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主神后我的世界出bug了》洵之

50、第50章

　　下午，宗颜颜打电话给赵东约好时间，来到了他们家的店铺之中。
　　之前在“万魂杯”遇到的时候，赵东浅浅提过一句自己家从事玄学行业，宗颜颜一到店里，便看到了陈列在货柜上的各式香烛纸钱。

　　“原来你们家和陶乐茜家还是同行。”见到店里的布置，宗颜颜不禁嘟囔了一句。

　　赵东带着他们来到店铺后面自己的房间。

　　杨颜玉正等在此处。

　　进入房间，宗颜颜和时易都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方菱。

　　注意到两人的反应，杨颜玉抬起眸子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怅然：“她已经走了。”
　　“啊？”宗颜颜愣了一瞬，一时间没有领会到杨颜玉的意思。

　　“我带她见过父母亲人以后，她便在我面前消失了。”杨颜玉陈述着这件事，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说不上来是应该难过还是高兴。”

　　她紧接着说道：“横死的鬼魂，须得执念丧尽才能步入轮回。”

　　“因果未了之际，他们大多形貌可怖。”

　　“残暴的恶人和难以避免的命运让他们变成这般模样，无法放下的执念又使得他们不得超脱。”

　　“只有到执念真正散尽的刹那，他们才会回复自己最美的模样，化为无念海上的一缕烟，以一种全新的模样进入下一个轮回。”

　　说到这里，杨颜玉顿了顿，眼眶微红：“那个时候，她好像真的活过来了一般。”

　　话罢，房间之中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宗颜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虽然她与方菱并没有很深的接触，但经历了这一遭，在了解这个小姑娘的经历之后，总归心中还是多了几分不舍。

　　“希望她能够有一个快乐的来世。”宗颜颜祝愿道。

　　杨颜玉点了点头：“希望吧。”

　　她闭上眼睛，轻轻呼了口气，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

　　“不说这个了。”她笑了笑：“你们身体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事了。”时易回答说。

　　“学姐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宗颜颜紧接着问道。

　　杨颜玉眉尾轻挑：“我嘛，当然要是回归正轨，好好学习，准备高考了。”

　　“毕竟现在已经是高三了。”

　　“其实之前的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杨颜玉淡淡道：“但自从经历了方菱的事……那段时间看了很多有关法律的书籍，我忽然对这方面产生了兴趣。”
　　“如果发挥正常，我很想去B大法学院。”

　　宗颜颜心想不愧是高三的年级第一，她笑道：“那就祝愿学姐能够得偿所愿了。”

　　“你们也要好好努力。”杨颜玉回应道。

　　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期间，杨颜玉再次对赵东进行了深刻的劝学，把这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堵得愧疚万分。

　　离开之际，想到梦境之中的经历，时易说道：“醒来以后我有托人去查当年方菱学校的那个保安，过两天应该会有消息。”

　　宗颜颜跟着点了点头。

　　杨颜玉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原来他们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时间颇为感动。

　　“我带方菱去找家人的时候原本是想问的，但是当时的情景不太合适，所以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来。”杨颜玉轻声道：“还是要谢谢你们。”

　　“总要有始有终。”时易说。

　　“呼——”回去的路上，宗颜颜迎着微风，懒洋洋地眯上了眼：“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了。”
　　时易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们的bug修的怎么样了？”
　　宗颜颜“嘿嘿”一笑：“就这两天的事了，马上这个灵异世界就要结束了。”

　　时易点了点头，但他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他是不是也会像方菱一样离去，那股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心情便难以遏制地在心头涌现。

　　不知是否是他成为气运之子的馈赠，就在这天夜里，时易在客厅之中再次见到了这名牺牲多年的警察。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杨颜玉果真所言非虚。

　　他好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

　　彼时他们一家三口正在电视上看关于这次失踪案的新闻报道。

　　在心情剧烈波动下，秦湫“蹭”得从座椅上起来，一不小心磕在了茶几上。她没有在意膝侧的疼痛，紧紧盯着眼前出现的这人，颤抖的手微微抬起却又放下。

　　一向好动的时扬则呆愣愣地站着，直到中年男子微笑着唤了一声他的小名，方才回过神来，眼眶通红地叫了声“爸”。

　　虽然并非第一次见到鬼魂状态下的父亲，但时易的心情依旧十分激荡。
　　更何况看他如今的模样，想必马上便要步入轮回。

　　“之前听小易说……我还不敢信。”秦湫的眼睛一眨不眨，一滴泪珠顺着脸侧滑下：“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男子怀念地环视了一眼家的模样，走上前来，轻轻抚摸了三位至亲的脸庞。

