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不是你》杝太阳

9、忽远忽近

　　其实江楠也明白，面对对荀坤的感情，渐渐的，不只是老师能替代的！她想要得到更多，而叫他大哥是第一步，步步为营，江楠觉得自己简直坏透了，虽然荀坤并没有应过她叫的称呼。
　　因为之前种种默契事件，导致荀坤不相信江楠了，这次江楠站在门口说修车的时候，荀坤并没有第一个起身，而是继续弹他的吉他。
　　江楠对吉他的理解是少之又少，但也能听得出来……比自己弹的好就是好。而且，他那种眼神，应该是热爱弹吉他的，温柔，嘴角微微翘起，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他散发出来的魅力，是既惹人心疼，又惹人爱的。
　　江楠还没从欣赏上反应过来，眼看着文杰已经站起身，她记得组长叮嘱过，扒缝车是难修一类的车，拷克车可以请技术差一点的修，但是除了拷克车以外的车就不行。
　　江楠立马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肘：“快点，大事不好了。”
　　这招在荀坤脑海里江楠用过千万次，他盯着江楠两只还在自己手肘上的手，江楠突然间感觉到太冒失，讪讪松开手，对他笑笑。
　　荀坤叹了口气，放下吉他，平稳放在刚坐过的长凳子上。
　　门口又有人来叫机修了，文杰是在那时走的，他也能感觉到，这小姑娘来的这么勤而且只叫荀坤一人，现在这里三个人，自己好像个电灯泡，这人也真是，突然闯进来，打扰他欣赏荀坤第一次弹吉他的样子。
　　江楠也确实没有当文杰存在，她站在一旁，看荀坤的慢动作，小心翼翼的，也有一丝隐藏在空气中的懒散傲慢感。
　　他拿起螺丝刀后，突然又坐回凳子上去。江楠没明白，眼看着他又要拿起吉他，江楠再次走过去，按住还没被拿起的吉他说：“刚刚文杰走了，现在没人听你的吉他了，帮我修车。”
　　荀坤也不示弱，与她对峙着：“你不是人吗？”
　　这一句把江楠噎的半天没说话，但她就是死死按住吉他，不让他弹。
　　荀坤知道这样下去并没有什么结果：“是你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江楠知道他妥协了，但也不承认自己有问题：“当然是车子有问题了。”
　　荀坤：“那是你的还是她的。”
　　江楠：“当然是我的了。”
　　荀坤：“也就是说你现在有问题。”
　　绕来绕去，江楠没反应过来，两人现在本就离的比较近，江楠自认现在是她无理取闹，自然底气不足。
　　这下荀坤不计较了，拿起螺丝刀就往外走。江楠屁颠屁颠跟过去，深呼吸了几口，也没抬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回修，加快速度走在他身边。
　　江楠：“哥哥，你现在是不是有点生气呀”
　　荀坤：“没有。”
　　又怎么会呢
　　荀坤：“你现在有问题了”
　　居然会考虑我会不会生气。
　　问的那么从容不迫淡定，好像再说一件本就存在的事。江楠不顾他生不生气，往他手臂那就是一拍：“都说了车子有问题。”
　　江楠撅起嘴，荀坤也突然笑出大白牙，两人间，有种玩心由然而生，发自内心的释然。
　　荀坤看着她递过来的眼神，眼角一直弯弯的，拿着螺丝刀指了指上方的天花板：“你的嘴能不能撅到天上去。”
　　快闭嘴吧哥哥！你明明是高冷稳重人设，之前因为看甜剧时已经让我大吃一惊，这么可爱，而这时怎么这么接地气让我想揍一顿呢，哥哥呀哥哥，你越这样多变，我真是越喜欢你呢。
　　话不多说！直接把荀坤推过去，走的太慢，嘴皮子倒是斗的快，让江楠完全想不到用什么词怼回去。气的脸红嘴也弯。
　　几天之后再一次生病了，不方便在车位上吐，只好去经过大厅的楼梯间那近一点的垃圾桶那里吐，大厅里摆放着许多自动化机器，江楠含着匆匆忙忙跑过去，刚好看见了荀坤在那里修车，她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身形，跑向垃圾桶，扶着墙壁，有了一丝丝委屈感：如果知道我生病了，你脑海里会不会一闪而过呢。
　　匆匆忙忙吐掉又匆匆忙忙跑回去，就像是江楠没发现他一样，荀坤看了一眼身后跑过的背影，很快，便不见踪影。
　　回到车位上，做了两个袖口，江楠决定不能退缩，她不找荀坤，荀坤根本不会找江楠，这样的关系和之前止步不前没什么区别，于是又跑回去，到大哥身边站住，果断迅速掏出了新买的薄荷糖给他，红色的糖块，江楠一眼就能辨出是可乐味的，他看了江楠一眼，感慨年轻人的体力是无限的，又匆匆收回视线。
