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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三章 结局,却也是开始 ...


  •   沈天行再次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一进门,就看到刘县令大发雷霆。沈天行一笑,以为是这次的事让刘县令忧心,便提步向前,挡在了被骂的家仆前面。谁知刘县令一见他,面色忽然转为愧疚。
      “沈捕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下官,唉……”刘县令顿了顿,“下官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
      沈天行一愣,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沈捕头托下官保管的包袱,不见了。”刘县令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一咬牙,讲了出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沈天行愣住了,直觉,这件事还远远未完。
      “今天早上我还专门看过,那包袱还在我书房的暗格中,谁知中午再进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东西已经不翼而飞。我责问那两个守门的家奴,谁知他们一口咬定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我特地找了两个最机灵的奴才,他们一起守门,就连苍蝇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啊!”刘县令急道。
      沈天行尚未作出反应,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这大冬天的苍蝇可是一只都没有,然后对刘县令说道:“带我到书房看一下。”
      书房里整齐而干净,没有丝毫乱翻的痕迹。沈天行问道:“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么?”刘县令点头:“是的,书房里跟以前一样。丝毫的蛛丝马迹也没有。”沈天行左右看看,书房的窗户是在里面锁住的,门口又有人把守,实在是想不出这画是怎么没了的。一时间千头万绪。就在此时,一个家丁走了进来,报告道:“老爷,那位公子已经醒了。”
      沈天行这才想起杨景岚还卧病在床,便抛下这些乱摊子寻杨景岚去了。
      大夫已经走了,少年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一个精致的木偶。沈天行叹息一声,知道此刻他心中定是苦极了的,便也只是坐在床边,并不说话。过了好半晌,杨景岚才回了神,看到沈天行在旁边,眼泪也是止也止不住,哗哗的淌个不停。沈天行掏出手帕,拭去那些水渍,说道:“你姐姐疼你疼到了骨子里,她临走时还一直要你好好保重自己,你千万别辜负她的一片心意。”杨景岚闭上眼,点点头。眼角仍是沁出了晶莹的泪珠。沈天行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陪着他一直坐到了天黑。期间有仆人送饭来,二人也是没吃多少。
      天黑透了,沈天行有些乏,杨景岚心情也似乎平复了许多。刘县令又急急忙忙闯了进来:“沈捕头,大事不妙,那些捉来的和尚都发了疯,都痴痴傻傻的拿头撞墙,还有用铁链子绞脖子的。”
      沈天行忽然想起,那些和尚的体内应该还残余着些戾气,杨景岚一直没有替他们除去,不由急出一身汗。转头望向杨景岚,谁知少年嘴里却冷哼一声:“他们该死。我要是去了,不止让他们再惨上十倍。”沈天行扯起少年的胳膊,将其拽下床:“你不想知道你姐姐究竟是被谁杀得了么?”
      杨景岚恨恨地盯着沈天行:“不就是那些混蛋假和尚!”
      “不对,还有一个人,那个做画的人,他不是那群和尚中的。”沈天行对上杨景岚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终于把杨景岚拽到了大牢里,牢里面的那群和尚早就奄奄一息就差断气了。杨景岚瞥了一眼那些人,唰的抽出宝剑,将那些戾气又吸了干净。
      沈天行温声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少年的声音如同寒冰:“我要知道那个做画的人是谁。”
      沈天行无奈的点头,进了牢门,直接走到了方丈前面。这是他第一次跟这个剥皮的人面对面,不由细细地将对方打量了一遍。身形魁梧,面目有些慈善之意,做得却是令人发指的勾当。沈天行叫人把他栓到了刑架上,然后泼了一桶冰水,方丈愣是被活活的冻醒。沈天行在椅子上一坐,开始审问:“你们剥皮作画,天理难容。赶紧招了你们的幕后指使之人是谁,免受皮肉之苦。”
      那方丈看了一眼沈天行,又看了一眼杨景岚,忽的大笑起来:“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指使的,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哈哈”说罢,白眼珠子一翻,沈天行忙上前查看,一探鼻息,道:“死了。”扒开那人的嘴,一股淡淡的苦杏仁的味道飘了出来,沈天行下了结论:“中毒。”杨景岚一咬牙:“哼,他不说,还有人说,我就不信,这群和尚还能都死光了不成。”谁知他话音刚落,一个前去提审的衙役就出来禀告,所有的和尚都中毒而亡。
      沈天行和杨景岚都怔住了,怎么会这样?这幕后之人,难道真的查不到了么?
      那衙役又拿出来一样东西递给沈天行,道:“沈捕头,这是我们从一个和尚身上摸到的,不知是什么玩意。”沈天行接过来一看,呆住了。那是一个腰牌,一个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内院的腰牌,那是,大内侍卫的腰牌。
      杨景岚也拿到手上,细细一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问道:“这是什么?”沈天行答道:“大内侍卫的腰牌。”杨景岚也呆住了,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沈天行接着说了一句:“是先帝时期大内侍卫的腰牌。现在的腰牌样式已经变了。”众人面面相觑,这腰牌的出现当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那些和尚,竟然是先帝的大内侍卫?他们为什么要做了和尚,为什么要剥少女的皮作画,为什么拼死也要保护那幕后的人?最主要的是,那幕后的人,是谁?
