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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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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
“如今已是西雁政权,老匹夫们再敢多说一句,朕现在就砍了你们!”凤筵狭眸阴冷,抽出侍卫的长剑,慢慢走下朝堂。
“陛下,老臣们皆是肺腑之言,担君之忧啊!黄金盘龙钮是上神赐予,皇族代代相传,不可缺少,否则就是逆了神意,会遭天谴啊!老臣们愿意肝脑涂地,可不愿意看到陛下有违天意,触怒上神啊!”
凤筵一步步来到臣子面前,“天意?上神?朕从来不信,有本事就让天谴降下来!”
“陛下,万万不可。”冯扬上前,眼神含了很多意味,可守旧派老臣们咄咄相逼,凤筵已经无心和他们周旋。
一杀了之!这是凤筵给冯扬的一抹眼神。冯扬和孟惊立刻对视一眼,一定要阻拦陛下在朝堂杀人,否则危矣!
这时,一向不在朝堂发言的童昀站了出来,一身官服笔挺,眉眼温润如玉,不紧不慢道:“臣钦天监监正童昀,有事禀告。”
“说!”凤筵冷冷看去。
“陛下断不可再兴杀戮,朝堂此举,乃是要亡国运!”童昀说这番话,一派正气凛然,是为肺腑之言,赴死之言。
“那朕便第一个杀了你!”凤筵长剑一指,剑尖笔直地朝向童昀的面门,那双眸桃花眼慢慢被迷雾遮盖,被兽性填满。
长剑猛然来到童昀的喉间。
童昀依旧是不咸不淡,亦无丝毫惧意,淡然如竹稳如松,继续道,“陛下,听臣一言,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妄言!”凤筵冷喝,在众人屏息的目光下,他高举长剑,俨然就要一剑砍下。
殿外,突然传来焦急的传唤,“陛下,老奴有要事禀告。”这个人是凤筵身边的亲信老宦官,顺安公公,若不是他,凤筵早就死在前朝的皇宫中了。
凤筵淡淡地眯眼,传唤他进来。顺安公公一进来就发觉事情不妙,连忙叩首回话:“陛下,武贵妃说您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落在她那儿,正在殿后等候传唤。”
“传!”凤筵冷声喝着,长剑依旧抵在童昀的喉间。
之后,顺安公公带着武清莜进来朝堂,这是武清莜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免不了惧意,但还是挺直腰背,来到凤筵面前。
她行礼后抬头,将手中黄布包着的东西举起,缓声道:“陛下,您的东西落在臣妾那了,臣妾想着兴许这东西重要,连忙带了过来。”
凤筵这才收起长剑,接过武清莜手中的东西,慢慢揭开黄布。
武清莜颔首,稍向后退了几步,注意到身旁的男子,不禁瞥眼瞧了下,竟惊讶地微启丹唇,然后点头示意。童昀也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愣怔之后,恭敬地颔首。
竟然是那位白衣公子!武清莜想起叛军攻城那日,她在仓皇逃窜之时,差点被飞箭射中,若不是这白衣公子从天而降救了她,想必她已香消玉殒。这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霎时间,孟惊大呼一声,高呼道,“是传国宝物!”凤筵手中的黄布被揭落,那枚黄金盘龙钮赫然出现在他手掌之中。他挑眉,迅速地看了武清莜一眼,眼神复杂。
“老匹夫们,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凤筵来到宝座前,将黄金盘龙钮举高,霎那间那阳光洒在宝物之上,发出了万丈光芒。
冯扬大声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是神意所向,圣上万岁万万岁!”
瞬间,群臣皆跪拜叩首,高呼:“圣上万岁万万岁!”三遍又三遍。
武清莜已随顺安公公下去,凤筵才收回目光。他坐于高堂宝座之上,冷眼看着众人,这才是开始!属于他的帝王之路才开始!
回到明月宫,武清莜呼了口气,平复了心情。顺安公公一路将她送了回来,甩着佛尘道:“娘娘,您可是替陛下解了燃眉之急,可喜可贺。”
“公公言重了。”武清莜和顺安公公又寒暄了几句,顺安公公便离开了,候着陛下下朝。
感受了一番气势汹汹的朝堂,武清莜躺在美人榻上休息,回忆起被庆襄帝传召侍寝那晚。那枚黄金盘龙钮竟是被她顺了过来,就安稳地躺在她那堆金银财宝之中。难怪她觉得眼熟了。
七上八下地想了好多事情,武清莜竟躺在美人榻上寐了。
凤筵下了朝堂直驱明月宫,屏退了宫人,进入寝殿后,就见到躺在美人榻的美人。睡颜安静,犹如雨后空谷的小溪流,一双罥烟眉如雾中墨山,眼睫是那繁杂的树枝,隐于山峦之间,自带烟雨的忧郁和悲天悯人。
他看着她的容颜,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清流,直冲上心田,流于四肢百骸。心田上有一棵嫩芽,铺土而出,露出尖尖头。带着春意和梦醒。
下意识,他的手来到她的眉眼,摸索美好的骨相;来到脸颊,感受肌肤间的温暖;来到眼睫,承接最细腻的动情。
武清莜猛地惊醒,与凤筵四目相对。她的眼眸,随那只停留在她脸颊的大手而转动,然后轻声唤道,“陛下?”
