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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那女子是谁 ...

  •   郁瑶心里揣着一团火,正无处发作,却听近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不疾不徐,大方得体。

      “天下父母,哪有不为儿女操心的呢,即便贵为太凤君,也只如寻常人家的慈父一般。”那人笑着,向郁瑶看了一眼,“只是,婚姻大事,还得陛下自己多留心,自己合心意,才能夫妻美满。”

      郁瑶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一个中年女子,面貌端庄,眉眼含笑,令人望之怡然。

      她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对方坐在亲王的席位上,猜想大约是她的姨母了,细细回忆起来,前些日子太庙祭祖的时候,仿佛也是见过的。

      太凤君对这女子仿佛买几分账,即便心里恐怕不愿意,也只能微微一笑道:“宁王所言,也是有道理的。”

      郁瑶便朝那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虽然与对方素不相识,但眼下看来,这位宁王倒比她的父君可亲得多。

      “也罢,我们在这里自顾自说话,怕是让下面的孩子们拘着了。”太凤君扬了扬下巴,“咱们这些老人也是无趣,你们要是有什么新近时兴的玩艺儿,大可拿出来,让咱们瞧一瞧。”

      他话音一落,郁瑶就见底下有几位郎君,给自己的儿子递眼色,有心急些的,还在衣袖下轻轻拉扯示意。

      那些少年们,大多脸皮薄,羞羞怯怯的,向后躲闪着只是不肯,但也总有心性要强些的。

      立刻就有一人站起身,落落大方道:“启禀太凤君、陛下,臣近来正在习琴曲,只是技艺粗浅,登不得台面,只能凑个趣的,还望太凤君与陛下莫要嫌弃。”

      哦,郁瑶算是明白了,原来太凤君前头拿话垫着,就是为了让这些大家公子来表演才艺,博取她这个女皇青眼的。

      她不由在心里嗤笑,十分想说,既然知道自己技艺不精,就别演了吧,好端端的名门公子,来抢教坊司的活儿,何苦来哉。

      好歹是没有说出口,只听太凤君在身边道:“瞧这孩子,咱们又不图什么,不过是取个热闹罢了,哪有这些顾虑。”

      那少年笑盈盈应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取琴来。

      只见他神情恬淡,广袖起落,手指轻动之间,便有琴声如泉水淙淙,流淌而出,其声曼妙,诸人无不面露赞叹。

      郁瑶实则也听不出来个好坏,但显见得,这离“技艺粗浅”差得很远,谦虚太过,难免显得有些虚假了。

      一曲终了,少年抱着琴站起,略略欠身,“臣献丑了。”

      “哪里的话。”太凤君向他身旁的郎君笑道,“你这个儿子,本宫早些年仿佛见过的,当时还未长成,不料如今竟出落得这样标致,这一曲,真是令本宫心旷神怡。”

      那郎君赶紧敛衽起身,道:“太凤君盛赞,实不敢当。臣原本也不指望阿靖成器的,不过是他喜欢什么,便替他请了师父,胡乱学几日罢了。”

      说着,作势睨了儿子一眼,“太凤君疼你,你可不许得意了。”

      那名唤阿靖的少年何等乖巧,立刻温柔道:“阿靖断断不敢的,不过是顽闹的东西,如何入得了太凤君与陛下的眼呢。”

      “何苦如此谦虚。”太凤君摇头道,“琴棋书画,才像是世家子弟的模样。”

      同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季凉。

      郁瑶默默喝酒,内心嗤之以鼻。她若想看这些东西,今日传教坊司,明日请戏班子,难道还怕缺了不成?

      她的阿凉这些都不会,但偏偏在她心里,就是他最好。

      这时候,就见太凤君向前探了探身子,问:“你叫阿靖?名字很是好听。”

      少年的颊上带着几许红意,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郁瑶,在与她目光相碰的刹那,又飞快垂下,那短暂的交汇之间,带着三分好奇,七分羞涩,像足了一只懵懂的小鹿,令人难以抗拒心弦拨动。

      但是,郁瑶心中有人了,她的那根弦早被擦得干干净净,珍而重之地收起来摆好了。

      所以她内心全无波澜,只顾自己吃菜喝酒,悠然自得。

      太凤君似乎瞟了她一眼,见她不接这一茬,只能又装模作势问:“年纪多大了?可许人了没有?”

