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journalist partner》小蒲喜

10、电视岛.06

　　“啊，爸爸对马汀叔叔一心一意，没有娶妻的。”桃乐丝连忙摆手解释，“其实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啦。”

　　“不是！？”众人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恩，其实……”低下头去，桃乐丝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回忆着过往。她神色虽忧伤，嘴角却上扬笑道，“亲生爸爸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妈妈开了家旅馆，一直都是她在维持着家计，还要照顾我。虽然这样，镇子却很安宁，大家人也都很好，所以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很自在。只是后来……后来来了群海贼，在我们小镇烧杀抢掠简直无恶不做。”说到这里，她微微皱了眉，眼底染上些许厌恶与憎恨，“不但这样，把镇子掠夺完后，那群海贼居然还把镇上所有有价值的居民都抓了去，卖给人贩子。”脑海里浮现出母亲温润淡雅的笑脸，她顿了顿，接着道，“妈妈因为长得漂亮，又极会做家务，也被海贼们抓走了。”

　　当时她大约是有八、九岁了吧，海贼们来的时候，小镇就如同热水沸腾的锅，四处都是漫溢开来的惊慌尖叫。她站在家门口，看到远方的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云朵都被染成鲜艳的血色。街道上一群男人正拿了锄头镰刀，神色严肃地往火光处跑。

　　领头的人是镇长，她看见他花白的胡子在风中颤颤的摇，问，“爷爷，你们去哪里啊？”

　　“身为男人，我们要去保护家园。”坚定如磐石的一句话，镇长看着她，突然慈祥地笑了，“你快点进屋去好好呆着，以后，还得靠你们来重建家园啊。”

　　“恩！”她当时多么天真多么愚蠢，她以为是正义就一定会赢。她只知道有坏人来打扰他们，她才刚刚模模糊糊了解些海贼的概念。她完全不知道那群来自大海的人会为小镇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她毫不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镇上的人们一定会捍卫住家园的。

　　镇长带着大家跑远，他们刚强的背影逐渐消失，融进漫天的火光里了。她仍旧站在门口，带着笑，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仿佛要跟着他们延伸至被侵略的地方。

　　那群勇士再也没有回来。

　　眼眶里微微泛了些泪光，桃乐丝至今仍记得镇长坚定的眼神，那是唯有将责任与坚强扛在肩上的人才能拥有的。勉强笑了笑，她继续道，“当时伦道夫在做采访工作，路过我们小镇，便在我家的旅馆暂住下来。他在嘈杂的小旅馆里写不下报导，海贼们侵略镇子时，他刚好去山上撰写新闻了，便刚好躲过。后来下山时见到我，便将我收养了。”

　　犹记得海贼们到达她家这边时，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死一般的沉寂。母亲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找了出来，摆在桌上。又将她藏进衣柜里，母亲温柔地笑，顺了顺她的发丝，道，“桃乐丝听话，不要出声，也别跑出来。”想了想，母亲似乎仍是不放心，关上柜门后，她听到了落锁的声音，想是妈妈将柜门锁上了。柜子里面那样黑，那样窄，却能将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到门被砰地踹开，紧接着是妈妈柔柔的声音，“所有钱财都在这里了，你们拿了就走吧。”

　　“这么一点点？”

　　“我们家并不富裕。”

　　“哼，看你长得还挺秀气的嘛。啧啧，瞧这双手，一看就是能干的家庭主妇啊。”一声带了鼻音的笑声传来，语气里有些戏谑，“拿去卖，虽然是人类，起码也能补上你们家少拿出来的那些钱了。”

　　“你们若是嫌不够，我可以日后赚了钱再给你们。”

　　“不用，拿你的人来补偿就行了。”

　　“放手！”母亲突然叫了起来，“放开我，你们放开！”

　　她缩在柜子里，害怕的眼泪鼻涕一直流。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然而心却慌乱的可以。她听到母亲似乎撞到了桌子，又像是挣脱开什么东西，一阵杂乱的声音乒乒乓乓响起，母亲绝望的叫喊带了哽咽，“不能把我带走，不要！我走了她怎么办？我可以赚钱给你们的！”

　　她突然着急起来，妈妈要被带走了？双手用力地推柜门，然而只有金锁与木材发出的碰撞声。她不停的拍紧闭的柜门，害怕地喊，“妈妈！”

　　“桃乐丝！”

　　“还有个小孩？”

　　“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

　　“小孩子我们可没兴趣。不过，你乖一点，你的孩子倒也可以免受点苦。”

　　一阵沉默。

　　母亲突然开口，“跟你们走之前，我要把柜门打开。”

　　“不行，既然锁了，打开做什么？哈哈，锁着不是更有趣吗？”尖锐的笑声响起。

　　“你！”

　　又是一阵劈里啪啦的杂乱声，她听到母亲急切地呼唤她，“桃乐丝！”然而又有男人的声音，“抓住她！”母亲惊叫道，“你让我把孩子放出来！你让开！我的孩子！啊——！”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男人吼道，“你还跟我杠上了？这小孩子如果出来了，我就把她杀了！”

