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赘婿文恶毒原配》十二月酒

30、不对劲

　　殷洵觉得最近不太对劲。

　　往日里，那些年轻姑娘们面对他时，大多是小心翼翼，害怕他身上的煞气和气势，敬而远之。也有些胆子大的，对他怀着些别样的心思，总是偷偷摸摸注视着他，眉目含情。

　　然而这段时间，洛京的年轻姑娘们一下子变了模样。

　　他从路上走过，对面的姑娘原本好端端走在路上，一看到他，远远地就皱起眉头，嫌恶地用帕子掩住口鼻，冲着婢女大声道：“我们换条路走！”

　　他路过河堤，在河堤边赏景的陌生姑娘原本与同伴说说笑笑，一旦瞥见他，脸上神情立刻大变，冲他明目张胆地白眼一翻，脸上全是厌恶。

　　他亲自去银楼买饰品，银楼里的姑娘原本正在开开心心挑首饰，打算付钱结账，突然将手中的饰品往桌上一拍，双眼朝他一瞪，凶神恶煞，冲着老板大声道：“这么都不要了。你们店怎么回事？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进来。”说完，对方带着人猛地冲出银楼，路过他时，还要冷冷地瞥上他一眼。

　　殷洵跨进银楼的脚步一顿，他回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孙修广，声音中难得带上了几分迟疑，“你觉得……”

　　停顿了一下，殷洵微微蹙眉，有些难以言说，“我最近穿衣很奇怪吗？”

　　孙修广当即摇头，“主子穿得仍旧和往常一样，气度非凡，俊美无俦。”

　　“莫非我身上最近有什么异味？”殷洵皱着眉开口，

　　“怎么会！”孙修广再次摇头，“主子又不是老周，身上哪里有什么怪味。”

　　不是穿衣打扮的问题，也不是出现异味的问题，那为何最近洛京的这些年轻姑娘们见到他，一个比一个嫌恶他。总是无缘无故被人这般嫌弃厌恶，哪怕殷洵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仍然有些不太痛快起来。

　　孙修广其实心里也在犯嘀咕，怀疑那些洛京贵女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有关自家主子的，不好的传言。但见主子困惑到开始怀疑自己，他立刻将原先的想法抛在一边，极为笃定道：“主子您一如既往，英俊潇洒，气度非凡！堂堂大都督，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哪怕是最挑剔的老嬷嬷都挑不出主子的毛病。主子您放心，虽然不知道洛京这些贵女为何表现如此奇怪，但想必与主子无关！”

　　殷洵其实也就是恰好赶上了，随口一问。见并非他所猜测的是自己哪里有问题，也不再多想，将此事抛在一边。

　　毕竟对他来说，这些洛京姑娘对他的态度是好还是坏，并不重要。

　　洛京其他姑娘们却没殷洵这么好的心态。尤其是钱姑娘。

　　钱家姑娘原先还将从白繁露那里得来的法子藏着掖着，生怕被旁人知晓，让旁人将大都督抢了去。知晓大都督的审美后，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让大都督对自己印象深刻，最好能够一见钟情。

　　万万没想到，在她深思熟虑该如何吸引大都督时，洛京城里早有姑娘开始行动了。

　　最初的时候，这些贵女们其实心里还有些将信将疑，而且大都督毕竟位高权重，她们害怕惹大都督生气，招来祸患。最初的人只敢故意与大都督偶遇，然后再假装嫌弃大都督，故意避开他。

