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梵程.J

16、Chapter Sixteen

　　不知不觉，纪慕贤已经陪着安瑞希在医院呆了一周的时间了。自上次醒来以后，安瑞希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每天只是目无焦点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样。医生来看过，说安瑞希很有可能陷入深度抑郁状态，要防止她作出过激行为，于是纪慕贤就跑得更勤了。郑浩东他们来看过安瑞希，可是她依然只是淡淡地招呼，不哭也不笑。同时几个董事也先后来拜访过安瑞希，对她说一些希望她回来主持安氏大局的话，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微微地点头。没有人提到李泽昊的话题，那就像一个禁忌，他们都怕那让安瑞希崩溃。
　　“郡希，今天太阳很好，出去走走好吗？”一大早，纪慕贤就已经坐在安瑞希的床前，为她将苹果切成小块，等她醒来。每一天，他都问她同样的问题，只是得到的答案始终是沉默。但是纪慕贤依然坚持，将安瑞希抱下床，放在轮椅上，然后推去天台转一圈。关于迎娶安二小姐的事，他已经回家问过，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告诉父亲自己爱上的人是安家大小姐，将家里的人惊了一惊，不过父亲并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想法，毕竟娶的人只要是安家的人对于纪家的事业就都不会存在影响。父亲的意思是这还要婉转地和安氏谈一谈，叫纪慕贤先等着消息。
　　像平时一样将安瑞希推到天台上，纪慕贤张开双臂吹着风，转过脸来看她，却依然是无表情，不由地心痛。
　　“郡希，不要这样，他知道会难过的。”这么多天，纪慕贤第一次提到一个“他”字。
　　不出所料，安瑞希的表情僵了一下，却还是无言。
　　“郡希，我说过很多遍，你还有我，你必须走出来……”
　　“泽昊……”安瑞希沙哑的声音忽然打断了纪慕贤的话，“我和泽昊认识的时候，我才8岁。那时候是我的生日，泽昊穿着小西装走到我面前，绅士地吻了我的手。我们都是小孩子，他却好像个大人一样……”她微微地仰头笑着，纪慕贤却被这样的笑容刺伤。
　　“然后他一直在我身边，每周都会来陪我荡秋千，我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推。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在一起一辈子，我不懂爱情是什么，可是泽昊让我觉得舒服。后来爸爸出了事，泽昊第一时间来找我，一分一秒都不离开地陪在我身边。”
　　“小妈说怕我太伤心，叫我暂时出国散心，谁知车被动了手脚，开到半途出了事故，我死里逃生，想回到家里，却总在路上遇到问题，我渐渐知道，他们为了遗嘱要置我于死地，爸爸的遗嘱上写了企业将来由我接管，即便我要拒绝，也必须等到7年后我大学毕业。我不想求助于泽昊，我听说他和家里闹得很凶，也怕会连累他，于是办了假证，混到男校，直到他不知怎么找到我，帮我打点好一切。泽昊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直一直在我身边，一直一直……”说到这里，安瑞希的眼角终于流下泪来。纪慕贤的心里酸酸的，他知道他没法替代李泽昊，他们所拥有的岁月和记忆，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插一脚。
　　“我知道他爱我，他也对我说他爱我，他要我跟他在一起……从前我是怕连累他，后来，遇见你之后……”安瑞希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抬头看着纪慕贤，“泽昊是因为我而死的，我什么都不能给他，什么都没给他……是我害死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纪慕贤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李泽昊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想，他想你快乐地生活，你最了解他，更应该明白他的想法，他绝不想看你这样自责，为了他一蹶不振，为了他自责……”
　　“为了他……”安瑞希的眼泪更汹涌，“我为了他做过什么？什么都没有……我恨这样的自己，我自私地只顾着自己的感情，接受他的好好像一切理所当然，我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郡希，郡希你不要陷在这样的想法里，我拜托你！”纪慕贤急了，一把将安瑞希揽在怀里，“这不是李泽昊的初衷，他看到这样的你会死不瞑目的……”
　　“慕贤，我叫作安瑞希。”她在他怀里静静地说。纪慕贤忽然感觉到一丝冷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见她脸上的泪痕已干。
　　“郡……瑞希……”
　　“我是李泽昊的未婚妻，而你是我的妹夫。”
　　“瑞希！”纪慕贤瞬间跳起来，“你在说什么？！”
　　“和安瑞琪的婚约，吴伯已经告诉我了。”安瑞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没有答应这门婚事，我喜欢的是你，你明明知道！”紧紧握住她的肩。
　　“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因为我和泽昊才是一对。”
　　“李泽昊已经死了，他死了啊！瑞希你清醒一点！”拼命地摇晃她，纪慕贤觉得自己快被这样的现状弄疯了。
　　“是你要我去找他……”安瑞希却忽然对上他的眼，那目光里闪过一丝轻易不能抓住的痛，“是你先放的手……”
　　“我……”纪慕贤心上一阵寒，“那……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也知道错，可是泽昊已经死了，错过的就是错过。”
　　“瑞希你到底什么意思？”纪慕贤的双唇颤抖。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不动声色地回答，安瑞希不停得眨眼，生怕眼泪就这样流出来。
　　“你……”不禁后退了两步，他摇头难以置信。
　　“泽昊走了以后我才明白，我爱的人是他。对于你只是一时的动心。”
　　“你在说谎！”死死地盯着她的表情，希望抓住瞬间的变化，却只是让自己的心越来越凉。
　　“我没有。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作为我的妹夫，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会比较好。”安瑞希吃力地独自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明天你不来也可以的。”
　　“……”纪慕贤望着她的背影，没有上前。长到这么大他第一次感到绝望，她就在自己面前，却怎么也抓不住的绝望。
　　而渐渐隐没在走廊黑暗中的安瑞希，终于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落下了眼泪。
　　我不会让泽昊白白丧命，所以慕贤，离开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