　　“……”金属掉落在地的声音响的清脆。

　　“走吧。”那男人又说。

　　她忽的听到一声抽噎，浓重的哭腔夹杂在呜咽里，母亲低低喊着她的名字，“桃乐丝……”

　　“妈妈！妈妈！”她哭着拍柜门，用力的，绝望的。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母亲叫她的名字。

　　脚步声由近而远，最后终于传不进她的耳朵，只剩下令人心慌的沉寂。连空气里都多了股荒凉的气息，木门吱吱呀呀地□□，透着人去楼空的沉沉死气。

　　她蜷缩在柜子里，再没有力气哭，终是昏昏沉沉的睡去。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桃乐丝在狭隘的衣柜里，所触及的一切皆是无边的黑暗。睡了又醒，醒了便哭，哭了再睡。衣柜里的空气愈发稀薄，她用力的推柜门，也不过是推出一丝丝缝隙，供她呼吸新鲜的空气而已。

　　她肚子饿极了，胃一阵阵地抽搐。然而再没有疼爱她的母亲替她做饭了，她明明白白感觉到母亲已经离开自己。绝望的在柜门上抓出一道道印迹，她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光，只能虚弱地靠在柜门，委屈与难过都哽在心头，她咧了嘴，不停地哭，“妈妈……妈妈……我要出去……妈妈，呜呜，妈妈……”

　　在长久的、长久的、长久的无人回应之后，她终于不哭，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开始用所有的精力来憎恨海贼。

　　那群属于大海的恶人。

　　毁了她的小镇，带走她的妈妈，杀了那么多人。

　　十恶不赦的海贼，她记住了。

　　她呆在柜子里安静的酝酿着仇恨，直到后来，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老板娘！桃乐丝！”

　　双眼立刻有了神采，她腾地坐起来，连忙应道，“西蒙叔叔！我在这里！”

　　“桃乐丝！怎么上了锁？”一阵手忙脚乱后，”吱呀——“一声，柜门终于被打开。大片的阳光倾泻下来，她不适应地眯了眼。

　　西蒙·伦道夫站在她面前，伸手将她从柜子里抱出，搂在怀里，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衣柜里？还上了锁？要不是钥匙被扔在地上，说不定我还无法把你救出来。”看了看她通红的眼睛，伦道夫揩了楷她脸颊，问，“怎么了？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山上住了四天，结果下来后，到处都是死人和废墟，老板娘呢？”

　　“西蒙叔叔……”情绪排山倒海地上涌，她又忍不住哭起来，“妈妈，妈妈她……”

　　……

　　她跟着西蒙走的那天，站在荒凉的小镇前，努力扬起嘴角微笑，“妈妈，我一定好好活下去，直到找到你的那一天。我要跟西蒙叔叔走了，从此我要成为最最优秀的新闻记者，名声大到让你在世界任何角落，都能知道我的消息，都能放心。我要用我的笔，让所有人都知道——海贼不是个东西！！！”

　　回忆至此，桃乐丝抬了头，道，“后来马汀叔叔替我消灭了那帮海贼。可是问他们妈妈的消息时，他们根本就不记得了。一个人的生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渺小的蝼蚁！”眼底燃上愤怒，她皱了眉道，“妈妈八成是被卖去做了奴隶。作为记者，我四处游走采访，一直都有打听妈妈的下落，可是至今都找不到她。”

　　众人都看着她沉默。

　　半晌，路飞突然憋屈地瘪了嘴，低头皱眉道，“嗯，要是我也可以杀掉那帮海贼就好了。可惜被大叔抢先了啊。不过——”伸手拍上了桃乐丝的肩，路飞灿烂的笑起来，“以后再有欺负桃乐丝的家伙，我是不会让给大叔的，我一定要亲自解决掉！”

　　“路飞……”桃乐丝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忍了又忍，转了又转，终是掉落下来。一只温暖的手揉了揉她的发，她转头，娜美正微笑着看她，“在旅行的过程中，一起找你的妈妈吧！”

　　“嗯！”桃乐丝在泪光中笑起来，“幸好遇见你们，才让我知道海贼也有好人。”想到他们奋不顾身赶来救她，心里隐隐泛了些内疚。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把他们当作过真正的伙伴啊。正想着，面前却突然出现一杯咖啡，山治站在她跟在，抽着烟，道，“那么，伙伴桃乐丝小姐，喝了这杯咖啡后，我们可以起程了吗？”

　　“啊……”伙伴？桃乐丝愣了愣，开心地接过咖啡，“谢谢！”

　　“桃乐丝！”熟悉的呼唤传来。

　　桃乐丝回头，伦道夫和奥利弗肩并肩走了过来。行至船前，敏感地感受到众人意味复杂的目光，伦道夫严肃地巡视一圈大家，沉声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乔巴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如果因为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就大惊小怪的话，会显得它很没见识的！于是努力镇静地扯开话题，“西蒙局长总是好严肃啊。”

