握的很紧。
　　她只是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哪一点没做好吗？哪一点做的不够好吗？
　　那个画架，是她第一次拿奖主办方送的奖励，没有奖金只有奖品，就算是这样被摔坏的画架上，依旧能够看到红色的印子，写着郁雅的名字，这是她特别爱惜的东西，只是希望带到学校来能给她好运，可是却有人毁了她的好运。

　　起此彼伏的笑声里，高菲一脸得意的看着郁雅，仿佛料定她不会有反抗的作为。
　　只是一瞬间，所有人的安静了下来，因为一个小小的方木块，正砸中了高菲的脑袋，而那个木块是从郁雅的手中扔出去的。
　　就连郁雅身边的麦子也吓了一跳，毕竟她也没有想到郁雅会直接把东西扔出去。
　　“靠，郁雅你有病吧！”
　　高菲喊得很大声，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班上的人很快就正回了身子，因为此刻，沈羽和唐之沅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