　　原本心存顾虑，一见有人竟然抢先尝试了，而且大都督也并未降罪之后，顿时急了。在假装嫌弃的基础上，再故意语言挑衅大都督。

　　一步步，这些洛京贵女们故意招惹殷洵，对殷洵粗暴的程度越来越严重。

　　等到钱家姑娘想好办法，才发现不论是对着殷洵翻白眼，还是冷嘲热讽，甚至是指桑骂槐都已经有人用过了！

　　钱家姑娘急得不行，明明她才是第一个知晓大都督喜欢怎样女人的人，怎么能让其他人抢了大都督去！

　　想到白繁露所言的，越粗暴越好，急得不行的钱家姑娘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

　　收到钱家姑娘送来的冬日赏雪宴请柬时，白繁露是拒绝的。

　　十二月的天，已经冷得能够滴水成冰，呵气凝霜。天气一冷，她越发不想动弹，只想窝在房间里烤火。

　　然而谢氏不赞成白繁露整日呆在家里。在她许久相劝下，白繁露终于答应赴宴。

　　收到白繁露赴宴的消息后，钱家姑娘喜不自胜。她赶紧将同样的请柬派人递到大都督府上，并且将白繁露也将赴宴的消息一并暗示过去。

　　果然，没多久，她就受到了大都督也会赴宴的消息。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新帝登基后，钱父在朝廷上就受到了冷落。他这段时间，正一直烦恼该如何和大都督搭上线，听闻女儿举办的这场赏雪宴，大都督竟然肯赏脸来参加，欣喜若狂！

　　他当即加派人手，拨出费用，将整场赏雪宴的规格硬生生提高了几个档次。

　　赏雪宴前一晚，钱父郑重其事地朝自家姑娘叮嘱道：“女儿，钱花再多都不要紧！只要大都督能够吃好喝好，心情舒畅就行！我们一家今后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裹着破袄子喝西北风，就在此一举了！”钱父行商出身，说话带着些粗糙。

　　钱家姑娘信心满满，“爹！你就放心吧！女儿一定能够帮你吸引到大都督的注意力！”她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只要过了明天，她就一定会取代白繁露，成为大都督心头那个最特别的，最桀骜不驯的女人，让他为之痴狂！

　　钱父其他不多，唯独钱多。这次的赏雪宴设在近郊的钱家别院里。整座别院规模宏大，精巧犹如南方的园林。正巧这两天下过雪，洁白的积雪在地上树上铺着厚厚一层，如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白繁露是来了之后，才得知原来今天殷洵也会来。

　　一听到殷洵二字，白繁露立刻眉头皱起来，她赶紧拉紧身上厚厚的雪狐披风，朝身旁的碧梧开口道：“我们赶紧走！”

　　白繁露刚说完，忽然发现她周围的贵女们全都开始躁动起来。方才那些贵族公子进入院子时，可没一个有这种待遇。她一下子便猜到，这肯定是殷洵来了。

　　“快快快！我们赶紧离开！”她才不想和殷洵那个狗东西见面呢。

　　白繁露刚想走，忽然发现不对劲。她能听到不远处的姑娘正在和婢女兴奋地念叨着大都督来了，大都督来了。但对方的脸上，却是摆出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眉头皱着，眼尾皱着，整张脸似是皱成一团，一脸嫌弃。

　　“姑娘，我们还走吗？”

　　“不走了！”白繁露声音里带上了兴致勃勃，她将园子各处的姑娘们全都看了一遍，果然发现她们一个个的，全都摆出了相似的嫌弃、厌恶表情。

　　见到这一幕，白繁露兴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走，“不走不走。”她要留下来看好戏！

　　今日来参加赏雪宴的人数不少，三分之二个洛京贵女贵公子们是有的。这么多贵女聚在一起，造成的后果便是殷洵一路走进来，一路上受到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不知道被瞪了多少次。

　　旁人来参加赏雪宴，收到的都是客气与笑脸，见到这满园的美景，心情越来越好。唯独殷洵，从门口到园中，心情越来越差。

　　殷洵索性避开这满园子的贵女们，去和那些男人们打交道。

　　园子里，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白繁露笑得直不起腰来。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回想起方才那一幕，白繁露只觉得心头出了一口郁气。

　　太痛快了！

　　和白繁露的心情不同，其他怀着心思来参加赏雪宴的贵女们，心里都有些急。注意到殷洵避开所有姑娘，进了另一边的宅子，她们不由猜测，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还不够到位。

　　为了筹备这次的赏雪宴，钱父特地备了几头鹿，供客人们在雪地里烤炙鹿肉。不论是满园的贵女们还是在屋内对弈喝茶的贵公子们，都陆续走出来，开始在雪地里烤炙鹿肉。

　　殷洵也在其中。

　　一见他出来，周围那些姑娘们纷纷准备好自己的表演。

　　“三郎，你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有个别贵公子不巧跟在殷洵身后出来，也受到了这些姑娘们的白眼，愣了一下，吃惊不已。