      这一问,少年的脸简直红透了,低低地垂着头,在灯烛摇曳下,分外柔美。

      他的父亲替他答:“今年十七,还不曾许人家呢,他祖父疼他,总舍不得,想在身边多留几年。”

      太凤君听了,便抚掌笑道:“老人家这样想,情有可原,只是男大不中留,十七岁也不算早了,如此品貌才情,该好好择了妻主嫁与才是。”

      “太凤君所言极是。”那郎君道,“臣斗胆,假若这孩子能得您垂怜,替他指婚,那真是全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郁瑶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烦得很,只喝着闷酒,冷眼瞧着下面众人。

      听见这样说,不少年轻的公子脸上都暗暗流露羡慕之情,也有个别心急的郎君,不断给自己的儿子使眼色,像是在埋怨他们胆怯,让别人占了先机。

      至于那些随着自己的父亲、兄弟来的女子,都十分明白,今日的主题是给女皇选秀,她们不过是打着幌子,来凑数的添头,因而都默默吃菜,无人敢直视可能成为后宫君侍的男子,但也偶有胆大的,飞快地从眼角瞟一眼那抱琴而立的少年,暴露了内心的一丝念想。

      郁瑶内心焦急得很,假如太凤君当场开口,要这名唤阿靖的少年入宫,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要不然,默默忍耐下来,既委屈了季凉,也牺牲了一个无辜男子。

      再不然,就只能不顾一切,大闹一场,但这样与太凤君正面撕破脸的后果,无疑惨重得超乎想象。

      身边的太凤君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她的心一瞬间跳得飞快,然而听见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样的好孩子,必得好好替他物色。”太凤君微微一笑,“且待本宫细细思量。”

      这话一出,那少年与他父亲的神色俱是一怔,但立刻低头谢恩,将那一抹无措掩藏了下去。

      “多谢太凤君恩典。”

      而一旁的郁瑶,一颗心陡然落回肚子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一回,倒是她低看太凤君了。

      这会儿她有些回过味来了,太凤君是对季凉不满到了极点,成天想着替她另择凤君,广纳后宫,但这并不代表他心急到了毫不挑剔的份上。他在后宫与政局中沉浮多年,极是沉得住气,放着如此多的世家公子还未相看,他不会轻易地就给了那少年许诺。

      她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向太凤君告了一声罪,便去偏殿更衣,顺路透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无意听见两个少年,躲在廊下说悄悄话。

      其中一个道:“我们在这儿躲了许久了,这样下去,也总不是办法。”

      另一人就叹气:“能躲一刻是一刻吧,让他们自去争奇斗艳去。父亲总寄望于我能入宫,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宫里究竟有什么好?”

      “你小声些!”前者赶紧压低声音劝,“这要是让人听去了,可怎么得了?”

      那胆大抱怨的少年沉默了片刻,才又轻声开口:“这哪是什么好安身的地方,你看舒榕,前些日子何等风光,仿佛那凤君的宝座他已经坐定了一般,如今呢?今日宴席上,别说他了,连他的父兄都没现身。”

      “谁说不是呢。”前一人也叹,“我上回见他,他还神采飞扬地同我说,太凤君早替他做足了安排,只是他不能做陛下的第一个男子,因而才要晚些嫁入宫中,谁知道……”

      “咦,这是什么缘故?”

      “我也不知,现在想来,怕是他夸下海口,胡乱编造的也未可知。”

      郁瑶摇了摇头,正想着是不惊动他们,悄悄从后面绕回殿中,还是索性在这儿吹吹风,再听一阵闲话,眼皮却忽然一跳。

      她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向着偏殿后面去了,身姿如修竹,面容如冰雪,正是季凉。

      玉若在她身边轻声问:“陛下,季君今日的脸色似乎差得很,您要不要……”

      郁瑶低低叹了一口气。太凤君一心想着要她另娶凤君,广纳后宫,季凉成天看着不同的男子,在他的妻主面前搭台唱戏,走了舒榕,又来了旁人。

      即便他对她并无情意,终究又有谁能忍得了这般屈辱。

      “罢了,让他安静一会儿吧。”她摆摆手道,“朕晚些再专程去瞧他。”

      玉若应了一声,二人便有意避开那两名不知分寸,在宫中也敢说闲话的少年,另寻了路回去了。

      而另一边,季凉刻意远离了人群,来到凤阙台的后面,少有人至的地方,才仰头面对月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吁出来。

      身旁丹朱见他面色疲惫,心下不忍,低低道:“殿下,夜里风大,奴去替您取一件披风吧。”

      其实季凉并不冷,但确实想独自待一会儿,于是只点了点头,便由着他去了。

      谁料,丹朱前脚刚离开,不远处却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阿凉,许久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阿凉是与人私会吗?
    A.是
    B.不是
    -
    明天揭晓答案,但答对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奖品www
    只能得到一整章(不其实是好多章)阿凉的戏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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