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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赤血咒,来去是几人 ...


  •   “啊??”苏阔觉得好一阵恍惚,心情顿时跌入谷底。自己竟然真的瞎了!那后半生岂不是就要靠算命过日子了...

      “怎么,你怕了吗?”

      “什么?”他不明白祝修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瞎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害怕吗?你学会害怕了吗?”

      “禹祯兄?”察觉祝修语气不对,苏阔有些不知所措。

      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腕被紧紧攥住,耳边祝修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急切:“你总是做这些危险的事!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做这些危险的事!为什么总是不顾一切将自己豁出去?有人叫你这样做吗?如果你,你真的为了我丢了性命,你觉得我会安心吗?”

      苏阔被这突如而来疾风骤雨般的声音吓呆了,他慌忙辩解道:“没,没有啊,没人叫我这样做,是我自己愿意的!”

      “为什么你会愿意做这种事?为什么如此轻率地拼上自己的性命?你想过后果吗?你想过我,我的感受吗?”他的辩驳丝毫没有作用,祝修听上去反而更愤怒了。

      苏阔委屈得要命,自己明明是做了一件好事啊!不然怎么办?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祝修去冒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愿意做这种事,这大概是天生的。没有人要求他以命相搏,可有些时候,要想达到目的一定就要所付出。而他除了自己的这一条命,别的什么也没有。

      苏阔并不希望祝修如何感激自己,但觉得他总该明白自己。他还从未见过祝修如此疾言厉色对待任何人,更何况是对他。这叫他加倍觉得委屈,胸中像滞着一团厚厚的乌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干脆把头转向一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知道祝修一定在看着,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反抗。

      许久,他才觉得腕上一松,两只手被轻轻放回到身体两侧。

      祝修在他身边坐下,指尖虚抚着他的眉目,低声说着:“你若真的瞎了,就把我的眼睛给你。”

      苏阔一下子转过头,像是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光亮,急切地问道:“我没瞎?禹祯兄,我是不是没有瞎?”

      祝修叹了口气,沉声道:“没有。”

      苏阔一下子坐了起来,四下摸索着:“那我怎么看不见呢?”

      祝修将他乱摸的两只手拉了回来,“你眼睛伤了,被绷带缠着,当然看不见。”

      苏阔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不踏实,便央求道:“禹祯兄先帮我解开,我要试试究竟还能不能看得见才能安心。”

      祝修无奈,只得轻轻地将缠在他头上厚厚的绷带一层层解开。

      直到解下最后一条绷带,苏阔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定了定神,又转了转头,两眼毫无焦距地四下看着。

      祝修盯着他的动作,小心问道:“怎么样?”

      苏阔转回头,视线茫然地扫过祝修的脸,眼神却十分空洞。

      祝修发觉不对,扳着他的双肩,焦急万分地问道:“选山,你...你的眼睛?”

      苏阔瘪了瘪嘴,无比哀怨地说道:“禹祯兄,我真的看不见了。”

      祝修顿时僵住了。方才是因为不想叫苏阔总是这样无所顾忌地冒险,才故意吓他,算是给他一点教训。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看不见了。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

      见他又吃惊又难过,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苏阔实在忍不住了,“噗”地笑出声来,羽睫一闪,眼眸便恢复了神采。他一歪头,戏谑道:“怎么样禹祯兄,这个滋味不好受吧?”

      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反倒被祝修教训了一通,还骗自己瞎了。方才见他惊得好像魂都丢了,觉得算是扯平了,憋着的一口气也顿时消了。

      可等了一会,见祝修还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苏阔又有些心慌,那一点沾沾自喜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禹祯兄?”他扯了扯祝修的衣袖。

      祝修这才像是回了魂,收回按在他肩上的手,“没事就好。”说完就站起身,迈步朝门口走过去。

      “禹祯兄!”苏阔彻底慌了。他怎么忘了,祝修是从来都是把他的话当真的!