凤筵淡淡地嗯了一声,连忙负手而立,用流畅的侧脸看着她,道:“陪朕来坐一会。”武清莜应声起来,跟着凤筵坐到罗汉榻两侧。
凤筵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黄金盘龙钮的?”
武清莜立刻回答,“陛下可还记得你我初见之夜?”
凤筵点头,接着武清莜把她如何将黄金盘龙钮当作逃命用的金银财宝,给顺到明月宫,一直藏在她的床榻下。直到她看到那副画像,才认出那竟然是传国宝物。
原来如此。凤筵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丝柔软,但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被平日的冷漠覆盖。
“你有什么想做的?朕都可以答应你。”凤筵第一次露出难得的温柔,武清莜愣了一下,呆呆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凤筵点头。
武清莜试探地看着他,缓缓道:“臣妾自小在武家长大,极少出府,后来进了宫,从未在宫外好好地玩过。臣妾,臣妾想出宫玩一趟,可以吗?”
凤筵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武清莜以为他根本不会同意,觉得自己又逾越了,笑了下道,“陛下,其实臣妾也并非特别想出宫,不去也……”
“好。”凤筵冷不丁丢来一个字,接着将顺安公公喊进来,令他安排出宫微服游玩的事情。
片刻后,凤筵带着武清莜坐上车辇,因为是微服出访,所以并未按照礼制乘坐龙辇出门。武清莜坐在车辇上,掀起帷裳看着外头的街景,再迅速地回过身。一来一去,她好奇地看着京中热闹地大街。
车辇停下,顺安公公回道:“老爷,这里便是京中最热闹的地方了。”凤筵嗯了一声,带着武清莜从车辇下来。
大街上,武清莜从这个摊位来到那个摊位,好奇地看着四周。只要她经过的摊位,顺安公公便会立刻令人包下摊位的卖品。
“老爷,你看那是什么?”武清莜指着不远处的投壶,小步来到人群前观看。凤筵跟在她的身后,解释道投壶,以中壶口的箭数或中箭的状态来决定胜负,赢者得筹。
这时,老板手中拿着长箭来到武清莜的面前,说道:“这位小姐,您可要试试看?”
武清莜笑着摆手,说:“可是我不会。”
那老板再接再厉道,“嗨呀,小姐,这又不是什么比赛,您玩玩看就是图个乐子,打发打发时间对不?您试试?”
武清莜期待地看了凤筵一眼,只见凤筵点了点头,武清莜开心地拍手,说:“老板,那我就试试。”
顺安公公立刻给了钱,老板将一把箭交给了武清莜,一边说着,“小姐,您用力朝着壶口丢进去就行。”
武清莜点头,右手拿着长箭,微微发力,眯起左眼,对准壶口丢出去,“哎呀”,丢偏去了。武清莜缩着下巴,看了凤筵一眼,道:“没中。”
“朕教你。”凤筵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武清莜被那抹笑给晃了眼。反应过来之时,她不知道是阳光还是他的笑容,晃了她的眼。
凤筵来到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用他的胸膛抵住她的肩膀,右手握住她手上的长箭。他一使力,长箭稳稳地击中壶口。武清莜开心地跳了起来,双手攀在他的胸前,开心得像只飞起来的小猪仔。
凤筵的嘴角弯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容,双手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肢,并未用力。
“臣……我失礼了,请老爷赎罪。”武清莜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将双手抽回,犯了错般地耷拉着脑袋,生怕自己又逾矩了。
凤筵淡淡地勾唇,说:“还有十支箭,再试试。”武清莜点头,自己只射中了一支,其他全是靠凤筵给射中了壶口。最后,老板给了她一只青瓷色的小猪陶瓷。
武清莜开心地收在怀里,这是她在民间获取的第一个礼物。
之后,武清莜逛了纵横交错的街市,见识各种各样的民间小物,然后观看了耍猴戏,还去酒楼用膳,听了会说书。民间能玩的,凤筵都陪她玩了个遍。
黄昏之时,他们终于回宫。
“谢谢陛下。”武清莜轻轻笑着,说完后害羞地低头。凤筵看着她,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道,“这是你应得的。”
武清莜抬眸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的陛下哪里不一样,是因为那抹笑容吗?那抹笑容,是因为她吗?
她可以妄想吗?帝王的心思难猜,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帝王又怎么可能爱上她这样的女子呢。
她,还是别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