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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且试华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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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许久,好不容易脱了身,与若悠回到房中,我一屁股坐下,连连喝了三杯水,这才有功夫审到若悠这丫头。
“说吧,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我笑看她。
“长歌,我们什么交情啊,你还跟我来这套啊。”若悠在我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竹山。
我微微眯了眼,见她神色颇为谄媚,有鬼啊。
“长歌,上次让你交给凌轩哥哥的东西你给了么?他是不是不喜欢?”若悠紧张地看着我,小手攥着自己的纱裙紧了又紧。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什么东西这么挂心啊?”我不答反问。
“长歌,”她嗔怪地瞥我一眼,脸上尽是小女子的娇羞,“你明明知道那是我亲手绣的锦囊!”
啊,原来如此,可我怎知长歌有没有给,如果还没来得及给他就已经往生了,我又上哪寻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锦囊呢?看这丫头,不见凌轩配上锦囊好像没办法甘心呢。
“前段时间七哥倒是挺忙的,我也没机会跟他单独见面,这锦囊还在我这儿存着呢。放心,等你走后,今晚我怎么也得寻个时间交予他。”我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说了。
“那你别忘了啊。”若悠听得此话两眼紧紧盯着我。
我莞尔一笑,“忘了谁的事,我也不敢忘了若大小姐的,您说是不是?”
她“扑哧”一笑,“谁和你说笑来着。”
“哪,这是送你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书籍放到桌上,神色中颇为得意,“这《云淼药经》可是孤本啊!”
我拿起那书翻了翻,装订线都快散架了,一些字也模糊不清,该缺页的缺,不该缺的也缺了。这孤本真是破旧啊。
“我看你老在面前念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若悠拍拍手,神气活现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长歌要这书做什么?我不禁有些好奇。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落日散?这书中会不会有破解之法呢?收也也好,回头仔细研究研究,就算破不了落日散,所学之物以后也许用得着。
心中想着,便一阵感激地收了这书。
“长歌。”刘凌彻不知何时到了门口,轻叩着门,“定做的礼服已送到了,娘让你去试试礼服。”
“凌彻哥哥。”若悠起身见了个礼。
“若悠也在啊,一起去吧。”大哥回了个虚礼,慵懒一笑。
“我也该去拜见一下王妃了。”若悠点头以对。
入了园门,正对着的大厅此时已坐满了人,我才发现王爷老爹居然已经回来了,府中的各个主子大小也都来了个遍。这古代人真爱凑热闹,我砸砸嘴。
“爹、娘,长歌来了。”我欣然拾步上前,一副小女见到双亲的欢喜样。
若悠也跟着见了礼。
“长歌,快试试这件礼服合不合身。”娘指了指桌上的霓裳羽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神情,我几乎就要怀疑凌轩说的是假话,待我如此,怎会不是自己所出?我定了定神,往那平铺的礼服看去。
粉红玫瑰香的长裙,袖口上绣着冰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朵朵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青色海水悠云图,胸前则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这件衣裳富贵又不失皇家气度,风华尽显,优雅并存。
我心下真心有些欢喜,当即笑赞道:“果真是件绝世好衣!”拿了衣物便携若悠去里屋换上。
待我从屏风后转出,若悠啧啧称赞。“长歌着这一身羽衣,盛京之中无人能出左右。”
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拉上她的手,“你少在这吹捧我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厅中让大家看过。”说罢拉着我往前厅走去。
这是我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穿上正式礼服,心中要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但我脸上仍维持着微笑,吟吟看着众人。谁料众人见了我都不说话。
我看向刘凌轩,平日里明里暗里总爱和我做对的他竟然也看着我一言不发。心中微微慌张,笑容都快撑不下去了,想着还是把这身礼服脱下来吧。
正欲说话,爹朗声笑道,“我的长歌,终于长大了!我濬王府的昭华郡主他日必定艳绝京都!”