      看着祝修此时依然失魂落魄的神情,苏阔懊悔不已,立刻翻身下床追上去。可两只手才按在床边,指尖便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得将手一缩,整个人立刻失去了重心跌在地上。

      祝修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见苏阔正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又折回到他身边。

      “我没事,我没事!”不等祝修扶,苏阔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厚厚地缠着绷带。

      祝修默默地将他拉至身前,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禹祯兄,我错了!”祝修越是不说话,苏阔就越是恨自己。只要祝修肯原谅,叫他立刻跪地求饶都行。

      祝修没说话,只是牵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一面铜镜跟前。

      苏阔未解其意,直到他看见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人发丝凌乱,面色苍白,嘴唇上一道口子,又红又肿。而最骇人的还是右眼上两道深深的伤痕。粗粝的伤口从额头一直延申到面颊,贯穿了整个眼球。

      苏阔呆呆地望着镜中的影像,那个人是自己吗?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可手上厚厚的绷带叫他失去了触觉。

      祝修将他转回来,面对着自己恳求道:“选山,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做那些危险的事?”

      苏阔低着头,半晌才说道:“禹祯兄,我想答应你,可我...怕做不到。其实...我也不是有意去...只是...”

      只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又不可不为,他又怎能装作与自己无关,转过身坦然地走开?

      祝修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拾起他的手腕,怜惜地问道:“一定很疼吧?”

      苏阔发觉他已经不生气了,立刻灿烂了起来,笑道:“不疼不疼!对了禹祯兄,贫道记得昨夜在一块青条石上写了一些字,我得去瞧瞧。”

      见祝修又皱了眉,他立刻揽过祝修的手臂,笑嘻嘻说道:“走,禹祯兄与我同去!”

      说完趁着祝修还未来得及反对,拉着他就往外走。

      “等等。”祝修反手将他拽住,“你打算赤着脚去么?”

      苏阔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光着脚站在地上,忙跑回去穿鞋。

      祝修跟过去,让他在床边坐好,自己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捞过他的一条腿按在自己膝上,又拿过袜子,要替他穿上。

      苏阔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一迭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向后躲。

      “别动。”祝修一手扣住他的脚踝,一手捉住他的膝盖,将那条腿牢牢地压在自己腿上,同时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现在手不方便,我来帮你。”

      苏阔觉得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便拼命用牙齿去咬手上的绷带。

      祝修一下子寒了脸,急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苏阔差点昏死过去,这根本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好不好?可眼见他一脸的委屈,立刻又心软了。只得咬了咬牙,红着脸说道:“那...下不为例。”

      祝修这才慢条斯理地替他穿好袜子,再将靴子也穿好。穿好了也不放手,又将他另一条腿也拎了上来,并排搁在自己的腿上。

      见他始终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苏阔腹诽不止,难道说这个祝公子真的有做丫鬟的嗜好??

      终于,苏阔如坐针毡一般被穿好了鞋袜,立刻跳到地上,埋头向门外走去。

      一路找回那个亭子,在亭子的一角,泥土明显有被翻动的痕迹。祝修命人将上面盖着的土挖开,露出下面血淋淋的一块青条石。

      祝修见了面色一凛,“这...这是你画的?”

      “嗯。”苏阔答应了一声,便凑到近处细看。

      祝修又看向一旁翻起的泥土,上面的斑斑血迹,过了一夜依然清晰可见。他总算知道苏阔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苏阔此时正坐在地上,细细观察着条石上的字迹。虽然勾勾画画很是潦草,但确实是出自他的手。不出所料,上面是一段咒文。

      这咒文的前半段是引魂咒,目的是将魂魄吸引过来。而后半段则是御鬼咒,目的是将鬼魂困在原地。

      鬼魂通常不会长久留在一处,他们四处游荡,为自己补充阴气。所以像坟地,乱葬岗这一类的地方,是鬼魂喜欢聚集的所在。若是将鬼魂强行困在某一处,阴气得不到补充,时间久了,鬼魂必生怨气。一个普普通通的鬼也会由于怨气不断增加,最后成为厉鬼。因此寻常有人活动的地方,都是尽可能将鬼驱散,或者引开,绝不会故意将鬼魂引过来,更不要说困留在自己身边。

      盯着这咒文,苏阔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他们打算借助鬼魂来害祝修,也说得过去,可犯得上如此大费周章吗?况且,如果不是他的出现,经过昨晚的一番折磨,祝修大概已经死了,再把鬼魂招过来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是为了杀祝抒叹,甚至要杀他全家?

