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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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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繁露也没想到事情发展会那么神奇。
为了加深薛庆之的厌恶感,从薛庆之和穆萝那儿抢来的菜,白繁露一口都没尝,只看了看便一脸嫌弃地放在一旁,打算待会儿让人去当着薛庆之的面倒掉。
没想到温言沁捡了只小鸟过来给她献宝,中途那鸟在桌上蹦来蹦去,温言沁去捉鸟时不慎打翻了那碗菜。跳来跳去的鸟儿在菜汤上啄了几口,白繁露这顿饭还没吃完,那只鸟就突然倒下了,一动不能动。
这菜里显然有毒,又是放在白繁露面前。想到夫人可能已经中了毒,温言沁顿时慌了神,拔腿就跑,去找温书卿汇报情况,让他赶紧把杨大夫找来给白繁露看看。
温言沁、温书卿兄妹很快就把杨大夫带过来了。一检查那碗菜,杨大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紧接着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那只中毒的鸟,随后眉头紧皱,朝着温书卿严肃道:“温大人,这菜里却是有毒,这毒,正是先前在大都督府里出现过的那种毒。”
杨大夫没有细说,但温书卿早已知晓他是为何会被殷洵调来洛京。他知晓那毒的厉害,赶紧让杨大夫给白繁露检查一下。
白繁露连忙摆手,“我没事。这碗菜我并没有吃。”
温书卿不放心,仍旧让杨大夫替白繁露检查,确实没有中毒迹象后。他才朝白繁露询问道:“夫人,这碗菜是您从哪里取来的?”
白繁露还没来得及开口,银杏已经急匆匆道:“是我家姑娘从薛庆之薛大人那里拿来的。肯定是薛大人对我家姑娘怀恨在心,想要借机害我家姑娘!”
察觉到不对,打算来看看情况的薛庆之,刚走过来,就听见银杏的污蔑,脸上怒气顿生,“胡说八道!这碗菜可是你家姑娘主动来抢走的!你怎么不说,是她自导自演这场大戏!”
银杏气得想开口反驳,温言沁已经抢先怒道:“薛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温书卿见状,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朝周围看了眼,开口道:“先换个地方吧。再好好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将这几人都带到他的营帐后,温书卿又往外走了几步,召来一名侍卫,朝对方叮嘱了几声。
薛庆之耳聪目明,听到了穆萝二字,等到温书卿进来,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阿萝有问题?”
“不是怀疑她有问题,而是她确实有问题!”温言沁气冲冲地开口。
眼看薛庆之和温言沁又要吵起来,温书卿连忙开口,将温言沁先前出事时看到的情况告诉他。温言沁那日,正是察觉到穆萝行为有异才跟上去。被救回来之后,她将先前的情况告诉温书卿,最终听从温书卿的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未曾暴露出对穆萝的半点怀疑。
“这不可能!”薛庆之下意识反驳。
温言沁被薛庆之这幅冥顽不灵的模样,气得脑袋疼,“要不是夫人好心救你,今天中毒的就是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固执,相信穆萝那个奸人!”
白繁露本来她就是个无意间卷进阴谋的倒霉蛋,万万没想到温言沁会这么说。她连忙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我才没有好心救他!”
温言沁看着白繁露,满眼心疼与敬佩,“夫人,你不用装了。您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楚!先前在府里的时候,您就想救大家,破坏掉穆萝的阴谋,没想到被薛大哥好赖不分的这个糊涂虫冤枉!您肯定是伤了心!这回您知晓穆萝又在菜中下毒,但又怕直说薛大哥不听你的,只好用这种方式将菜抢走来救他。”
白繁露目瞪口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抢走那碗菜,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银杏在一旁听得感动极了,甚至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我家姑娘从小便心地善良。她先前明明是好心,却被薛大人冤枉。旁人只看到姑娘行事刁蛮,却不知晓她真正的用意。”
白繁露看了看义愤填膺的温言沁,看了看替她委屈不已的银杏,最后将目光移到满脸羞愧的杨大夫身上。
“不是,你们别多想!我才没有什么真正用意呢!”白繁露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但她仍挣扎着,想要否认。
温言沁眼泪汪汪,“夫人,您别再自污了。都怪薛大哥,伤了您的心。”
白繁露:我不是,我没有!
幸好在场众人里,还有人是神志清醒的。薛庆之嗤了一声,“荒谬!”
“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像白繁露这样跋扈任性,肆意妄为之人,怎么可能心怀善念,忍辱负重,做这种事!”
白繁露感动不已,原来还是有人肯定她的表演!若非情况不允许,她恨不得冲过去拉起薛庆之的手,好好摇几下!
“你才荒谬呢!”温言沁立马出声反驳,她喉咙响亮,有理有据,“如果不是为了救,夫人用得着专门去抢你桌上的菜吗?而且那碗菜拿来之后,夫人可是一口都没吃!”
白繁露:不是,我不吃只是想羞辱他。让他明白,我就是故意在找事。
温言沁接着说道:“而且,夫人先前能够为救我不顾自身安危,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夫人的品行吗?!”
白繁露:痛苦。早知道那天晚上她就不该出门,不然也不会下意思冲动。
温言沁又继续开口,“夫人看似柔弱,实际上最坚强不过。前些天,夫人为了不拖累大家,走到双脚血肉模糊。这难道还不足以看出,夫人的本性吗?!”