      沈天行突然想到柔儿跟阿胜,帮助他们的人也是神秘的很,这两个幕后之人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对杨景岚说了一声:“跟我来。”言毕,已经冲出了大牢。
      杨景岚虽然楞了一下,仍是追了上去。沈天行在路上将柔儿的事讲给杨景岚,杨景岚听到柔儿的脸被换成了姐姐的,心中一片酸楚。二人不消片刻就到了柔儿他们暂住的小院,敲了敲门,半晌却没有人应,只好推门走了进去,二人寻了半天,却没看到人影。沈天行出了门,暗忖道:可能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镇上。
      正在此时,旁边的院子里却探出了一个人的身子。那人看到沈天行二人从柔儿的院子里走了出来,不由一哆嗦,急忙的想要掩上门,杨景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然后拽了出来。那人大喊一声:“救命啊!”只听周围的住家都开始了骚动,一会的功夫就冲出来一堆拿着铁锨扫帚的老百姓,把三人围在了中间。沈天行忙解释:“我们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快,来此查案,还请老乡们行个方便,在下只是想来询问一件事。”
      那些百姓看到中间两个男子身形挺拔面目不俗,心中便没有多少敌意,再一听是京城来的捕快,于是都将手中的武器放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两人。沈天行舒了口气,问道:“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主人,是否已经搬走了?”
      这句话刚问完,瞬间出来的老百姓又都瞬间转移到了家中,进屋插门一气呵成,沈天行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再一转头,却看到杨景岚手中还紧紧地攥住方才揪住的人,这才舒了一口气。那人吓得面无血色,大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女的死了,那男的在西边乱坟岗扎了个草棚,剩下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大人你们快放手吧!”杨景岚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手一松,那个被揪住的人风一样的奔回家然后听到了清脆的上锁声。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默契的冲向了西面的坟场。天色已晚,却飘飘扬扬的落了雪。缩了缩脖子,沈天行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叫做悲伤的感情。
      简陋的草棚,仅能遮住雪,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冷风。里面的人,脸色青白,眼睛毫无神采,仿佛已经是死去了一般。沈天行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阿胜。曾经是那么温润如玉的人啊,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阿胜的脖子僵硬的转了转,看到了沈天行,嘴角勾了起来,那是一个笑容,一个心死之人的笑容。
      杨景岚随后走了进来,看到了阿胜的好像僵尸的模样,差点一个咒诀扔了过去,沈天行忙制止了他。阿胜缓缓地坐了起来,招呼沈天行二人过去,低沉的声音现如今变得沙哑:“沈公子,柔儿死了。”沈天行坐在草棚里唯一的小床上,杨景岚站在一边,抢着问道:“怎么会这样?”
      “那天沈公子走了之后,柔儿好像变得很开心,我以为她终于放下了心事,可以与我好好的过日子。谁知道,谁知道,中午,她便,上吊死了。”阿胜的声音空洞而悠远,仿佛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我知道,她是不可能忘记那些地狱一样的日子。刚回来的时候,她说她已经连妓女都不如了,她说她甚至做不了自己,我安慰她,劝解她。后来她就不再说了,我以为柔儿真的放下了心事。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傻啊。她不说是为了不让我伤心,却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你来了,说了这一切,她就走。走的坚决,走的安心。”
      空气中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没人再说话。半晌,沈天行问道:“柔儿姑娘,走的真的很安心么?”
      阿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安详的吧。她的脸被剥掉了。”
      沈天行一时失语,柔儿的脸皮,应该是杨景岚姐姐的脸,那么,柔儿得死,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唔,阿胜,救柔儿出来的那个黑衣人留下的信和我的画像还在么?”沉吟半晌,沈天行终于道出来意。
      “不知道。或者还在那间屋子里吧。我出来的匆忙,没有注意那些小物什。”
      杨景岚小心地插嘴:“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在这里守着你的柔儿么?”
      阿胜的眼睛对上杨景岚,又闭上了眼:“三年后,我便回家。”
      从草棚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沉默了一路。他们把身上披着的裘皮披风留在了阿胜那里。临出门的时候,沈天行听到了阿胜的叹息:“沈公子,你知道么,我是恨你的。”
      沈天行脚步沉重,这一路而来,一路残杀。从刚开始就知道,这不会是个简单的案子。
      一路无语,两人又回到了阿胜和柔儿暂居的那个院子,将两间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看到那封信和画。沈天行背后升上一阵凉意,所有的线索都被掐断了,除了那个腰牌,那个幕后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二天,沈天行与杨景岚结伴上路。杨景岚将驴子留在了刘县令那里。沈天行问道:“为什么不骑驴了?”杨景岚笑了笑:“此去一路必将凶险。那驴子是师父送我的,我怕它出了什么事,不如就把它留下吧。骑马赶路也快些。”
      沈天行望着前行的道路,怅然若失。他自己是为了将人皮画这件事彻底查清楚,杨景岚则是为了替姐姐报仇,也算是殊途同归。好像冥冥中有了安排,将二人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你有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天行策马而去,杨景岚紧紧跟上:“是个天底下最好,最正直,最善良,最有本事的人。”沈天行一笑,又抽了几鞭子在马身上:“这么好的师傅却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失败。”杨景岚咬牙:“沈天行,别让我追上你!”
      没多久,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天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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