　　“我也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如此。”被问的那名公子神情无奈，满是困惑不解。

　　真正被瞪、被翻白眼，被不客气对待的殷洵已经冷静下来，彻底将这些人无视。

　　钱家姑娘就站在殷洵不远处烤肉。她看似在烤肉，实际注意力一直在殷洵身上。她同样是方才朝着殷洵翻白眼的人之一。见殷洵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咬了咬牙，她决心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端着盛着生鹿肉的盘子，钱家姑娘朝殷洵走去。

　　越是靠近殷洵，钱家姑娘脚步越是迟疑。走到殷洵跟前，她端着盘子的手微微发抖。

　　记住，一定要凶，一定要粗暴，越凶越狠越粗暴他越喜欢！将心中牢记的诀窍默默念了几遍，钱家姑娘鼓起勇气，一鼓作气朝殷洵递过盘子。

　　“这些鹿肉，你帮我烤了。”刚出口的时候，钱家姑娘的声音还有些胆怯发颤，等到说完整句话时，她已经足够理直气壮，如同发号施令了。

　　钱父站在殷洵附近，一见到女儿竟然端着盘子，敢来命令大都督替她烤肉，他脸都绿了，赶紧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走过来，口中还赔笑道：“大都督见谅，大都督见谅。我这女儿总是发昏。”

　　除了钱父，朝此处赶过来的还有许多贵女们。和钱家姑娘一样，她们看似在烤鹿肉，实际都在暗暗关注殷洵。一见钱家姑娘端着鹿肉，借机颐指气使来命令殷洵，她们恼怒不已，全都将工具往旁边一扔，快步赶来。

　　千万不能让她抢占到先机！

　　这些贵女们这般想着，正打算阻止钱家姑娘，脚下动作却突然一顿。

　　全场一片死寂，连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盯着殷洵和钱家姑娘，不敢置信。

　　方才，钱家姑娘命令殷洵烤肉，殷洵回绝了。周围这些贵公子们，没一个觉得殷洵做得不对的。谁料，殷洵拒绝之后，钱家姑娘却仿佛发癫一般，竟然将盘子往地上一扔，格外嚣张跋扈，“你竟然敢回绝我？！”

　　回忆着白繁露对殷洵的态度，钱家姑娘毫不犹豫一巴掌打向殷洵。

　　殷洵反应极快，猛地抓住钱家姑娘的手腕。

　　在钱家姑娘的预想中，她本来还应该再狠狠地痛斥殷洵几句。然而对上殷洵那双幽深黑暗如无尽深渊，尤为迫人的眼眸，她甚至连张嘴都艰难，不知不觉间，她额头上甚至渗出了汗水，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钱父。他猛地上前，连忙去扯自家闺女的手，连声不断向殷洵道歉，“大都督见谅，大都督见谅。小女这是犯病了！”大冷的冬天，钱父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额头上更是汗如瀑布。

　　殷洵松开手，神情依旧冷得让人惊骇。在场但凡是看清他脸色的人，都知晓钱家父女这回恐怕要倒大霉了。

　　哪些原先还怀着小心思的姑娘们，全都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不敢去靠近殷洵。

　　唯有一人，在这种情况下，反常地快步朝殷洵走去。

　　听到积雪被压实时发出的吱嘎声，殷洵抬眸看去。看清来人时，他眸中的冷意不自觉微微消散了一些，似是怕他过于骇人的眼神会刺痛对方一般。

　　白繁露敢这么坑殷洵，是知晓他并不是一个气量特别狭小之人。但她万万没想到，钱家姑娘竟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简直像是昏了头，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试图甩殷洵巴掌。

　　快步走到钱家姑娘跟前，白繁露拉过她的胳膊将她往外带。

　　“人我带走了。”

　　所有人心头都绷紧了弦，倒吸一口冷气。白繁露胆子当真是大！

　　待看见大都督拦都未拦，任由白繁露将人拉走，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对白繁露在大都督心中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认知。

　　殷洵注视着白繁露将人拉走的背影，转而朝向不远处的一位贵女。

　　其他人非常有眼色，见殷洵有话要问，早已远远避开。

　　周围一下子只剩下殷洵和那名贵女两人。

　　“白繁露和你们说了什么？”看到白繁露出来的那一刻，殷洵就知道最近的事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那名贵女吞吞吐吐，将白繁露先前告诉她们的话说给殷洵听。

　　殷洵越听，脸上神情越精彩。

　　喜欢凶的，狠的。越粗暴越好。

　　很好，白繁露，你当真是很好！

　　殷洵硬生生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