　　“这次我来……是与你们告别。”在秦湫不舍的目光下，他轻叹一口气，向着兄弟二人道：“小易，小扬，以后……要好好照顾妈妈。”

　　时易眼睛微红，他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爸。”

　　之前匆匆一面，他什么都来不及说，但此刻再次相见，纷杂思绪，千言万语，他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到前些日子的认亲，时易接着又张了张口，然后又犹豫着垂下了眸子：“爸，我……其实……”

　　“我都知道了。”男子目光和蔼，他拍了拍时易的肩膀，笑道：“转眼我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小易呀，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

　　“你一直都是我的孩子，我的骄傲。”

　　心中酸涩蔓延，时易发散的思维忽然想到多年前，他还在的时候，得意洋洋向着队里的叔叔阿姨们夸耀自己的时候。

　　没想到转瞬之间，已然物是人非。

　　一旁的时扬早已趴在男子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讲述着这些年大家的想念。

　　而秦湫，则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想要将这久别重逢的画面永远铭刻在心。

　　直到离别将至之际，这对阔别已久的夫妇相视一笑。

　　云烟之下，这场梦终究还是醒来了。

　　＊

　　宗颜颜和路肆矣核对了最后一遍，在紧张和放松交织的复杂心情里按下了最后的确认。

　　伴随着“叮 ”的声响落下，这个世界瞬间蒙上了一层薄纱。

　　物质、概念在这一刻重新组合，恢复成了bug尚未出现时的模样，而这段时间的历史也按照符合世界规则的方式得到了订正。

　　随着抽离感退却，控制面板恢复了正常运行，宗颜颜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改变，推开窗，看着外界耸立而起的高楼，深深呼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立刻抱起了方糖，开心地瘫在了沙发上。

　　路肆矣也如同一具死尸，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歇着。

　　“这个时候应该干一杯庆祝。”他竖起指头，语气轻快。

　　然而两个人都没动弹的心思。

　　宗颜颜合上眼，揉了揉眼眶，虽然这只是修好了「年代」和「灵异」两个bug，但后面那些指令尚且没有加载出来，根据她的计算，还是能暂时安稳一段时间。

　　得好好补个眠了。

　　她看了一眼路肆矣，用眼神示意他从自己家里离开。

　　路肆矣无奈地摊了摊手：“有没有点同事情了，让我再歇一歇。”
　　“你家就在楼下，没两步路的距离。”宗颜颜冷漠道。

　　就在这时，两人的精神力略有触动，同时望向一处。
　　伴随着空间的扭曲，一扇仿佛直通向宇宙深处的大门凝聚起来。

　　察觉到可能是主神空间的人，两人各有猜测，心里顿时开始骂骂咧咧。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有点在意形象的宗颜颜缓缓坐直了身子。
　　直到看清楚是黎珩从这扇门中走出，她“啪叽”一下再次跌回了沙发中。

　　对上两人直勾勾的略带谴责的目光，注意到他们疲惫的状态和眼下明显的青黑，黎珩不由得搓了搓手，一向没啥良心的他难得有了几分心虚。

　　他的视线在路肆矣身上顿了一下便挪向了宗颜颜，语气轻缓，笑容满面：“颜颜呀……主神空间现在有个事，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呀。”

　　*

　　“我时常疑惑一个问题，科技的发展，究竟如何解放了人们的双手？”宗颜颜跟在黎珩身侧，面无表情。
　　发达如主神空间，居然也会这般压榨员工，辛苦工作，加班不断。

　　“这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黎珩熟练地开始捧高自己的下属，夸赞她的精神力是如何强大，在管理世界，操作系统上又是如何天赋出众。

　　“而且今天的这项任务应当也是你的兴趣所在。”黎珩笑了笑，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我记得你的毕业课题就涉及到‘源’。 ”
　　“如今有机会参与这样的行动，你应该高兴才是。”

　　闻言，宗颜颜默了默，良久，缓缓开口道：“但最后我想要做更进一步的研究时，院长却叫停了我的课题。”