　　荀坤注意到她递过来的薄荷糖，直起腰先放下手中螺丝刀，接过江楠递过去的薄荷糖，懒散的靠在身后的机台边上，一条小腿随意搭在另一条小腿上。
　　一时无话，江楠就傻傻的站那，她还没从荀坤毫不犹豫接受她东西的喜悦中反应过来，手还是递给他的姿势，她看着自己指尖上已经没有糖果，她立刻收回手，放在身后。
　　这次他倒是先打开话匣子，边撕开包装，边看着江楠的眼睛说：“特意跑过来给我的？”
　　江楠立刻愣住，缓慢抬头仰视他，可乐味的糖果被他放进嘴里，江楠转移视线，脸红起来，心脏像装了加速器般跳动：完了！这好像太唐突了！
　　江楠思考片刻假装镇定对他说：“没……有啊，我就是想问问你这糖好不好吃，我身边的朋友他们吃了都说好吃，我想着我们也是朋友所以就来问问你，怎么样？好吃吗”
　　江楠说了一大堆，荀坤眼神里也起了丝丝笑意意，竟弯了弯。
　　江楠抿着嘴别过脸，手指在身后打架，等回答真是太磨人了！
　　荀坤接着掏出手机，屏幕上一大串求救问号，他发语音过去给他的徒弟讲解怎么修这样故障的车，江楠觉得好像被忽视了，她把头轻轻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发现他正在翻相册里的文件，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江楠戏精顿时附身，弯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说：“哦～，你还拍了照片……哦不是，还拍了视频啊？’
　　视频里全是他的脸，哈哈哈哈哈哈，一看就知道是拍照技术极其不好。
　　他照着身高上的优势，俯视着江楠现在欲笑未笑的表情，面无表情把图片解析发过去，再把手机收回口袋，平淡的说：“随便照着玩的。”
　　好吧，不勉强你了：“哦～那我的薄荷糖好不好吃？”
　　荀坤拿起螺丝刀，弯下腰继续看了看机器内部，把她晾在背后：“还好。”
　　江楠想着这谎大概被她圆过去了，避免尴尬江楠边往回走边挥手：“那当然！我的眼光！”
　　江楠逃了，这一举动真是不理智啊！
　　突然，江楠背后传来一声：“回来。”
　　江楠堪堪站在玻璃门边，现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机台上已经堆了很多活了，发现组长转过头来，她迅速跑回荀坤身边，这里有墙壁挡着，车间里的人看不到。
　　江楠跑回去：“怎么了。”
　　她有些着急了，堆活乃大忌，她可不想被组长骂啊。
　　荀坤：“有什么事就直说。”
　　江楠：“什么事没事啊。”
　　他明白，是问不出什么的，索性换一个话题：“我们是朋友了？”
　　江楠啊了一声，她有些不解，也有些失落，搞了这么久，连朋友都还不是吗？
　　江楠点点头，没再说话。
　　荀坤：“那你之前怎么说要认我做大哥？”
　　江楠的心情一下从失落变成兴奋，不经意就靠近了他一些：“我是要认你做大哥，可是我每次叫你你都不应，我以为……”
　　荀坤打断：“你可以叫我别的称呼。”
　　江楠被搞得有些云里雾里了，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都不知道。
　　江楠碎碎念：“什么称呼？”
　　荀坤：“可以叫我名字。”
　　江楠摇摇头：叫名字一点都不特殊，哥哥，你在我心里是老师是榜样，我怎么能直呼你名字呢。
　　荀坤发现后面半天没声音，他也停下手中修车的动作，转身去面对她。
　　江楠纠结半天：“我还是叫你大哥吧，总不能让我叫你大叔吧虽然大十岁是可以叫大叔……”
　　江楠话还没讲完，荀坤已经把大螺丝刀抵在她脖子旁了，那触感凉飕飕的，江楠立刻止住了话语，双手举起，佯装投降的样子。听从发落。
　　荀坤：“好好说话。叫哥！”
　　江楠也是又怂又乖巧，信手拈来：“哥，坤哥，大哥，亲哥！”
　　荀坤这才收回螺丝刀，转过身去继续修车：“亲哥免了。”
　　江楠放下手，松了口气：“知道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没说话，江楠：“那我先走了哈。”
　　荀坤嗯一声，身后就没人，那人匆匆跑了
　　荀坤站起，隔着玻璃门，看她跑开的背影，微勾嘴角笑了笑，他想……他应该清楚了。
　　　一闲聊就堆活，这也是后面人的小心机，曾诚这个人没几天就摸清了江楠的套路，他只要一堆活就可以找江楠聊天了，这样……就堆不了他了，会让她慢慢的堆活而自己跟上节奏。
　　懊悔啊！问题是还每次都上当，谁叫……跟他聊天可以了解荀坤多一点呢。