众人被这一笑也回过神来,对着我百般赞美。
“冠盖京华啊,长歌。”连没什么交情的二哥也笑着点头。
我听了不禁一笑,还是头一次被大家如此称赞。
大哥看向我的眼中俱是惊艳,“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四姐黑着一张脸看着我,脸上的妒色尽显无遗。爹瞥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我看了心中直摇头,这个凌妍,真真不会做人。
“长歌,六姐这里有个鸽血红石打造的手环,配你这身衣裳倒是合适,就送了你吧。”六姐拉过我的手,轻轻套上我的左手。那玉血色通透,通身金莹,成色饱满,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抬眼望了望她,眼中找不出半点不甘,哪里像今日在假山时所听那般见不得人好。呵,原来不止刘凌轩,你也是个真戏子!我倒是才发现呢。
我向她甜甜一笑,“小妹谢过六姐了!”
再瞧爹,此时双眉舒展,眼色中的激赏一闪而过。这只老狐狸,原来府中每个人的神色变化都被他收入眼中了。怪不得凌芮做戏如此逼真,原来是被训练出来的。
“我之前还不觉得,只当这孩子伶俐聪明,冰雪美丽。前阵子大病后,性情变了许多,整个人更添一份端庄气质,而今穿上礼服,真真倾国!以后这濬王府的门槛还不被求亲的人踏破了去!”三哥的娘亲——华林苑华夫人对王妃说道。笑了笑又向我招招手,“来,长歌,二娘送你一对玲珑翡翠铃。”
我上前领了铃,见了礼。
其他三位夫人也都一一送了礼,都是不菲的饰物。
虽然生在亲王家,可我这个郡主却是从天而降,应对起这种客套的场合我依旧止不住疲惫。若悠走后,我又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说好好休息,要回洛轩阁,众人也就一一散了。
走在路上,晚风拂过,凉意中带了几分温柔。想着古时的月亮是不是比较圆,便来了些兴致,吩咐潋秋去地窖之中取了些花雕,在阁中园内摆上。
我举起酒杯微微抿上一口,恩,挺辣。从前听闻古时的酒并不浓,因为技术原因,水酒居多。看来也不尽然。
今晚的月亮并不圆,乃是一轮弯弯新月,却因笼上了银色薄雾,显得朦胧梦幻。我一个人喝着酒,突然就想起了诗仙李白的那首月下独酌,真是合极了此情此景,喃喃出声。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好诗!好诗!”掌声传来,我回头一看,竟是三哥!
诗文虽好,却非我所作,心下有些赧然,连忙说道:“只是友人所作。”对不起了,李白,你就委屈当一下小人的朋友吧。
“友人?我倒是不知你有这样袖然冠首的朋友呢,实乃我之知音。你也知道为兄对诗文很是兴趣,下次带出来见见,也好一同切磋切磋。”三哥一提到诗文,顿时两眼放光,显然对我的这位“朋友”很是佩服。
我暗道一声不妙,一脸歉意地望着他,“我的这位朋友已经往生了。”
他听了顿生憾色,“自古才人多薄命啊。”
居然就这么信了,一点怀疑都没有。我想起听雪轩上的题字,再看我这位三哥,真是对书画诗文一心痴迷,其他事倒成了可有可无之物。
“三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我起身给他斟上一杯酒。
“适才因为和道友切磋棋艺,时间紧张,竟忘了取礼予你,特来补上。”三哥随意一笑。
“哦?不知三哥给我备了什么大礼?”三哥这人率性而为,在府中一向随意,对长歌也没什么心计,那种关爱就像疼爱自己的同胞妹妹一样。这样的哥哥送礼,我是真心喜欢。
“也没什么准备,听大哥说你喜欢书法,昨日便题了“洛轩阁”,让人作了匾。现下已让下人送了去你屋里。”三哥举着酒杯,笑着朝我敬了敬。
我恬然相应,“如此正是我所收之礼中最为欣喜的了,长歌定然好好爱惜。”
三哥点点头,又喝了一杯,站起身来“我今日与人有约,如此便走了。秋风凉,你也注意些身子,早些回屋吧。”
“是,长歌知道。”我起身应道。
送了三哥,我一心想回去看看那匾,便让人撤了这酒,披上罩衣往回走。
走到寝屋门口,灯居然亮着。我立在门口,微偏着头,想着谁在房间,双手正欲摸上门,那门却“吱”地一声开了。
月光映着那人的脸,好似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