　　她凝视着黎珩，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毕竟当初院长找她谈话时，这人就坐在一旁，也就是那次，在黎珩的忽悠下，宗颜颜签订了D区分部的就业合同。

　　她知道，对于“源”的研究，主神空间态度一直很微妙，所有研究项目都必须经过最为严格的层层审核才能够开始，途中也要受到来自各个部门的监管。

　　这对于在科研方面已经简化了很多非必要流程的主神空间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
　　当年若非出于真心的热爱，宗颜颜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么一个麻烦的课题。
　　明明一切都进展良好，但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在这一点上，主神空间自然有自己的考量。”黎珩轻叹一口气：“具体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只能说，这场研究继续深入进行下去，会给整个空间带来难以想象的灾祸。”

　　宗颜颜颇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她当时不过是一个普通学生，哪里有这种本事。

　　“到了。”

　　黎珩话音落下，一道复杂的金属门在两人面前展开，在一道蓝光对两人进行扫描过后，他们迈入其中。

　　十余位业界叫的上名字的研究人员和工作人员分散各处，操作着手上的机器，向他们浅浅致意后，便继续手中的工作。

　　中央的休息椅上，端正坐着一位金发尖耳的少女，她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在黎珩走到她身前时，将悬浮屏收了起来。

　　“部长。”少女眼眸青碧，恍若一颗璀璨宝石，然而整个人脸上缺乏表情，显得有些木讷，不似真人。

　　和黎珩打过招呼后，少女又看向了宗颜颜：“这段时间路肆矣麻烦你了。”

　　艾琳菲儿，C05世界的主神，路肆矣的直属上司，原本被黎珩指定来宗颜颜的小世界帮忙修复bug，但却因为自己的世界也出了一点状况，只能派下面的人来。

　　D区分部的各个主神性格各异，艾琳菲儿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很少会与同事往来，宗颜颜此前也只在比较正式的会议场合见到过她。

　　“很感谢你能够抽调人手帮忙，这段时间还是多亏了他，才能让事情不那么棘手。”宗颜颜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虽然她和路肆矣相处以互损为主，但她本身还是很认可他在工作上的能力，最后在梦境之中，如果不是路肆矣在背后兜底，她和时易恐怕也不能顺利把人救出来。

　　艾琳菲儿点了点头，声线轻缓：“等这次的事情办完，我会和你一起去jg4857。”
　　“C05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宗颜颜开心之余又好奇问了一句。
　　艾琳菲儿顿了顿：“有点麻烦。”
　　“后续移交给了黎珩。”她依旧像是人偶一样没有表情，似乎这些事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黎珩“嗯”了一声接话道：“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了C05的事情。”

　　说着，他走向中间的主控台，在身份核验后又进行了一通操作。

　　四周分散的人们也大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似乎对接下来的要发生的事情颇为期待。

　　一道空间门在众人面前展开，在黎珩的带领下，大家有条不紊地进入其中。

　　这是在主神空间保密程度最高的研究所之一。

　　里面封存着对于世界的“源”最初的探索——前文明时代所遗留下来的初号机。

　　*

　　清晨，时易被手机的闹铃叫醒，他顺手伸向床头，在摸到那块板正轻薄的物品时，猛的一下消散了所有的困意。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象，一时间有些愣神，似乎这段时间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一般，他揉了揉额角，关掉手机铃声，缓步来到书桌前。

　　熟悉的课本和教辅资料，翻开的书籍仍旧停留在世界改变前的那一页。

　　时易短暂地放空了所有思绪，就这么直直立在桌前，良久，方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宗颜颜昨天就说过，很快就能修完这个bug，这是暂时结束了吗？

　　他打开手机，看到里面仍旧储存着宗颜颜的手机号，心里在不知不觉间感到了几分安定。

　　然而在他拨通对面的号码后，却久久没有人接。

　　他蹙了蹙眉，又找到了路肆矣，然而那边同样是无人接听。

　　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坐在床沿，再次点开手机屏幕，看到微信上不知何时积累了很多未读信息。时易打开App，发现原来是师恒宇给他分享了好几个小视频。