      果真如此,那就是十分歹毒了。会不会是桀摩人所为?不过桀摩人又怎会和裘焰他们搭上线呢?难道是通过崔铭选?

      他蹙着眉,又将当时崔铭选的话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忽然,他转过身问祝修:“禹祯兄,今天是几日?”

      祝修道:“七月十一。”

      “哼,妙啊...”苏阔暗自冷笑一声。看来这咒文可不仅仅是招来几个小鬼那么简单,难怪当初裘焰说不出半月,如此算起来,彼时的半月之后,不正是中元节么?

      他站起身说道:“禹祯兄,可否叫人将这块青条石挖出来?”

      祝修不解:“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

      苏阔斟酌了片刻说道:“是咒文,其目的是吸引一些鬼魂来此作祟。”

      祝修一皱眉:“那还挖出来做什么,把上面的咒文擦了,或者干脆将这石板毁了不就行了?”

      苏阔摇了摇头。他们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久,先是找到崔铭选,再以他手下将士的魂魄做要挟,又专门挑在这个时候,如果他没猜错,届时招来的绝不是简单几个孤魂野鬼,而是一年前败于祝修手下的那三千叛军,而现在他们已是索命的三千鬼兵。这种堪称为祝修“量身打造”的杀器,怎么可能将这咒文毁了就轻易破解呢?

      他想了想,觉得这事怎样也是藏不住了,便对祝修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禹祯兄可还记得,当年崔铭选手下那三千将士?”

      祝修目光一凛,沉声道:“你是说这咒文招唤的就是他们?”

      苏阔点了点头:“四日后便是中元节,正是万鬼躁动,鬼气最盛的时候。这么大的阵仗,也许...他们要对付的不只是你一人。”

      祝修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背后是桀摩人?”

      “不好说,目前也只是贫道的猜测。不管怎样,这东西是一定不能留在这里的,先将它挖出来,贫道再作打算。”

      “打算?”祝修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打算做什么?”

      苏阔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忙说道:“自然是想办法对付那些鬼兵。”

      祝修立刻将他拉在自己身边,冷声道:“有什么好想的?召集城内的法师,布下法阵,管他是三千还是五千,尽数将他们收了不就行了?”

      苏阔道:“贫道有一个更好的法子。我曾经见过一位先人布下的法阵,轻而易举就将五千恶鬼收服。不但能平息他们的怨气,还能将他们超度。贫道打算试一试那个法子,如果成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要对付这三千鬼兵倒也不难,可苏阔还是忘不了崔铭选最后的那些话,他也不忍心叫这些死去的将士最后也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因此他便想到了千君庙里的那个阵法。如果自己能效仿那位先人,不但可以将鬼兵收服,还能化解他们的怨气,帮他们超度转世。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法力也许赶不上那位前辈,但还是值得一试。

      “两全?”祝修一挑眉,“你又打算成全谁?是不是崔铭选跟你说过什么?”

      苏阔连忙摇头道:“不,不是,是贫道自己的主意。”他想了想又说道:“怎么说这些鬼兵生前也是祝将军麾下的将士,想来禹祯兄也不忍他们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吧?”

      祝修道:“如果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自然不会魂飞魄散。就像当初,若非他们主动进犯,也不会死。”

      苏阔无言以对,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毕竟无论做人还是做鬼,他们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啊。

      就在这时,司舟急慌慌地跑了过来,先冲着苏阔行了个礼,接着凑在祝修身边小声说道:“少爷,将军大人叫你过去一趟,那个叫万虎的,带回来了。”

      祝修点了点头,叫他先回去。

      苏阔问道:“是赵营官将万虎带回来了吗?”

      祝修点头:“是。我这就过去看看。选山你...”

      苏阔忙说道:“贫道也想去看看。”他的确也记挂着那几个潜在城内的桀摩人,刚好也不必为咒文的事同祝修在此争论。等晚些时候,他再想办法将这东西弄出来。

      见他提出同去,祝修自然十分乐意。按照苏阔的意思,命人又把那石头埋了起来,便带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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