　　“哈哈，那是你被老爸骗了啦！”桃乐丝伸手撮撮伦道夫脸颊，“他其实好容易害羞的。”嘻嘻一笑，她喊道，“老爸你好可爱啊啊啊！”

　　砰——

　　伦道夫血气上涌，脸顿时涨成红苹果。

　　“啊，真的吗？”乔巴笑起来，“西蒙局长很可爱？”

　　砰砰——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咳，请不要再说了。”脸红的不能再红，伦道夫无奈道。

　　“好可爱！”乔巴仍然兴奋地喊，身子却突然被提到空中，它颤颤回头，奥利弗正笑眯眯提着自己，语气里带了些威胁的意味，“再欺负我们的局长，我可是要生气了哦。”

　　“啊，不可爱。”乔巴愣愣回答。

　　“咳，我来，是跟你们道别，桃乐丝，她就交给你们了。”伦道夫清清喉咙，道，“那么，让我来了解一下，桃乐丝在你们心中的地位吧。”他身体突然散发出幽幽蓝光来。

　　“啊，这是什么？”布鲁克奇怪地问。

　　桃乐丝回答，“爸爸在运用他的果实能力，待会他问话，无论如何对方都会说出真话。”

　　“什么？”闻言，乌索普慌张地抱了头，张大了嘴，“不让我说谎还不如让我去死！不要啊！我不要说真话!啊啊啊，我突然好想睡觉，我回房里去了！再见！”

　　奥利弗却拦在了乌索普面前，笑，“要配合伦道夫才行啊。”

　　“那么。”伦道夫沉声道，“桃乐丝在你们心中是什么？”

　　“啊啊，先让我来表明心迹吧局长大人！”山治冲到伦道夫面前，眼冒爱心，“女神女神女神！”

　　“啊哈哈，当然是伙伴啊。”路飞笑道。

　　“路飞……”桃乐丝又热泪盈眶了！最近她一听到伙伴这个词就会格外激动啊！伙伴，伙伴，伙伴，她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真正的伙伴了！

　　布鲁克拄着拐杖转一个圈，笑道，“哦呵呵呵呵，穿着内裤的美丽小姐啊！”

　　“……”桃乐丝握拳，他是内裤癖吗！

　　“恩……”乔巴眨巴着眼睛，“生病的时候是我的病人，没生病的时候是即将成为我的病人的好人。”

　　弗兰克困扰的皱了眉，道，“就是一个人啊，还能是什么？”

　　“姐妹。”罗宾和娜美同时开口。

　　桃乐丝心里暖暖的。

　　索隆靠在船栏上，无聊的回答，“一个女人。”

　　只剩下乌索普了。

　　他绝望地泪流满面，抱着头哀嚎，“我不会说真话的！我不会屈服的！我要去睡觉了！”然而心里的话却像拥有生命般，叫嚣着就要破喉而出，他紧紧闭着嘴，却终是挡不住，舌头自己绕弯，将真心话编成声音，吐了出来，“啊啊啊啊啊——是我骗人布船长的手下！”

　　“……”众人默。

　　“呜呜，满意了吧？我骗人布船长居然要被迫说真话！太过分了！”乌索普伤心不已。

　　桃乐丝转头看伦道夫，皱了眉，道，“爸爸，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乌尔丽卡，我还没有去找她啊。”

　　“啊，不用找她了。”伦道夫笑道，“新闻局的地下一层就是乌尔丽卡的住所，因为她身上背负了沉重的秘密，所以只能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不过，她基本上不住在那里，而是四处云游，顺便躲避政府的追捕。昨天，她已经走了。”

　　“走了？”桃乐丝惊，“爸，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一直很崇拜她的耶！”

　　“她说日后有缘再见吧。”伦道夫顿了顿，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来，“这是乌尔丽卡送给你的见面礼。”

　　“这是……”

　　“恶魔果实！”一旁的娜美已经惊叫起来。

　　“恩，不过，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种类的。”伦道夫点头，望一眼桃乐丝，道，“乌尔丽卡将它送给你，便是你的了。自己吃了也好，送人也好，都由你自己决定。”

　　“可是……吃了它就不能游泳。”桃乐丝略微有些犹豫，日后在大海上航行，不会游泳可是件麻烦事啊。伸手接过它，她皱了皱眉，“先放着吧，以后想吃再吃。”

　　“哈哈，桃乐丝也吃的话，会更好玩啊。”路飞笑嘻嘻跳到桃乐丝身边，想了想，突然望向奥利弗，“说起来，大叔，你上次那支箭很威风啊！我想见识见识你的恶魔果实能力啊！”

　　“想见识？”奥利弗笑了，“以后会让你见识的，我们还会再见面。”

　　“诶？”路飞不解。

　　奥利弗但笑不语。

　　“好了，出发吧。”娜美指挥索隆扬起了船帆，“我们要回肥皂岛了。”

　　“恩！”

　　“爸，马汀叔叔，再见！”桃乐丝站在船头，看他们离自己愈来愈远，愈来愈远。抬头望天空，她感激地微笑，真正的冒险开始了。妈妈，正在世界的某处等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