　　【备受观众喜爱的文化类综艺节目《华国经典大会》第三季正式收官】

　　看到视频中的自己正有条不紊地发表获奖感言，时易整个人都尴尬得险些把手机撇开。

　　这就是宗颜颜所说的合理化吗？

　　他怎么还参加综艺了？

　　虽然十分羞耻，但没有这段所谓合理记忆的他为了不在日后的交流中暴露，还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些看完，顺带查了查这段时间的重要新闻。

　　渝州有个姓张的大官落马，仔细一看，似乎正是鬼域中那个张泽奚的父亲。

　　齐润物业最后还是败给了邦旭，据说齐润现在状况很是不好，老板也似乎卷进了什么事情，目前正在被调查。

　　齐润……时易略一思索，这应该是雷远巍家的公司。

　　大致了解了目前的一些情况，他又打开了管家魏词发给他的一份文件，里面是关于方菱之前所在学校那名保安的信息。

　　看罢里面的内容，他缓缓呼了一口气。

　　这让他又找回了一点前段时间的经历是真实存在的感觉。

　　时易打开房门，周六日难得秦湫能睡个懒觉，一向熬夜的时扬现在也没有起床，窗外阳光正好，他吃过早饭后给家里的两人留了些，便出了门。

　　楼下退休的大爷大妈们聚在一起看孩子，时不时谈论一些亲戚邻里的八卦，一如之前的每一个周末。

　　在这样的氛围下，时易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他看着对面的楼房，想要去找宗颜颜他们问问情况，但如今没有那段合理的记忆，各种消息记录中也没有提及，他也不知道这高了几层的楼房哪一间才是他们的。

　　这次出门，时易也没有太多具体要做的事，只是想看看这个恢复了原样的城市，顺带把资料交给杨颜玉。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离家不远处的警局，就在他看着门牌微微怔神间，突然听到了民警老高那熟悉的声音。

　　“呦，小易，哈哈现在可是大名人了。”
　　闻言，时易面色微僵。
　　老高一番夸赞后，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的一件事，问道：“你那个同学后来没被找麻烦吧？”

　　时易心想大概就是宗颜颜电瓶被偷一事，便点了点头。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时易便接着往杨颜玉家的方向走去。

　　在路过一个小广场时，他的目光又捕捉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正是此前“万魂杯”和他们一起比赛过的大爷。
　　此时他正带着鸭舌帽，蹲坐在天桥下卖药酒，大着嗓门和面前路过的行人们介绍。
　　伴随着一侧商铺的音响声以及过路人的闲谈，感受着这个熟悉的渝州市，时易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今天依旧是赵东帮忙看店，奇怪的是他面前居然放着一本习题册。
　　虽然诧异于时易的突然到访，但看出了他的好奇，赵东耸了耸肩，无奈道：“现在社会不好混，我想来想去还是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个学上。”

　　时易颇感欣慰，想着这人多少还是在为自己的前程考量。

　　“不过我又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赵东眼珠一转：“你知道吴哥吗？我之前跟着的那个。”

　　时易不知道，但他隐约听宗颜颜提起过。

　　“现在管得严，没得活赚，吴哥就金盆洗手，准备去小吃街卖煎饼果子了。”赵东神情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感慨。
　　“如果我考不上，继续跟着吴哥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虽然感觉卖煎饼应该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时易默然，想着这个年代的竞争环境，忽然觉得赵东的打算说不定还挺好。

　　听了时易的来意后，赵东带着他从另一侧单元门上楼，来到了杨颜玉家门口。

　　她的父母在市场卖菜，一大早便外出，所以现在也只有她一人在家。

　　杨颜玉家不大，但什么东西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很符合时易对于这位学姐的认知。

　　两人互加上好友，看完时易发来的文件，杨颜玉轻叹一声：“叔叔阿姨都很爱方菱……”
　　“所以他们排除一切艰辛都要让那名保安得到惩罚。”

　　“也好在当时的情况比较容易取证。”时易接着说道。

　　这时，杨颜玉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雷远巍的事你知道了吗？”

　　“是他们家公司吗？”

　　杨颜玉摇了摇头：“不光是这个。”

　　赵东对方菱的事了解的不多，刚刚一直听得迷迷糊糊，这时，方才接上了他们的话题，连忙道：“是他查出了很严重的病，就算治得好也会留下不轻的后遗症，这是昨天晚上我刚打听到的。”