　　他们虽然同是四川人，但荀坤基本上是不讲四川话的，而曾诚则是讲的四川话，一般都是聊些游戏什么的，有时会聊孩子，比如一个礼拜两百五的奶粉钱不能少了，他们是没笑，惹得江楠倒是一顿笑，两个男人的话题就此停顿，都看着江楠。
　　江楠连忙挥手，示意不要理她，你们继续的意思。
　　荀坤没忍住：“笑什么笑？以后你也会有孩子的。”
　　江楠忍着：“几百年以后吧。”
　　荀坤也自动视为与自己无关，见怪不怪，就离开了。
　　坐在江楠周围的，几乎都暗暗知道江楠喜欢荀坤这件事，每一个看向荀坤的眼神都藏着秘密，曾诚扑捉到了，他的言语里不会像聂霞那么友善。
　　曾诚：“看帅哥呢？”
　　江楠瞬间收回视线：这么明显了吗？
　　江楠不再看在对面的荀坤，荀坤是听到了的，也只是看了一眼对面，曾诚刚好在对他使眼色，荀坤没理他，继续面无表情修车。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楠有些烦了，车子老坏，她也不敢叫荀坤，因为她知道，曾诚可能什么都知道了，他们是经常打球，打游戏，聊天的朋友，被扑捉到哪怕一丝真情，都会让江楠小心搭起的城墙瞬间瓦解，最后的最后，可能连朋友都不是了。
　　荀坤今年三十，比江楠整整大了十岁，没有人知道荀坤有没有孩子有没有家庭，他从来不提，他也很节约，外套小了一码也反复穿着上下班。
　　江楠注意他很多很多，唯独怕他会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那里充满着对他的爱慕，江楠觉得自己简直疯了，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时，也会明白原因，只有可能……是喜欢上了吧，这一个答案。
　　江楠向他伸手，他也走近了，直到在跟前，清清楚楚的对她说：“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又让她胆怯的声音，江楠回过神，努力回想车子的故障并告诉他，她不想再被组长因为修车修的多而训了，只能把他叫来。
　　组长注意到江楠老是要修车的问题，见她这次聪明了，没叫技术不好的机修，索性就不训她了，走过去双手握住了荀坤的两侧肩膀：“荀坤啊，你帮我好好治治这丫头，三天两头修车，活都堆成山了。”
　　江楠没力气理她，在后面自顾自拆回修。
　　直到荀坤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了，不耐烦打了她的肩膀江楠才傻愣愣反应过来，立马坐回座位上试车。
　　荀坤俯视着江楠的后脑勺：“走火入魔了？”
　　江楠摇摇头，不讲话，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其实啊……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荀坤心平气和的拿着包准备离开，走了一步发现踩到镊子了，蹲下捡起，写了名字的地方胶纸已经泛黄，隐隐约约能看出是江楠两个字，他不知不觉间念了出来，江楠转过身，迅速从他手中把镊子拿了过来：“我的。”
　　荀坤慢慢站起来，笑着问了一遍：“你叫江楠啊？”
　　江楠点点头，荀坤本意是想逗逗她，他不清楚零零后的脑回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在这几天没了笑容，随意又简单的用螺丝刀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
　　江楠没点头，她还在看镊子上迷迷糊糊属于她的名字，被这一记触碰惊到了，这个人，从现在开始知道了她的名字，会不会因为好记而记在脑海里呢？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一丝安慰和鼓励，属于对她的感情？
　　每一次看见他与别人讲话就好像失恋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直到再次对我温柔了，才发现比上次遇见更喜欢你，一次又一次，不会停止对你的喜欢，只会叠加。
　　江楠不觉间笑了，聂霞说了，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这不，运气来了，就碰见哥哥了。
　　拨开云雾，荀坤这才放心离开，心里默念着一句，小屁孩。随后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