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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划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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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多是文官,少出武将。徐芷清的父亲徐方圆如今正受器重,在朝堂之上与沈家哥哥沈重地位相当,一文一武,显得有些微妙的和谐。
徐芷清费尽心力寻来的那些书被她束之高阁,也再不提言冰云的名字,仿若她曾经的种种表现皆是一场幻像,甚至于连府中的下人都不敢肯定自家小姐真的曾经喜欢过那么一个人了。
徐父为人刚直不阿,一向主张和平共处,沈重是武将,则更喜欢用拳头说话。而近日朝堂上就与庆国往来事宜究竟该主战还是主和争论不休,唇枪舌战闹得他头疼不已,更有几次甚至忍不住与沈重在朝上吵了起来。原本他还隐隐忧心自己女儿和沈重的妹妹关系甚佳,自己在朝堂上和沈重互不相让会不会让女儿难做,可如今不知怎的两个丫头就不来往了,倒省了他一桩心事。
只是如此一来,徐芷清的朋友便更少了。
徐方圆或许有些严肃古板,可他仍旧是一位慈父。
“清儿……”
“父亲。”
面前的女儿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穿着厚实的冬装,颜色是符合少女年纪的亮眼,纹饰却并不多,显得素净了些。徐芷清头上只一支玉钗,面上妆容精致,是符合齐国贵女的打扮,只是虽不至寒酸简陋,到底过于简单了。
她生的貌美,不必盛装打扮已是绝色佳人,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自有风韵,一颦一笑都扣人心弦,堪称女子典范。
徐方圆啜了一口清茶,轻声喟叹。
这是他的女儿啊。
骄傲欣慰之余,徐方圆也有些无措。他虽然心粗,可还是看得出来女儿的身上没有鲜活的气息,明明是个二八少女,却似迟暮老人一般少了生气。
他从小教导女儿知礼守礼,待人接物要亲切温和,琴棋书画一一请了教习教授,她也从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失望,可谁知女儿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中逐渐没了自己,现如今她能做到他希望她做到的一切,只是她这样真的快乐吗?
“清儿,今日天色尚佳,你不若出府走动走动,整日待在府里都要闷坏了。”
“那女儿去寺中替父亲为国祈福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徐方圆没来得及说出的“去买买衣服首饰,逛逛街”之类的话尽数堵了回来。
徐方圆有些憋闷,只好吐出一句“你有心了”,便放了徐芷清回房。
夫人过世的早,他到底还是不懂和女儿的相处之道。
徐芷清回房换了繁复些的衣服,又在头上多簪了些钗环,这才让下人备车出了门。
“小姐今日怎的要坐马车了呢?”
“为国祈福,还是庄重些好。”
该知道的人,便要让他知道。
徐芷清一反常态的有些张扬的进了庙宇,似乎也被香火沾染了些人间烟火的味道。
这庙宇离各处都不算远,且香火鼎盛。不论是达官贵人亦或是平民百姓都可以来拜一拜。
徐芷清一路步入大殿,在蒲团上端正跪好,随即合了双目,口中高声诵出对齐国的祈愿,盈盈拜倒。
这里的事,怕是很快就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吧。
“阿静,我们走吧。”
“我们这便回府吗?”
徐芷清心念一动,原本的话便转了个弯。
“……先不回府,阿静,我忽然有些想吃刚刚山腰那里小贩卖的糖葫芦,麻烦你替我走一趟吧,我就在此处等你。”
阿静不疑有他,干脆的应了一声便去买糖葫芦了。
徐芷清在寺中随意走动起来,其实她不是那么想吃糖葫芦,她只是突然想独自一个人待一会儿,哪怕这里到处都是人。
她见到有些女儿家正在解签文求姻缘,不乏羞涩又大胆的姑娘。
真好。
徐芷清有些羡慕的看着她们。
有孩童在踢石子玩,小小的石头还带着些棱角,与地面撞击出许多声响来,吸引了徐芷清的目光,跟着那颗小小的石子看向了墙角。
徐芷清的目光就停在了那片墙角上。
“小姐,糖葫芦!”
阿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举着红艳艳的糖葫芦,额头上甚至跑出了汗珠子。
徐芷清这才回过神,又笑了笑。
“辛苦你了,快歇一歇吧。”
她接过那串糖葫芦,没有去咬,又去盯那墙角了。
那里有些划痕,看起来杂乱无章,就像是淘气的小孩子信手涂鸦之作,可徐芷清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她曾在沈婉儿处见过言冰云的笔迹,一笔一划都被她记在心里,眼前这看似随意的涂鸦总感觉像是言冰云的手笔。
可言冰云怎么会如此幼稚的乱涂乱画呢?
总觉古怪。
或者只是多心了吧。
徐芷清努力说服自己,可疑心并未被压下去。
“我们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