　　时易愣了愣，旋即明白了原因。

　　世界合理化后，这些学生虽然没有了鬼域的那些经历，但发生过的事毕竟还是会留下痕迹。
　　就如同杨颜玉依旧记得宗颜颜和他因缘巧合下得知了方菱的过去一般。
　　而雷远巍在梦境中死去过一次，这多少会对本身有所影响。

　　三人默然片刻，对此没有发表更多意见。

　　之后，杨颜玉释然一笑：“对了，还没恭喜学弟拿到比赛冠军，这期节目很火呢，很多人都在讨论你。”

　　今天出门又一次被提到，时易尴尬依旧。

　　“话说今天宗同学怎么没一起来？”好在杨颜玉没在这个话题过多停留。

　　戳中了心中的隐忧，时易微垂眼帘，缓声道：“她有些事情要做……”

　　回去的路上，时易又给宗颜颜打了个电话，然而那边依旧是无人接通。

　　他忽的想到了之前两人的对话，她说她迟早都要回主神空间，会不会事情其实已经完全解决了，只是他们发现清除不了自己的记忆……

　　就在时易开始胡思乱想，思维发散之际，路肆矣那边突然接通了电话。

　　“有、什么事吗？”手机那头人声嘈杂，似乎是在什么集市中：“嗯嗯，再来一碗。”

　　“你现在在哪儿？”时易问道。
　　“啊？我在鹿鸣……”
　　“三号桌一碗豆腐脑。”
　　“油条来啦。”
　　手机那头乱哄哄一片以至于时易有些听不清路肆矣之后又说了些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好挂断电话，打算直接去那边找路肆矣。

　　鹿鸣……毫无疑问就是鹿鸣市场。

　　就在他们小区不远处。

　　时易轻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好在宗颜颜他们不是突然消失。

　　其实从小到大，时易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做一个普通人。在周围的同学普遍步入中二期时，他也从未有过什么浪漫主义的非凡梦，似乎年少意气被特地从他的身体当中剥离了一般。

　　他讨厌一切会打乱他平静生活的麻烦事，只想着按部就班做好自己手中的任务。

　　对学习的认真，一方面是因为这就是他现阶段的本职工作，他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好。

　　另一方面就是出于功利。

　　他从不否认自己在学习上的天赋，所以想要尽可能利用这一点，拿到成为省高考状元后学校和社区给的奖金，以缓解秦湫的经济压力。

　　对于世界出现bug，还需要他帮忙解决麻烦这件事，时易原本是相当排斥的，也从未认真考虑过宗颜颜让他加入主神空间的邀请，只想着能尽快回归正常生活。

　　但直到宗颜颜说出他可能会忘记这一切时，时易方才意识到，他内心底还是不愿意让这些主神空间的来客从此消失在他设想下的平静生活中。

　　暗暗做出一个决定，时易向着鹿鸣市场的方向走去。

　　“你……还好吧？”看着路肆矣连炫了三大碗豆腐脑外加不知多少油条葱花饼之后开始像条死鱼一样翻白眼，师恒宇整个人的表情都绷不住了。

　　“药……我的……药。”路肆矣颤颤巍巍用手指向自己的书包。

　　没在意里面摸到的毛茸茸是什么，师恒宇赶忙取出健胃消食片递给他，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横死于此。

　　就在吃完药片的一霎，路肆矣恍恍惚惚间忽然眼神一变，虚弱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柔美，然而在这要死不活的状态下，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

　　“这……蠢货，到底吃了多少……”

　　话罢，他强撑着身体和老板借了卫生间，打算用物理方式解决肚子里的多余食物。

　　时易：“……”

　　他刚来到店里就看到这幅画面，心想依路肆矣现在的死样子多半问不出什么了。

　　那宗颜颜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了呢？

　　周末结束直到上学，时易都没再见到她。

　　路肆矣似乎对此也不清楚，只说是主神空间有事。
　　就这么过着正常但似乎又有点点不太舒服的日子，又一个周六日来临。

　　时易下楼扔垃圾的功夫，忽然看到对面单元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宗颜颜这几天似乎过得很累，黑眼圈浓重，眼神疲惫，但在看到时易的瞬间，却因为惊讶而眼神一亮。

　　“我刚回来。”
　　“好巧呦。”

　　时易看着和第一次见面时的状态几乎一模一样的宗颜颜，这几天心中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点了点头，笑道：“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