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莫属》雨姿

110、一生相思

　　“皇上，你躺了这么多日子，血脉都瘀塞了，应该多起来走动。”我叫来几个宫女，为皇上披上厚厚的披风，穿上暖靴，扶他到院子里散步。
　　花早已谢了，眼前一片衰败。
　　“秋天来了。”皇上有气无力地说。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呢，皇上很快就会有很多好果子吃了。”我笑着说。
　　他看着我，眼里含着微笑：“朕听说，玉山儿回来了。”
　　“是啊，这个玉山，回国了都不来看皇上，皇上还想他作什么？”我嗔道。
　　皇上叹了口气：“朕不怪他，是朕当初抛弃他在先，他心里一定还怨着朕呢，朕已经想好了，今日就下旨，封他为齐王。”
　　“皇上，您太仁慈了，只怕玉山不领情呢。”我忍不住说玉山的坏话。
　　皇上笑了：“文姬啊，玉山在金国时是不是对你不好？”
　　“何止是不好，他简直是没把我当娘娘看呢。”我噘起嘴。
　　“好了，别生气，到时朕让他当面向你认个错，可好。”皇上怜爱地拢了拢我的发。
　　“那还差不多。”我道。
　　接着，我又把玉海的冤屈和青远的叛逃说了一遍，不出所料，皇上果然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得知此事，他大为震惊，嘴里不停唤着玉海的名字，老泪纵横。
　　“皇上马上下一道旨意，让玉海回来吧。”我急忙进言道。
　　皇上立刻写下旨意，赦免了玉海所有的罪，依然做他的燕王，到此刻，我终于松了口气。
　　“朕是不是老了很多？”坐在窗前，皇上感伤地问我。
　　“哪有啊，皇上越活越年轻了，不过……。”我有意顿住。
　　“不过什么？”皇上紧张地问。
　　“皇上好象没以前开心了，老是皱眉头，这可不好，会长出好多皱纹的。”我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娇嗔道。
　　“因为文姬不在朕的身边啊，朕怎么开心得起来。”皇上沉重地说。
　　不光是因为我，还因为玉海吧，他可是皇上最爱的孩子啊，这段日子，玉海也不知怎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我心里一阵发堵，脸上却只能强颜欢笑：“皇上，臣妾不是回来了么，以后再也不离开皇上了。只是，臣妾曾经在金国皇宫呆了好些日子，皇上不怪罪臣妾么？”我悄悄抬眼看他。
　　他迟疑片刻，重重地摇了摇头：“是完颜罕情逼迫于你，与你何干，你不贪恋金国太子的美色，一心归国，朕又怎么会怪罪于你。”
　　我欢喜地扑到他胸前，轻声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是赏罚分明的人，不会枉杀无辜。”
　　他笑了，笑声闷闷的：“当然，朕本来就是英明之君嘛。”
　　呀，想不到皇上也有张扬可爱的一面呢，这一面好象玉海，怪不得他最爱那个小儿子，唉，玉海啊玉海，你看到了我的信么，你能明白我的苦衷么，我只能先做金文姬，然后再做回慕容仙仙，为了天长地久，不得不暂时分开，你一定明白的吧。
　　倚在皇上怀里，我呆呆地出起神来。
　　“皇上，娘娘，齐王殿下求见。”小青走了进来，一双眼睛悄悄瞄我。
　　皇上抬手：“宣。”
　　他果然来了呢，我实在不愿见这个讨厌的家伙，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回去换件衣服，便匆匆离开了。
　　刚在妆台前坐定，宫女小菊过来道：“娘娘，齐王殿下送来一份厚礼。”
　　“放那吧。”我懒懒道。
　　“娘娘，齐王殿下说，您一定要亲自看看。”
　　这个玉山又在弄什么古怪，我勉强起来看看，厅房里，摆着两个盛米的大斗，宫女把蒙着的红布打开，斗里分别装着半升红豆，半升黑豆。
　　“娘娘，齐王殿下说这份重礼有深意，您看了以后就明白了。”
　　深意？我盯着那两个半升红豆和黑豆，脑子里突然冒出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相思？相思！
　　我突然明白了，这份重礼说的是欠我一生的相思啊。
　　他不是玉山，是玉海，我深爱的那个男人。
　　胸中一阵翻涌，泪几乎掉下来。
　　玉海果然是明白我的，这世上最明白我的人就是他。
　　我吩咐宫女取来一个漂亮的小瓷瓶，把红豆和黑豆混在一起，放入瓶中，盖好口，道：“把这个交给齐王殿下，告诉他，他的心意我已经收了，这个礼物是回赠给他的。”
　　一瓶相思豆，满腹是相思。
　　身在京城，咫尺天涯，虽然明知他就在身边不远处，但我不敢见他，皇帝并不糊涂，我害怕我们若相见，会抑制不住彼此的情意，只好把无尽的思念，深深地埋在心中。
　　皇上的病终于好了，而我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皇上，文姬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我坐在皇上身后，轻轻为他捶背。
　　“说吧，什么事。”皇上慈爱地拍拍我的手。
　　“文姬在金国遇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生得与文姬一模一样，她说她叫慕容仙仙，是慕容将军的小女儿。”我边说边看皇上脸色。
　　皇上大吃一惊：“竟有这等事？”
　　“是啊，文姬也觉得很惊讶，想不到世上竟有和文姬如此相象之人，她说她本是小姐出身，因为爹被奸臣诬陷，全家流放，才不得已逃出来，幸得燕王殿下相救，将她送到金国暂时栖身。”
　　“唉，这位慕容小姐也是忠臣之后，竟然流落异国，真是可怜可悯啊。”皇上叹息不已。
　　“是啊，臣妾也觉得她很可怜，最难得的是，她与臣妾连性情都颇为相似，臣妾一时高兴，答应了她一件事。”我小心地盯着皇上的脸。
　　“什么事？”皇上回过头。
　　“答应回到天朝后，为她向皇上讨一个免死的旨意，和一个赐婚的旨意。”
　　“哦，她要这两个旨意做什么？”皇上迷惑不解。
　　“说起来话长，皇上听臣妾慢慢道来。”我把自己冒充莫愁嫁入燕王府，又冒充仇莫救走小美的经过说了一遍。“她说她犯了欺君之罪，不敢回国，臣妾答应为她讨个旨意，她才敢回来和亲人团聚。皇上，您是仁慈之君，一定会答应的哦。”
　　皇上笑了：“这是小事，朕赦她无罪便是，不过赐婚又是怎么回事？”
　　“她和燕王殿下在金国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患难与共，情意相投，有意结为夫妻。想求皇上恩准赐婚。”
　　皇上沉吟了一会道：“你觉得这个慕容小姐品貌如何，可配得上玉海儿？”
　　“这位仙仙小姐的品貌性情与臣妾十分相象，和玉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又加了把猛火。
　　皇上架不住点头道：“好吧，好吧，都依你，朕即刻下旨为他们赐婚，只是玉海儿还未回来啊。”
　　我心下暗喜道：“燕王若知道皇上赐下婚事，很快就会带仙仙姑娘回来的。”
　　接下来就该让金文姬消失了。
　　我叫来小青，吩咐她到桃园摘了两篮刚熟的桃子，送到齐王府上。
　　桃……逃也，今夜就该逃出皇宫，奔向玉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