白繁露:不是。那完全是因为开了触感屏蔽的原因。
在温言沁的连番攻击下,薛庆之脸上神情复杂,说不出话来。温言沁说的似乎有道理,但让他承认先前一直是他错怪了白繁露,他又觉得过不去那道坎。
就在营帐中一片沉寂,薛庆之僵持不下时,突然有一名侍卫闯入营帐,神情凝重,快步走到温书卿身旁,冲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温书卿抬头,看向薛庆之,脸上带着一丝复杂。
薛庆之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温书卿开口道:“庆之。刚刚侍卫发现,穆萝想跑。他们已经将穆萝抓起来关押了。”
薛庆之脸上一瞬间显出惊愕,随后他紧紧抿着唇,眉宇间逐渐浮上怒气,快步朝外走去。路过白繁露时,他看了白繁露一眼,眼中满是复杂。
听到温书卿说穆萝被抓,温言沁喜极而泣,她冲过来紧紧抓起白繁露的手,“夫人,您总算沉冤得雪,不用再承受旁人的污蔑了!”
白繁露看了温言沁一眼,恍恍惚惚说不出话来。
所以,薛庆之这个最好用的,刷任务值的npc也不行了?!
……
穆萝被抓后,原先还嘴硬不肯承认,但薛庆之受她欺骗最深,对她怒意也最深。在薛庆之的手段下,穆萝没熬过两个时辰,就哭着喊着把所有事全都和盘托出了。
得知大都督府里的毒确实是她下的,他平日里用的饭菜,也被她下了毒。甚至于,穆萝原先还打算在他们打的水中下毒。只是因为白繁露闹着要喝煮过的水,她才被迫放弃这个计划。
听到穆萝所说的一切后,薛庆之半晌说不出话来。将审出来的结果交给温书卿后,他独自一人在营帐里待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启程时,他才大步流星从营帐里出来,走到白繁露面前。
薛庆之沉着脸,周身气势惊人,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握拳。那模样,看到白繁露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薛庆之是要来寻仇了。
连温言沁都打算挡到白繁露面前。
没想到,温言沁还没来得及动,薛庆之就突然双膝往地上重重一砸,随后朝白繁露行了个大礼。
“夫人,先前全都是属下愚钝,偏听偏信,冤枉了夫人,对夫人不敬!夫人要打要罚,属下绝无二话!”
薛庆之生性骄傲,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么对侍卫的目睹下,对着白繁露磕头认错,哪怕是对殷洵,他都没做到过这种地步。
白繁露被他这股架势吓了一跳,随后便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个好机会吗?!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故意折腾一下薛庆之,将他的脸面往地上踩,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小人!
白繁露刚打算开口,站在她旁边的温言沁已经快步上前扶起薛庆之,口中还说道:“薛大哥,你赶紧起来!夫人是多么仁慈善良,怎么可能和你计较!若当真计较,她根本用不着救你!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在陷夫人于不义!”
温言沁声音十分诚恳认真,“你若是当真感激夫人,像我一样,好好替夫人办事,尽心尽力保护夫人便足够了!”
薛庆之恍然大悟,满脸羞愧。他赶紧起身,朝着白繁露又行了一礼,郑重其事地朝白繁露保证道:“夫人放心!我薛庆之这条命是夫人救的!从今往后,哪怕豁出这条命去,我也会保证夫人安危!”
白繁露:“不!我——”
“我就知道夫人最是心善,肯定会拒绝薛大哥你的报恩。”温言沁信誓旦旦。
薛庆之也感动又感激地看着白繁露。
“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了好了,薛大哥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劝劝夫人的。”温言沁赶紧道。
薛庆之冲着温言沁感激一笑,随后朝白繁露行礼告退。
薛庆之走后,温言沁赶紧跑到白繁露面前邀功,“夫人,我方才是不是都说到你心坎里去了。”
白繁露看了温言沁一眼,无力地冲她挥挥手,“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简直就是个搅屎棍!
……
因为这一路上种种事,原本计划十五日的路程,又延长了七八日。好在后边的日子,少了穆萝通风报信,一路上安全许多,反倒有些像是游山玩水了。
走到第二十三日时,温书卿忽然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回了信之后,他便命人原地扎营安顿下来。在他们逃亡的时候,殷洵已经快刀斩乱麻,在北边局势暂时稳定后,抽身带兵南下应对萧瑾之。
萧瑾之虽有战神之名,但对上殷洵却还是不够看。短短七八日功夫,他便被殷洵击败,一路溃逃回了大齐。
击败萧瑾之后,殷洵便询问了温书卿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打算派人来迎他们。
殷洵原本只打算派人去接白繁露,但下令前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前往。
飞鸽传书的内容较为简洁。殷洵只知道白繁露在路上受了伤,伤得还有些严重。在这期间,她和薛庆之又多次起了冲突。想起白繁露往日里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的要求,殷洵猜想,白繁露这回恐怕是大受折磨,想必是憔悴了许多。
谁料,等他赶到温书卿提供的地点一看,却开始怀疑人生。
营地里,白繁露坐在人群中央,周围那些侍卫将她护得严严实实。温书卿的妹妹温言沁在她旁边说话逗趣,眼高于顶的薛庆之正小心翼翼将一只竹筒递到白繁露跟前。连颇有几分傲气的杨大夫,都蹲下身,在给她换药。
白繁露本人丝毫不见憔悴,若是他没感觉错,反倒比先前气色更好了些。
她的衣服一如往日那般干净整洁,身下甚至还垫着一张水头极好的完整白虎皮。
和那张虎皮相比,他特地让人带来的马车似乎都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